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支援

王亦垂眸，輕輕吐唇：「我可以獻上自己，卻獻不得百姓一命！」

「若是為父戰死沙場，你又如何？」王越眯眼，再問他。

「抹一把血淚，提著殘劍，大殺四方！」

「若是國破山河？」王越又道。

王亦忽而抬頭，眼中泛光：「斬己心脈，不做亡奴！」

「好，好，好……」王越紅了眼眶，重重拍他肩：「大了，你大了，你們……都大了！」

事情果真不出王越等人所料。

成化五年，蒙古軍大舉進犯河套地區，延綏巡撫王銳，向府宣巡撫王越求援，王越率軍趕赴，與中官秦剛共同鎮守榆林，並在最短的時間內，派遣游擊將軍許寧，出西路龍州、鎮靖諸堡，同一時間，派遣將軍范瑾，出東路神木、鎮羌諸堡。

「大人！西路龍州許寧將軍來報，軍中糧草即將耗盡！而北方蒙族攻勢，卻依舊很緊，求大人定奪。」

「報！」

「東路范謹將軍送來的加急，他們在近北邊邊境的領地，遭遇蒙軍鐵騎襲擊圍困，求大人出兵支援！」

「兩邊軍隊同時加急，可我們又沒有足夠的糧草支援，榆林城也得有軍隊鎮守，但又不能放著兩邊陣營不管？哎呀！這……王大人，這可如何是好？」秦剛在一旁急得團團轉。

「兩邊陣營是拖住北蒙騎軍的主力，任何一方都不能丟！若讓那些北蠻子們突破，後果不堪設想！」王禮皺眉。

王亦點頭附和：「若是東路與西路失守，那榆林城，不日也將傾覆！不……不止是榆林城，河套三地，就這麼些主力軍，若被他們擊退，恐怕……整個黃河一域，都要遭劫難！」

「不錯！」王越頷首：「西路的軍糧，我們要補齊，東路的軍隊，也得支援。」

「可是，榆林城內，沒有足夠的兵糧。」秦剛為難道。

王迎冷哼：「糧食不足，我們就省下！每天，我們每人一餐，只要還有氣，餓不死！軍隊，從榆林城調遣，要不夠，我們這些公子哥兒，這些官員們，便衝上去，吃著百姓供的糧，就理應為他們做事！」

「說得好！」王越不住點頭，看向將領官員們：「傳令下去，清點出足夠數量的口糧，派遣一支分隊，秘密押送至西路龍州，為游擊將軍的兵隊續力！禮兒，你對東路地形頗熟悉，即刻帶領你麾下所有親兵，支援范謹軍隊，讓他們安全撤離，待到時機成熟，給蠻子們來一波反殺！」

「是！」

在深夜，兩支軍隊，悄無聲息地摸進東西兩路，為前方苦苦鎮守的兵將，帶去一線生機。

「秦大人，江南那邊，還沒有消息么？」

「一幫後娘養的蛋！」秦剛猛地一拳砸在桌上，將信件呈給王亦。

王亦接過，眉頭深鎖。

「天天搜刮民脂，吃酒喝肉！還跟我在這兒哭窮！說什麼？大旱大澇，騰不出什麼口糧？我呸！要不是我們在這兒浴血廝殺，哪兒有他們的苟且偷生？軍隊一敗，北蠻子的鐵騎，靠什麼去鎮？哦！靠那隻會談天論地，為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吵得唾沫子橫飛的文秀子儒生？還是都城裡，那些還不如人家種田扛鋤頭的老伯有用的一幫御林公子哥兒？別說千萬鐵騎，三五個北蠻子，都得鬧得他們雞犬不寧，提前去給老祖宗拜年的！這種時候，還死扣著那麼點兒毛利不放，娘的，我真是服了他們！」秦剛憤恨不已，越說越氣，拂袖狠狠道：「要不是有那麼多百姓得守著，老子早提刀去砍那些孫子了！哪兒還會給他們當庇護？真是一幫鼠輩！白眼兒狼！呸！」

「哼！」王亦放下信件，微嘆氣：「果然靠不住他們……」

「大人，現在怎麼辦？那幫只會嗝屁的傢伙！連根褲腰帶子都沒給，更別說口糧了！」

王越看向王迎：「榆林城的口糧，還能撐幾天？」

王迎憂慮道：「最多三天。而且……兩邊戰事吃得緊，東路與西路，都同時派人來報，他們的口糧……只能維持不到後日了。」

「將榆林城的口糧，都給他們派去吧。」王亦上奏道：「前方陣營，一定不能丟！何況，北蒙騎兵再如何驍勇，他們也得吃上口飯，畢竟是離了窩在別人地盤撒野，沒有足夠的軍糧，他們也囂張不了多久。何況，草原時鬧飢荒，他們的糧食供給，怕是也多不到哪而去。兩軍相耗，總有垮的一方，誰能多堅持上一刻，誰就能贏！」

「我沒意見。」王迎附和。

「小公子說得在理，我也支持！」秦剛也湊了上來。

「卑職也同意！」

「末將附議！」

「就按你說的辦吧。」王越頷首：「大不了，我們全兵出動，跟他們來個魚死網破！」

「三天。」王亦並起三指：「我們等上三天，若沒有捷報傳來，便迅速出城支援！」

「嗯！」

「報！」

「怎麼了怎麼了？」秦剛一聽見這個聲音，便緊張得不行，連日來，只要有人來報，都沒什麼好消息。

「是范將軍還是許將軍兵力不足？遭到伏擊？」眼見著那士兵都搖頭，秦剛呼吸一滯：「難不成……前方出事了？！」

「不不不！」那士兵連搖頭：「不是有關前方情報的事。」

「和前線無關？那還有什麼要緊事？」

眾人鬆了口氣的同時，不禁疑惑起來。

「回大人！」那士兵對王越等人稟報道：「城外來了一個姑娘，還帶著一支車隊，車上堆滿了口糧，說是支援我軍，想要進城，求見大人。」

「她帶了口糧？！」王越驚起：「她是朝廷派來的？」

「不是。」士兵搖頭：「那姑娘說自己做生意的，聽聞前方軍隊急需軍糧，便帶了自己的商隊過來，說是要支援我軍。卑職怕有炸，沒有貿然答應，特來稟告各位。」

「一個姑娘帶人送口糧？」秦剛瞪大眼：「這也太荒唐了！」

「天下沒有這麼便宜的好事，怕是有陰謀在。」王迎也皺眉。

「對了！」那士兵忽然拍了一下頭：「那姑娘還說，她認識小公子。」

眾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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