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幕 佳琢心間人。

第一百三十二幕 佳琢心間人。

『蓑笠惹花泣,風襲涼青衣。

已無素子西,佳琢心間人。』

——荊·虛子系《佳琢吟》

一襲為了遮蔽雨天的蓑笠穿在我的身上,一片片紅花飄舞在它的身上,好似家人的離別,一襲襲清風使我的衣裳徹底散去了熱意。那裡已經沒有了那位似極天仙的女子子西,只能在我的心中默默的雕琢了。

......

「幾萬?那究竟是幾萬?」

牧義玉祁聽到士兵的應答,竟如釋重負般的鬆了口氣,柔聲問道。

那名士兵聽到牧義玉祁的口氣,驚詫的抬頭看著他,「統領......那可是幾萬人啊!」

「幾萬人就幾萬人唄,還能如何?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般地步,我們還能怎麼急?」

意識到那名士兵眼中的寒心,牧義玉祁岔口道,語氣與模樣,完全是一幅悲天慟人的模樣,毫無瑕疵。

那名士兵被唬住了,立即抱拳泣道:「統領!我們兄弟已經在哪裡壓了幾個時辰了,還請統領不要寒了兄弟們的心!」

聽著那名士兵的話語,牧義玉祁眼中剎過一絲不屑,卻又不得不拿起自己腰間的一塊虎符,擲到彷彿寒冰般冰涼的地面上。

「這是我的虎符,可以調遣一萬人馬,這一萬人馬隨你怎麼去用,兄弟能多救幾個是幾個!」

牧義玉祁無奈的輕嘆一聲,隨即閉目小憩,不再理會那名士兵。

那名士兵看著那塊虎符,彷彿求賢若渴的劉備遇到了卧龍鳳雛般,立即抓起那塊虎符,都來不及拜謝,匆匆奔出營帳,調遣兵馬去了。

......

與此同時,北域『捋孝郡』內。

士兵們穿著厚實的棉甲,這一來可以禦寒,而來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減小死亡的可能性。

此時,正是交班的時分,一隊士兵走下城牆,與來的一隊士兵親切的打著招呼。

「你們來了!」

「對!我們看準了時間來的,酒菜與熱水已經幫你們準備好了,你們去盡情享受吧!」

「多謝了!」

「都多少年兄弟了!說這句也不嫌肉麻!」

「去你的!」

兩隊士兵歡歡喜喜的離開,北域已經變成了戰場,誰都不知道在下一息還會不會看見彼此。

既然不知道,那麼只能好好的珍惜現在,珍惜現在尚在的人,尚在的時光。

那隊士兵回到兵營,寒冷似乎也不願打攪他們歡喜的心情,靜靜的待在門外,不前進一步。

「我去洗腳,你們自便。」

一名士兵從銅壺內倒出尚溫的熱水,倒入銅盆中,將鎧靴甩開,浸沒在盆中。

舒適的水溫彷彿有人用心的控制,那名士兵不由得舒爽的「啊!」了聲。

其餘士兵哈哈一笑,不過並未說什麼,這在北域實在太過常見,就像北域人對於暴風雪;南域人對於海鮮一樣,海鮮太多了,導致南域的海鮮一度到一文錢可以買幾十斤的程度。

另外幾名士兵則拿起銅壺,朝著銅杯內倒了滿滿一杯水,一口悶下肚。

熱水對於北域,實在太過寶貴卻又太過常見,以前的北域,連塊炭也都是軍寧鐵騎來禦敵時順便帶來的,棉甲棉靴只有萬夫長,統領才有機會得到,所以以前北域的士兵大部分都是被凍死的。

現在好了,當朔憶執掌北荊帝權后,加強了對於北域的士兵待遇,使得現在北域處處可見熱水熱茶,到處可以買著棉衣棉褲,普通士兵都可以得到棉甲棉靴。

一名年紀似有三十餘歲的士兵,雙鬢蒼白,彷彿是這北域的皚皚白雪頑皮的帶走了本應屬於他的黑色,從兵營內的地窖中抱起一缸酒,用酒葫蘆裝滿一壺后,出了地窖。

因為地窖極是寒冷,所以那名士兵用銅壺裝著,放到燃著的木炭上,吱吱的聲音即刻傳出,彷彿這銅壺耐不住木炭的熾熱一般。

半刻后,那名士兵握起銅壺,給自己也給對旁的一名年輕的士兵倒了一杯。

「喝吧,喝這個可以取暖。」

那名士兵微微一笑,隨即看著手中的酒杯,熱騰騰的白煙使他的臉熱了起來。

「爵叔,你說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看娘親?」

那名年輕的士兵看著那名被稱為『爵叔』的士兵,抿了一口酒。

「看娘親?你這會還有這閒情逸緻?馬上要打仗了!等到仗打完了,你還活著,你就可以去看你娘親了!」

爵叔輕笑一聲,一口悶掉那杯酒,又倒了一杯。

「仗打完了......爵叔,那我們可以活下來嗎?」

那名年輕的士兵看著爵叔,學著爵叔的動作瀟洒的飲下了一口酒,可惜酒量不佳,一杯下肚,整張臉立刻像個紅彤彤的大蘋果,舌尖上的辣感彷彿要吞噬掉他一樣。

「這可難說,爵叔打了那麼多次仗,沒有哪一次不是在刀口上飲血過來的,你這麼年輕......還真的難說。」

爵叔搖搖頭,自己真的預料不到自己什麼時候會死?怎麼死?為什麼死?如果自己可以預料到,那麼自己不就是神仙了!還有必要待在這裡作甚!

北域縱使再如何被朔憶提高士兵待遇,但這裡終究還是戰場,不可能逃避戰鬥的定數。

「噢!難說嗎?」

那名年輕士兵看著手中的酒杯,看著殘餘酒滴反射的自己,思緒不知飄到了何方......

......

汪繼弘身著鎧甲,彷彿惡靈的面具遮蓋著汪繼弘不為人知的笑容。

「你們應該都知道了,那個叫什麼牧義玉祁的,要來攻打我們北域了。」

汪繼弘看著身前五名北域軍高級軍官,笑了笑。

「是!現在牧義玉祁可謂是北荊的一顆毒瘤,南域當年被牧義玉祁奇襲,縱使是堪稱北荊臂膀的漓域晰將軍在,也幾乎潰敗,最後還是陛下親自趕到,通過兵力的優勢強行將之驅趕出南域,為此,陛下還不惜耗費巨資建造兩支完美水師,一支便是交付給了南域軍,可見牧義玉祁此人的不世之才。」

一名北域軍高級將領抱拳應道。

「這些我都知曉,原本他是在攻打西域,可現在因為紀瀝和洱瑞在,牧義玉祁無計可施,只得攀爬雪山來攻打我們,你們有什麼好計策嗎?」

汪繼弘瞥了眼五人,這五人都是陪他一級一級晉陞上來的,彼此早已是血濃於水的兄弟。

「統帥,末將認為,那個牧義玉祁想要攻打北域,只不過是他在西域受到紀瀝與洱瑞兩位將軍的有力抵抗!所以現在才會反其道而行之,來攻取極為安逸的北域。所以他們士氣必定低迷,我們只需抵禦他們,等到牧義玉祁無兵無糧時,一舉進攻!以逸待勞,必能全殲之!」

一名左龐上不知被何人無情的割出一條彷彿蠕動的蜈蚣般怵目驚心的傷疤的男子,沙啞的喉嚨彷彿被狠狠用砂紙磨礪過。

「劉將軍,你只知其一,而弗曉其二啊!」

汪繼弘輕輕一笑,與自己的兄弟談論戰事,雖是嚴肅不可褻瀆,但卻少去許多無關宏旨的繁文縟節。

「繼弘,你就沒必要隱瞞了,你肯定有好的計策,有必要埋藏的那麼深嗎?」

一名面容頗為俊逸的男子,身著彷彿為其量身打造的白色猛虎狀盔甲,低笑一聲。

「還是你懂我!不過我還是想要先聽聽大家的計策如何。」

汪繼弘搖搖頭,彷彿自己心中的小心思被人揭發,頗為懊惱。

「我建議捨棄『溜滸郡』,『泗裠郡』,『濉牯郡』三郡,放出彷彿我軍無力與其抗衡的假象,將其引入北域腹地,隨即派遣羅忌將軍率領戰騎直面強攻,拖慢牧義玉祁長驅直入的步伐,再派遣劉旭昔將軍率領北域一十五萬騎軍從左翼集中優勢兵力採取『一點擊破』的戰術撕裂出牧義玉祁左翼軍隊一道大口子,牧義玉祁必會派遣右翼或尾翼軍隊前去增援,繼弘,此時便是你我的機會!我會率領二十萬軍隊迂迴包圍牧義玉祁尾翼,你則率領北域軍主力圍攻牧義玉祁右翼,此時牧義玉祁定會察覺出你我的計劃,所以他必會率領主力突破兵力最少的劉旭昔將軍的包圍,此時,他還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一條死路!我會派遣三十萬軍隊在『悉葫郡』駐紮,隨即劉旭昔將軍請你不要追擊牧義玉祁……」

「不要追擊牧義玉祁?這不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嗎?」

那名左龐有一道怵目驚心傷疤的男子驚問道。

「不,你沒有注意到,我剛剛只是說牧義玉祁會率領主力突圍,而不是率領全部軍隊!所以,一旦劉旭昔將軍你前去追擊牧義玉祁,左翼防禦必然全數崩潰!導致殘餘部隊向你追來,導致你腹背受敵,我們雖可解此圍,但必定會產生不必要的傷亡,少則幾萬,多則十數萬!這罪過,是你擔得了呢?還是我擔得了呢?」

那名男子看著劉旭昔,微微一笑。

「……這……的確不是我可以擔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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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荊史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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