第 4 章 第四章

2101年的冬天比往常更冷了些，1月1日元旦節這天尤其如此。

室外的溫度比電視機歷史頻道上播放的節目—川劇變臉的速度還要快，僅僅一個晚上的時間，溫度就如滑鐵盧般直降了二十幾度。

白天比半夜還要嚴寒，這猝不及防的奇特現象也把早間天氣預報的主持人給嚇到了。

「...現在播送氣象台今天早上6：00鍾發佈的天氣預報...今天夜間到白天溫度驟降...市民們注意防寒...」

早上七點，北部省市的天空上早已飛舞著漫天的白色花朵，這並不稀奇。讓少數人察覺詭異的是，那些這個時日本來只穿一兩件厚衣裳，就能愉快出門玩耍的南方城鎮也同樣，開始下起陣雪。

多年不見雪的南方人，倒也沒有想那麼多，一個個樂開了花，成群結隊地出門踏雪。

雙腳使勁地碾過潔白無瑕的積雪，留下了兩個灰撲撲的腳印。隔着鞋底，可以感受到略微濕潤的觸感。

遇見雪的那份快樂，讓人們不禁感慨「此生圓滿」。

這時的他們，雖然過着平凡且尋常的日子，但就是這份再尋常不過的「普通」，也將在未來成為人類束之高閣般的夢想。

當人類在末日的泥濘中掙扎時，他們才意識到曾經那些被自己唾棄的、認為不能再無聊的日子，原來那麼難能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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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五十，在法定節假日暫且擺脫996福報的二十二世紀社畜，此刻自然是還躺在暖和的被窩裏睡大覺。

有睏覺的，自然也有計劃好早上出門，去觀光室外風景的。

交通極其便利的二十二世紀，綠色環保的天上軌道是諸多普通人出行的必需品。

在室內候車廳等待得「瑟瑟發抖」的青年，終於等來了下一班車的到來聲。

他把市民卡貼在刷卡機上快速「滴」過後，就趕忙着連卡帶手一起縮回衣兜子裏，罵罵咧咧地進入開着暖氣的車內吐槽今天這古怪的天氣。

「要早知道今天這麼冷，我就是傻了吧唧的才答應去朋友家玩，在家裏獃著打遊戲它不香嗎？」男青年找到位置坐下，感受到無微不至的暖氣關懷后，才開始嘴炮。

「就是就是，我昨天看了天氣預報，說今天不冷才打算出門的，怎麼這天氣說變就變！」和他一同進來的中年大叔也加入了吐槽行列，「要是知道今天外面這麼冷，鬼才出來嘞！」

男青年搓了搓凍得通紅的雙手，用力的點點頭，「對啊，我昨天也看了天氣預報的...不對，今天這天氣下降得這麼嚴重，怎麼氣象局也沒給預測出來？」

中年大叔：「對啊，真是奇了怪了，該不會是天氣預報的工作人員給讀錯了？」

坐在他前邊的小夥子聽到他這話，立馬就轉頭反對了，「怎麼會呢，我昨天是用手機看的，總不能手機上也給輸錯了吧？」

後邊坐着的一個女生，似乎在低頭刷着手機。不一會兒，她將手機放在一邊，抬頭回答他們的疑惑，「我剛才刷到一個今天早上很火的天氣預報視頻，好像就是說昨天半夜到今天早上溫度突然下降這件事情...」

說完，她又拿起放在旁邊的手機，找到剛才那個視頻，想要舉起來給他們看。

此刻，她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當前的時間：早上7:59分。

周圍又是好一陣議論。

許久不語的男青年聽到女生的話，點了點頭，又似乎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他就聽到耳邊驟然傳來一陣刺耳的摩擦聲。

像是有人拿着兩塊鐵在他耳邊高速擦過。

摩擦聲只響過一次，伴隨而來的是陣陣滴答聲。不是水落在地面的那種清脆，反倒覺得是融化的鐵水在落地的瞬間凝固形成的鋼珠與地面的碰撞聲。

「滴咚、滴咚、滴咚...」

這從四面八方傳來，令人覺得無比沉重的滴答聲持續了兩三分鐘。

此時此刻，軌道列車依舊正常地在半空行駛，但剛才還熱鬧不已的車廂內再沒有一個人說話，安靜極了。

每一個乘客的臉色此刻都有些煞白，任誰在說話時被這種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怪異的聲音所打斷，都會是這種反應。

詭異的氛圍直到最後一顆鋼柱落地。

「滴咚咚咚...」鋼珠在地面盤旋了許久。而後，摩擦聲在下一刻戛然而止。

五六秒后，如死水般絕望的沉寂終於被打破，一個與剛才畫風截然不同，自帶歡快音效的說話聲憑空而出。

說話者的年齡似乎十二三歲，他帶着獨特的公鴨嗓開始愉悅地朗誦那已經被陳列良久的話術。

他的聲音依舊是來自軌道之外的遠方，話語穿透明亮的玻璃窗，直達至人類的耳畔。

聽到他啞著嗓子，卻又似乎在努力營造歡快的氛圍，乘客們的臉變得更白了。毫無血色的臉龐混雜着恐懼的表情，有趣極了。

男孩的聲音充斥着熱情，但他說話卻不緊不慢，彷彿接下來地球的任何改變都與之無關。

「測試結果達到預定水平，符合預期標準。各項數據現已全部錄入，來自a-文明星系的選拔系統也已植入成功。」

男孩說完了第一句話。

現在，已經不只是乘客的事情了，所有的地球人似乎都被點下了暫停鍵。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的人類一個一個愣在了原地。不過男孩並沒有給任何人解惑，而是不管不顧地繼續完成他接到的指令。

「現在是北京（所處地域首都）時間2101年1月1日早上八點整，各項預期數值在檢測后全部達標，選拔計劃將在此刻準時進行。」

接着，它似乎滿懷激動，情感飽滿地向人類做出他這短小的報告。

「那麼就由我來宣佈：太陽系，行星3號地球域，低等星系拯救計劃暨末日選拔賽，今日正式開賽！」

懵逼的地球人：？？？

說完這兩句話，男孩停頓了好長一段時間...愣在原地的地球居民們不知等了多久，才聽到了最後一句話，「比賽時長為四年，努力活着吧，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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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市中心附近的商業住宅區內，沈初顏正站在落地窗旁俯視周邊華麗的建築，剛才男孩沙啞的報告聲也同樣清晰地傳入她的耳中。

只不過因着重活一次的原因，再次聽到上述這些奇怪話語的沈初顏，早已沒有前世的那份對未知的無措與恐懼。

她外露出來的情感中更多的竟然是冷靜與期盼。

從沈初顏重生回來到今天，其實只有短短四天不到的時間。這短暫的時間裏，沈初顏並沒有做出什麼賣房子囤貨的舉措，因為即將到來的災難和電影或是小說中所描述的「末日」有着截然不同的區別。

「接下來，地球上所有的生物都將被數據化。而那些從前由人類勞動所產出的物品則將通通失去作用。」沈初顏的目光有些無意識的擱置，大腦此刻在快速的重映這幾天已經被她回憶了不下十幾二十遍的末日生存經驗。

沈初顏在思索一番之後，開始低着頭喃喃自語，她似乎若有所思。

「測試結果達到預定水平...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測試或許指的就是今天這突然驟降的溫度。」

前世的沈初顏此刻正在睡覺，被男孩的公鴨嗓嚇醒后，也遲鈍了許久，後來的時日又總是無休止地在鬥爭，她也疲於去回憶那天男孩到底說了些什麼。

這使得沈初顏對於末日最初的這段記憶只剩下「選拔賽」與「時長為四年」這兩個簡陋的代名詞。

此刻的沈初顏有了新的發現，「或許...這未被氣象局預測出來的溫度驟降，就是末日選拔賽系統在進行初始測試。」

沈初顏冷靜的分析道：「他們一定是對地球做了什麼！地球的溫度在一夜之間驟降是不是就表明他們的測試成功了？」

測試成功后，選拔賽系統就被馬上植入到地球。

系統背後到底是何種力量在作祟，重生歸來的沈初顏其實也還是不得一知半解。她前世的水平雖然還算可以，但那隻表明她在這個系統提供的囚籠里站得更高罷了。

那時的她包括她身邊的人，每一天的期盼僅僅只是能夠活着。

多麼卑微啊。

而囚籠之外的一切，那些人類想要得知的答案，還並未有人類到訪的足跡。

不過，既然有了再次來過的機會，沈初顏除了想要站得比前世更高外，她還企圖打破這既定的規則，她想對選拔賽的起源一探究竟！

不過當下還沒必要想這麼多哎！沈初顏晃了晃腦袋。

趕緊先提升實力，其他都是浮雲好嗎？沒有實力、不明不白的死去，可就什麼意義都不是了。

「時間差不多了，那些東西過一會兒也要出來了，我現在的任務就是出去擊殺它們。」

沈初顏快步走到房間的門前，背上雙肩包，穿上足以抗寒的衣物，拿上託人加急購得的管制刀具，她現在要出門殺喪屍！

沒錯，雖然這場災難似乎有一個高大上的名字，但其實它最初的危險還是那麼地樸實無華。

喪屍的出現，就是系統對人類的第一次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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