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家書

第三十三章:家書

一連兩個很好的,汝月微微張著嘴看住綠雲,綠雲錯以為是汝月被自己說破的心事,用手肘捅了捅汝月的身體,調笑道:「你的能耐也不小,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都能暗度陳倉,而且就算你出了宮,與衛大人也可以繼續一段好姻緣,真是一舉兩得。」

汝月抬起眼來看著綠雲,淺淺笑著道:「我同衛大人沒有私情,你信也罷,不信也罷,我遲早會求得恩典出宮的。」

「我才不信,鬼才信。」綠雲頗不以為然,彷彿非要扯出汝月的私情,心裏面才能夠平衡一樣。「我拿你當自己人,都同你說了,你還躲躲閃閃的,我知道你臉面薄,不過衛大人一表人才又深得皇上與太后的賞識,你跟著他,總比被房公公盯上要好幾萬倍,最近那個老東西有沒有來找過你麻煩?」

「上次來過一回,找了些茬子,讓滄瀾姑姑給我們幾個一通教訓,就再沒出現了。」汝月想到房公公的嘴臉,說不出的噁心,「太后的話中也嫌他到太興殿來多管閑事,想來他也多少聽到些風聲,有所收斂。」

「哼,他會有所收斂,太陽都打西邊出來了,你才道太興殿的時候,他見你毫無根基,同你說的那些話,做過的那些手腳,別說是你了,我想想都覺著要做噩夢,也偏偏是你倒霉,怎麼就讓這個老東西看上了,還鍥而不捨的,宮裡有些想巴結他的小宮女,隨便抓抓也是一大把的,他怎麼就不肯放過你。」綠雲又一次壓低了嗓子道,「我是聽聞他以前弄死過一個想攀附他權勢的小宮女,說是屍首才他那裡拖出來的時候,全身青青紫紫的,都沒一塊好地方了。」

「你聽哪個嚼舌根的說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不許胡說!」汝月一雙眉緊鎖,不自禁地將肩膀往內收了收,房公公曾經對自己也動過差不多的念頭,那些日子裡,要不是伶昭姑姑防範有加,她哪裡能夠熬到今天。

「怎麼是胡說了,幾個小太監親眼看到的,被房公公塞過銀子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宮裡少個把人,還是臉生的小宮女,誰會去關心。」綠雲咬著牙道,「這般想想,你我運氣還算好的,再過不久,等我時來運轉,進了大殿下的府宅,我不會忘記你的。」

汝月張了張口,卻聽到芳華的聲音在外頭響起:「這位小公公是要找誰,不如我來帶路。」說的嗓門不輕,汝月立即對綠雲做了個手勢,讓她先從後門走。

「找汝月宮女,有東西要交給她,汝月和我同屋所住,我帶你過去便是,小公公請往這邊走。」芳華一路都說個不停,就是想讓屋中人聽到好做準備。

走到門前,芳華裝模作樣地敲了敲門:「姐姐在嗎,有位小公公說是找你有要緊的事情。」

汝月將門一開,見一個陌生臉的小太監站在門邊:「這位公公找我有什麼事情?」

小太監上下一打量,撇了撇嘴問道:「你就是汝月?」

「正是。」汝月見他有些來者不善的樣子,心裡有幾分拿捏不準了。

「我有件東西要交給你,不過你要用十兩銀子來換,你可有銀子,沒有的話一切免談。」小太監趾高氣昂地樣子,「我看你衣衫半舊,連副像樣的耳墜子都沒得戴,怕是拿不出十兩銀子的,可恨的,讓我又白跑了一次。」說著話,轉身就要離開。

「小公公稍等,我想問一問,十兩銀子雖然在宮中不算什麼,按照小公公的年紀,便是襁褓中入了宮當了職,這會兒的月錢也超不過三兩銀子。」汝月見他來歷稀奇,反而想要問問清楚了。

「你才襁褓中就進宮當太監!」小太監氣得口不擇言,冷笑著道,「十兩銀子是不多,你拿得出來嗎?」

「有貨要賣,怎麼也該讓賣家先看看貨,難道空口無憑的就能拿十兩銀子。」汝月索性一把握住小太監的胳膊,「你是哪裡的公公,我跟你回去,問問你上頭掌事的,哪裡就見人獅子大開口直接討十兩銀子的,來,你帶我去,去見你們掌事的。」

小公公原先見汝月外表柔和清麗,芳華又像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宮女,隨便欺負欺負,沒想到汝月瞬間變了臉孔,板下臉來,比他見過的掌事姑姑還嚴苛,抓著他的手勁又大,一下子心慌,趕緊討饒道:「姐姐,好姐姐,我先給你看,先給你看東西,你再說值不值十兩銀子好不好,肯定是好東西了。」

汝月壓根就沒打算放開手,另只手叉著腰道:「東西先拿出來再說話。」

「東西在我懷裡收著,姐姐先放開手,先放開手。」小太監放軟了姿態,「要是姐姐還信不過我,讓那個妹妹來拿,給姐姐過目。」

汝月給了芳華一個眼色,芳華伸手在小太監衣襟處摸出個皺巴巴的信封:「姐姐,是一封信,封皮上沒寫字。」

「打開先。」汝月吩咐道,「看看裡面寫著什麼?」

「是家信,是給陳汝月的家信。」小太監一下子急了,「姐姐,內給事的規矩,所有入宮的信件都要先經過檢查,所以封皮給去了,裡面千真萬確是給陳汝月的家信,我花了一兩銀子才搶來的,姐姐不能讓我虧了這一兩銀子。」

汝月聽到書信兩字時,眼角已經卜卜跳個不停,將抓著的手鬆開,一把將芳華握住的信封搶了過來:「如果真是我的家信,你放心,十兩銀子一錢都不會少你的。」

小太監這才算是鬆了口氣,帶著諂媚的嘴臉:「好姐姐,我就知道這書信是寶貝,果然我來對了。」

汝月自覺將他的話給過濾了,抽出信紙,匆匆看了幾眼,芳華見她的血色唰地從臉上褪去,慘白慘白的樣子,不免擔心起來:「姐姐,信是不是假的,你別嚇我。」

「怎麼可能是假的,內給事收到的時候,上面端端正正寫著陳汝月收,整個後宮連嬪妃帶宮女,就一個叫陳汝月的,這還能有錯。」小太監振振有詞地辯解。

汝月的手指微微發顫,那顫動越來越明顯,手指一松,信紙像飄落的樹葉掉在地上,突然間,她覺著天旋地轉,差些站不住腳跟,她飛快地彎下身將信捏成一團,緊緊地壓在心口的位置,肩膀距離的,無法抑制地繼續抖動著。

「姐姐,你到底怎麼了?」芳華雙手將汝月的胳膊攙扶住,生怕一眨眼的功夫,汝月會經不住那樣情緒上的波動,暈倒在地。

「讓我靜一靜,且讓我獨自靜一靜。」汝月踉踉蹌蹌進了裡屋,將門重重地合上了,她生怕自己此時此刻的失態落在別人眼中,被捏成團的信紙再次被小心翼翼地鋪展開來,寫信來的人是她的小妹樺月,一別經年,沒想到小妹的字已經寫得這樣好,信中不過短短數語,寫著這些年家中父親和她都過得尚好,搬過一次家,末了一句是每年的兩封家信寄到宮中,從來沒有任何隻字片語的回信,家中很是擔心,希望收到信件的話,給家中捎個話,以求平安的消息。

汝月將一頁薄薄的紙翻來翻去,再看不出其他的,這些年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小妹隻字不提,話語間淡淡的,叫人徒生出隔離感,最後兩句話又將距離用力地拉近了,原來家中每年都有寄信,只是不知為何從未收到過。

「我問你,宮人的家信是否都會寄存在內給事處?」汝月想明白了,將信紙往懷中一揣,抹了抹臉孔,開門見山地問送信的小太監。

「可不是,宮中雖說沒有不準宮人與家中通信的禁令,不過大部分的信件到了內給事處都直接被處理掉了。」小太監見汝月恢復了大半,稍稍心定下來。

「為什麼要處理掉?」汝月顫聲又問道,多少人都在盼著家中的來信,怎麼能夠就輕而易舉地處理掉。

「上頭管事的公公說,這些都是無用之物,留著也是浪費,除非有人事先給過銀子,千叮嚀萬囑咐的寫上自己的姓名留存在內給事處,才會有可能收到家信。」小太監摸了摸後腦勺,「怕是姐姐家中也不是第一次寫信來,不過好歹這次有我給姐姐送了來,可是皆大歡喜了。」

汝月方才大致明白這些年自己到底錯過了些什麼,她將取出的十兩白銀遞過去:「這是給你的銀子。」

小太監原想著能夠收回那一兩銀子的成本已經是謝天謝地,沒想到汝月真的出手大方,連聲道謝道:「姐姐,我是內給事外頭的小路子,以後只要有姐姐的書信,我鐵定第一個給姐姐送過來。」

汝月不想開口說話,揮了揮手,芳華將小路子送了出去,汝月覺著心口的位置被信紙灼得很痛很痛,忍不住想彎下腰來,用雙手緊緊捂住才好,再過了一會兒,她已經分不清楚自己的全身什麼地方疼,什麼地方不疼了,只是知道從頭到腳都是麻麻木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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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斗之極盛韶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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