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識破偽裝

史乾對秦府了如指掌，帶着張去病三人東轉西拐，不一會功夫走進一個精緻的花園。只見園裏聳立一座小山，山下有亭閣、廊橋、池塘，花圃、佈置得極具匠心。一座精雅小樓依山而建，樓下仍亮着燈光。

史乾走到樓前，朗聲道：「屬下史乾，有急事求見夫人！」片刻之後，只聽吱嘎一聲，一個身材高挑的丫環打開摟下房門，提着燈籠照見史乾和張去病等人，面露驚訝神色。

史乾道：「彩雲姑娘，宮裏三位公公要見夫人，煩勞姑娘通報一聲。」

彩雲道：「史教頭，請稍等會兒。」說罷，轉身進去稟報。須臾，彩雲出來道：「史教頭，幾位公公，老夫人有請。」

張去病四人跟着彩雲闖走進屋去，聽見裏屋傳來一陣敲擊木魚的啵啵聲，有個蒼老的聲音在小聲念經。

張去病心中詫異。心想：這老賊婆還吃齋念佛？豈不是褻瀆佛祖么？他少不更事，不知世上有的人正是因為做了壞事，恐懼遭報應，反倒吃齋念佛，祈求神明不予懲罰，方能提心弔膽活下去。王氏知秦檜做盡壞事，害怕一家人遭報應，是以常常拜佛念經以求消災。

彩雲走到一間華麗居室門前，道：「老夫人，史教頭和三位公公到了。」

室內木魚聲停息，室內那蒼老聲音道：「請他們進來。」彩雲掀起門前珠簾，張去病人走進室內，頓覺香氣撲鼻。

只見宮燈之下，紅木案上供奉著一尊白衣觀音，輕煙從香爐繚繞飄出。案前錦凳上坐着一個老婦，身旁有個十三、四歲的小丫環在輕輕搖扇。老婦衣着華貴，頭髮花白，臉色泛黃，水泡眼袋，嘴角往兩旁斜撇，神情陰沉。

看見他們，老婦站起身來施禮：道：「三位公公深夜到來，未曾遠迎，請勿見怪。」

張去病怒氣上涌。心想：這老賊婆為秦檜出計，教老賊將密令臧進桔子內，送入牢中害死我的家人，可恨之極！

史乾怕張去病說話露出馬腳，忙上前躬身道：「夫人，皇上派這幾位公公前來接相爺進宮。屬下尋不見相爺，便來稟報夫人。」

王氏道：「史教頭，幾位公公深夜勞累，你先陪公公們去吃些點心，我這就去請相公出來。」

史乾道：「夫人，管家秦福已請三位公公用過點心了。公公們說，皇上命相爺火速進宮去，不敢耽擱，望請夫人速將相爺請出來。」

王氏對那打扇的小丫環道：「銀杏掌燈，咱們去請老爺。」

銀杏點燃燈籠，王氏站起來，緩緩從張去病三人身前走過，忽然停下腳步，打量三人一眼，急往後退，喝道：「史教頭，他們是什麼人？」

史乾、張去病、杜百年、吳艷嬌具是一驚。四人都想：莫非叫這老賊婆看出了什麼破綻？

史乾忙道「夫人，他們是宮裏的公公啊！」

王氏厲聲喝道：「胡說！公公哪有女人當的？」伸手一指吳艷嬌，道：「我聞到這人身上，有一股濃濃的脂粉氣味！」

史乾道：「夫人弄渾了！卑職聞到這脂粉氣味，是從夫人和銀杏身上散發出來的。」

王氏怒道：「史教頭，你別想糊弄我，這人分明是個女子，你瞧她脖子上連喉結都沒有！」又回手一指張去病和杜百年，道：「還有這兩人，才刮過鬍鬚，下巴上的胡茬還沒刮乾淨！太監怎會長鬍子？他們是些什麼人，為何冒充宮裏的公公？你為何帶他們來找老爺，你在搗什麼鬼？」

張去病三人這才恍然大悟。心道：「這老賊婆好厲害，咱們稍有疏忽，叫她瞧出了破綻！」

他們不知王氏隨秦檜被金國擄去，經盡兇險，又隨秦檜在宦海中滾打多年，早已磨練得極會察言觀色。是以憑一點蛛絲馬跡，便將他們三人識破。

杜百年按奈不住，怒喝道：「老賊婆閉嘴！趕快帶我們去見秦檜老賊！若說半個不字，老夫一掌斃了你這賊婆娘！

適才杜百年一進秦府，觸景生情，想起楚良和居正之死，早已怒火中燒。此時見王氏在他面前大聲呵斥，按耐不住便怒喝起來。

王氏嚇得失聲尖叫道：「有剌客！快來人，有剌客！」尖叫幾聲，忽然兩眼一翻，口吐白沫，昏倒地上不省人事。

銀杏嚇得手掌一松，燈籠掉到地上。彩雲驚得轉身往外跑。史乾一指戳出，將彩雲點倒。道：「糟糕，這老賊婆犯了病，如何是好？」

吳艷嬌蹲下身去察看王氏的病症，看了一會站起身來，道：「老賊婆患的是驚恐失心症。」

張去病道：「吳姥姥，可有辦法將老賊婆弄醒過來？」

吳艷嬌道：「我雖可用藥將她弄醒，但她醒來仍神志不清，也無濟於事。」

張去病和杜百年、史乾三人一愕，一時間沒了主意。愣一瞬，張去病忽然想起：剛才聽見王氏叫銀杏掌燈去請秦檜，銀杏一定知秦檜的藏身之處。忙對銀杏道：「銀杏，你們老爺在什麼地方，快帶我們去找他！」

銀杏嚇得牙關打顫，戰戰兢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吳艷嬌忙將張去病推到一旁，溫言道：「銀杏小姑娘，你別害怕，我們不傷害你。你帶我們去找老爺，姥姥給你銀子，好不好？」銀杏一聽，恐懼稍減，道：「奴婢帶……你們去。可是……可是……」

吳艷嬌道：「別怕，你對姥姥說，可是什麼？」

銀杏道：「可是我領你們去，你們也進不了暗道。」

吳艷嬌道：「這是為什麼？」

銀杏：「老爺交代過，只有夫人同奴婢和彩雲，才能進密室去見他。沒有夫人同去，守暗道的人不會開門的。」

張去病沒想秦檜防範如此周密，愣了一愣，道：「銀杏，你帶我們去，我們自有辦法打開暗道門。」

銀杏性子憨直，忙搖頭道：「不成的。你們一動那門，守暗的人便會敲響報警鐘，老爺立即會從暗道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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