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逃不過
夜沉如水，花叢中傳來嘈雜的蟲鳴聲。
王家一家人圍坐在飯桌前共用晚膳。周雅得知王家一家人被放出來之後，和柳藝趕了過來，便留下來一同用膳。
周雅道：「幸好你們姨夫和表哥們都沒事，不然我真的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王越含笑看向柳藝，道：「這也多虧了你們父子不懼生死為老夫求情，否則我們父子幾人是生是死猶未可知啊。」
柳藝道：「姨夫言重了，這都是朝中諸位大臣共同努力的結果。更重要的是，姨夫為人高潔，品性良好，為大明立下無數汗馬功勞，若是這樣的好官清官都不奸佞所害。豈不歪曲了朝風，助長邪佞之勢。」
王越笑道：「皇上忌憚我王家也並非一日，狡兔死，走狗烹。在朝堂上為官，太清、太正並非是好事。」
柳藝輕輕頷首：「晚輩理解姨夫的意思。」
王夫人道：」好了好了，今天是我們一家團圓的日子，說什麼死不死的，晦不晦氣。「
王越含笑道：「好好好，聽夫人的，不說了不說，大家都動筷子吧！菜都要涼了。」
眾人紛紛執起了筷子，王迎看向周雅戲謔道：「表妹，可以啊，半年未見，你竟然成親了。這個人還是翰林學士柳藝，真是讓表哥大吃一驚。」
話落，他看向王亦，道：「三弟，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王亦看了柳藝一眼，未答，沉默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柳藝面色沉沉，看了一眼蘇靈，沒有言語。
周雅的臉上卻露出一絲尷尬的神色來。
蘇靈瞪了王迎一眼，道：「二哥，我看今日那鄭姑娘來接你出獄，你挺開心的，怎麼不把鄭姑娘也叫來一同用膳？」
說到這個，王夫人頓時來了興緻，笑道：「迎兒啊，之前娘一直有心撮合你們倆，可惜你始終沒那個意思，娘也不願勉強你。可是依今日所見，你們兩個還是挺聊的來的。等你們凱旋歸來，不如就上鄭府提親，將鄭爽娶進家門如何？」
王迎立刻苦着一張臉道：「娘，人家好心來接我出獄，我總不能不給人家好臉色吧！您不要聽風就是雨，您這樣我會壓力的，日後都不敢跟姑娘說話了。但凡聊上兩句，估計您都看着像自家媳婦兒。」
說到這個，王迎忽然睨向蘇靈道：「說到這個，三弟妹，你跟三弟成親幾年也應該給我們王家開枝散葉了。」
當着眾人的面，說起這種事。蘇靈有些招架不住，臉上頓時一紅。
柳藝看向蘇靈，看着她羞澀的樣子，心中只覺一片酸楚。
他的目光落處自然逃不過周雅的眼睛，周雅暗暗咬了咬牙，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在意的果然還是蘇文錦，未嫁給他之前，她以為只要能嫁給他，日夜跟他在一起，即便他的心裏放着其他的女人又如何。可是直到成親之後，她才發現，她不僅想要他的人，更想要他的心。
可是奈何無論她怎麼努力，他的心裏始終都容不下她，眼裏心裏除了蘇文錦還是蘇文錦。就連洞花燭夜，他都是在書房中度過的。
表面上，她一個庶女嫁給前途無量的翰林學士做正妻是一件何其風光的事。
可誰又知曉這背後獨守空閨的心酸。
王亦看向王迎道：「二哥說的是，三弟一定多努力，早日讓文錦懷上孩兒。」
蘇靈的臉頓時紅的像熟透了的蘋果，嗔道：「婆母，你看他們倆還讓吃飯嗎？」
王夫人嗔了王迎一眼，道：「迎兒，這種話怎麼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沒羞沒臊的。」
王迎抿了抿唇道：「誰讓你們總是拿我的親事說事，不成親還成了罪人不成。」
王越道：「你看看坐在這兒的，誰不是成雙結對，你娘也是怕你一個人孤單。」
王迎道：「爹，我覺的現在挺好的，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大哥和三弟自從有了娘子，做事都畏手畏腳的，備受束縛，倒不如我這樣來的灑脫。」
王禮道：「我覺的受點兒束縛挺好。家裏時常有人挂念着你，心裏覺得很圓滿，走到哪裏都不會覺的孤單。」
王亦沒說話。
王迎道：「你看，三弟就不這麼認為。」
王亦聞言，道：「我跟大哥的想法是一致的。」
王迎一噎，無意瞧見默默飲酒的柳藝，又試探的問道，「妹夫，你難道亦是如此。」
聞言，柳藝抬眼看他。周雅的目光亦緊緊盯着他的反應。
他神色淡淡，不悲不喜，放下酒盅道：「兩者各有各的益處，全在個人如何想。有牽掛是幸福，無牽無掛亦是幸福。兩情相悅自是求之不得，如此牽掛甘之如飴，若求而不得，倒不如兩袖清風，無牽無掛。」
王迎勾唇一笑，道：「還是妹夫說的中肯，來，二哥敬你一杯。」
柳藝亦端起酒盅。
周雅面色愈發黯淡，求而不得不如兩袖清風，若不是她···這輩子都不可能跟他站在一起。
晚膳用畢，送走了周雅夫婦，眾人便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間。
蘇靈一邊洗臉，一邊道：「你怎麼了？方才用膳的時候看你情緒不高，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王亦坐在床榻邊，看着蘇靈，眸光沉沉，道：「娘子，我們要個孩兒吧！」
聞言，蘇靈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們不是商量好了嗎？此時不是要孩兒的時候，等到你凱···」
「我不想等了。」尚未等她說完，王亦便急急的打斷了她。
他性情一向溫和穩重，遇見什麼事情都不會着急，胸有成竹，泰然自若的樣子。這副焦躁，急不可耐的樣子當真是第一次看見。
蘇靈直起身子驚訝的看向他，「你究竟是怎麼了？是不是這次入獄讓你受了刺激？「
王亦坐在床榻邊，眉頭緊蹙，神色極其煩惱，隱約之中似乎帶着一絲懼意，盯着她。
似是察覺到自己異常焦躁，微微低了頭，沒有回答。
臉尚未洗完，見他情緒平靜下來，蘇靈便轉身繼續去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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