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美人如仙
傍晚時分，斜陽夕照，長安碼頭上依舊檣桅如林人潮喧囂，一片繁忙的景象。這個時代的長安雖然已經不如當年漢朝時候的鼎盛氣象，然而她卻依舊是這個時代這個天下首屈一指的國際大都會。每日川流在長安碼頭上的商賈行旅，不僅有中原的漢人，還有來自西方遙遠他鄉的商隊，金髮碧眼，操著異域口音，來到這個傳說中的東方天堂追逐自己的夢想；當然也有來自遙遠東方國度的人物。
現代社會的人只知道古代有遣唐使，其實早在隋朝時期，日本就多次派遣遣隋使來到隋朝學習。而日本民間的商賈和有識之士也在這個時期掀起了前往中國經商學習的熱潮。因此，在這隋朝都城的碼頭之上人頭攢動之中，可見無數東瀛人打扮的商賈和行旅。
在一處埠頭之旁停靠著一條三帆客船，埠頭之上站著三個人，就是張浪、李豐和趙旭三個。
李豐雙手緊握著張浪的一隻手掌頗有些依依不捨地道：「沒想到我與大哥還未好好相聚一番，便要就此分別了！」
張浪很不習慣古代人的這種熱情，眼角跳了跳，不著痕迹地把右手掌給抽了回去，沒好氣地道：「別搞得像生離死別似的。難道我去了就不回來了嗎？」
李豐呵呵一笑，道：「張大哥說的不錯，是我不該做此女兒之態。」隨即抱拳道：「我就祝張大哥此去之後建功立業威震天下！」
原來，在李豐的極力推薦之下，楊素召見了張浪，一見之下更加青睞，當場便提拔張浪做了鷹揚郎將。這鷹揚郎將是鷹揚府主將，正五品官職。所謂鷹揚府其實就是府兵制的基礎。由鷹揚府管理府兵，府兵平時為民，戰時從軍。全天下有六百多鷹揚府，主官都稱為鷹揚郎將，因此張浪得到的這個官職其實算不得高。隋朝府兵和唐朝的府兵一樣，隸屬於隋朝中央十二衛大將軍府管轄。此刻張浪便是要前往自己的鷹揚府就職，因此李豐才會如此祝願張浪。
「各位客官，要上船的快些上船啊！要開船了！」船把式走到船舷邊朝著埠頭上高聲喊道。
張浪告別了李豐，帶著趙旭走上踏板登上了客船。不久之後，客船起帆，張浪與李豐揮手告別，客船緩緩駛離了碼頭。此時夕陽就要沉下群山，天地間一片昏黃。
在長安城中的松鶴觀中，那位仙風道骨的老者站在閣樓之上眺望著遠方，面露思忖之色。此時太陽已經完全落山，只留下一條昏黃的痕迹還掛在遠處的天邊。一陣風迎面吹來，帶著濕潤的氣息。老者微微一皺眉頭，喃喃道：「要下雨了。」
身後的樓梯上傳來了噠噠噠噠的腳步聲。隨即少女清脆的嗓音傳來；「師傅，晚膳已經準備好了，觀主請你去用膳。」
老者嗯了一聲，轉過身來。
就在這時，咔啦啦突然一陣響亮。事前毫無徵兆，師徒兩個毫無防備，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嚇了一大跳，趕緊朝閣樓外看去。赫然看見遠處的天邊，又是一道巨大的電光從高天直掛下地面，原本昏暗的大地瞬間都被照亮了！天地之威，震人心魄！在那天光的映照之下，層雲如樓，彷彿從天際直降落到人間，儼然天界宮闕降臨人間，景象當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老者神情悚然一驚，趕緊掐指算了起來。隨即猛地抬頭看向那遠方的奇景，神色激動不已地叫道：「來了！來了！又出現了！」隨即沖少女吼道：「快！準備快馬，我們趕過去！」
少女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問道：「師傅不用晚膳嗎？」
老者一邊急不可耐地朝閣樓下奔去一邊叫道：「哪有時間吃什麼晚膳！快走！快走！」
咔啦啦！！一道巨大無比的閃電撕裂天空照亮了河面。剛剛睡下的張浪被驚醒了過來。
張浪從木板床上下來，走到窗邊，朝外面看去。這時，又是一道閃電劃過天際，幾乎同時，咔啦啦一陣巨響震耳欲聾。不過說來也奇怪，如此雷電交加的天氣卻風平浪靜，既沒有狂風呼嘯，也沒有暴雨磅礴，除了雷電之聲，倒是非常平靜。這時，張浪注意到，一座巨大的彷彿宮殿層樓的重雲就壓在頭頂之上，在雷電映照之下，儼然魔宮要降臨人間似的，那景象真是驚人至極啊。
這時，趙旭也被雷電的轟鳴聲驚醒了過來，見張浪起來了，趕緊起來，問道；「大哥，出什麼事了？」
張浪搖頭笑道：「沒什麼，快要下雨了而已。」說著把船艙的窗戶關上了。回到床邊坐下，對趙旭道：「繼續睡吧，時間還早得很。」趙旭應了一聲，回到床上，蒙頭繼續睡覺。
張浪也準備上床。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琴音。張浪不由得心頭一動，仔細傾聽，只聽見那琴音纏綿婉轉，竟然十分美妙，只是這琴音在這雷電轟鳴的映襯之下頗有些詭異的韻味。
張浪心中好奇，便起身走出了船艙，他想要看一看這個雷電之夜彈琴的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奇怪人物。
張浪離開船艙，順著琴音傳來的方向走去，不一會兒就來到了船頭。
一到船頭，只見一位白衣勝雪長發飄飄的女郎正坐在船頭，十指纖纖，正在撫琴，側臉對著張浪這邊。張浪不由得心頭一震，為那彷彿不屬於人間的絕代姿容！張浪見過不知道多少美女，然而卻從未見過這樣的！她就那樣坐在船頭，一身白衣，彷彿不與凡俗相融，儼然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分明是來自天宮的仙子！所謂『謫落凡塵』，說的大概就是她這樣天資綽約的美人吧！
張浪回過神來，想該如何上前去和她搭訕。
不想就在這時，那女郎竟然主動說話了：「你就是張浪嗎？」
張浪大感意外，笑道：「我是張浪。你是誰？我們認識嗎？」
女郎一邊撫琴一邊微微轉過頭來。這時，張浪終於看清了她的全貌，只見秀眉如畫，美眸流轉之際，風情萬種。在這一瞬間，張浪又不禁失了失神。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為同一個美女兩次失神，這可是張浪從未遇到過的事情啊。
只見那女郎紅唇輕啟，「張浪，楊素新收的門客，殺死申通海的高手。」
張浪聽到這話，心中綺念瞬間消失，弔兒郎當地笑道：「我原本還以為是個暗戀我的大家小姐，沒想到竟然是來報仇的。」
女郎神色不動，問道：「你如何知道我是來報仇的？」
張浪打量了她一眼，笑道：「深更半夜的跟我說起申通海，不是為了報仇，難道還是為了和我談情說愛不成？」
女郎對於張浪的戲謔不以為忤，輕輕地點了點頭，道：「不錯。」
張浪看了看周圍，不見有任何異狀，調侃似的道：「就你來，根本就是羊入虎口，把其他人叫出來吧。」
女郎看了張浪一眼，眼眸中竟然全是輕蔑之色，道：「你雖然能殺得了申通海，可是在我眼裡卻與螻蟻無異，何須幫手。」
張浪聽她的口氣似乎很不把那個申通海看在眼裡似的，不明白她為何又要為申通海報仇。不過這個念頭只在腦海中一閃即逝便沒放在心上了。對於張浪來說，對方的動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美得不像人的女人是自己的敵人。
一念至此，張浪突然動了，動若脫兔，好似震迅鴻飛，直撲向那白衣女郎！先下手為強，對方雖然只是一個女子，但肯定不簡單！
女郎盯著朝自己撲來的張浪，嘴角微微上挑，彷彿十分輕蔑的模樣。張浪眼見就要撲到女郎身上了，然而就在這時，一種危險的感覺卻突然湧上了心頭。不等張浪反應過來，只見那女郎右掌抬起，速度似乎並不快，然而卻結結實實地打在了張浪的胸膛之上，呯的一聲響，張浪只感到全身巨震，跟著不由自主地倒飛了出去，嘭的一聲重重地撞在船艙的艙壁之上，哇的一聲噴出了一大口鮮血來。
張浪摔倒在甲板之上，心中驚駭無比，他無法想象，這樣一個嬌滴滴的美人竟然能有這樣的力道居然可以把自己一掌打飛？！這種事情怎麼可能？
張浪使盡全力想要重新站起來，然而渾身的骨骼好像都被拆散了一般，一動之下全身劇痛。然而張浪天性好強，依舊強忍著劇痛勉強挪動身體站了起來。可是張浪挨這一下實在傷得不輕，雖然站了起來，卻依舊只能依靠著背後的艙壁讓自己站著，口中喘著粗氣，額頭上溢出了豆大的汗珠。
這時一道閃電劃過女郎背後的夜空，那白衣女郎在閃電的映照下竟給人一種猙獰的感覺。張浪突然覺得，對方哪裡是什麼仙子，根本就是個妖女！
女郎輕蔑地哼了一聲，道：「你居然連我一招都避不過。你是怎麼殺了申通海的？」
張浪深吸一口氣，強笑道：「你猜。」
女郎倒也不生氣，道：「就憑你這樣的角色，能死在我的手裡也算是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