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後悔

我不後悔

風吹動古樹,綠意婆娑,園子里花香細細。任喬和顧懷相對而坐,兩人面容姣好,氣質清俊,宛如一對玉人。

「怎麼說呢?因為我的出手,有人自殺了。雖然我只是擺出了事實,從沒暗中耍手段,用輿論對她施壓,逼她去死。我甚至給她留了台階,沒有直接起訴,那樣的話,她不止身敗名裂,還要坐牢。但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我心裡不太舒服。」任喬道。

「那你後悔嗎?」顧懷問。

碧藍色的天際之上,金陽躲在了雲層後方。任喬問自己,後悔嗎?

她當然不後悔!任達夫婦還在唐婭手裡,想要救出他們,她必須變得強大。而星燦,將是這條道路上的第一個起點,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雲層飄過,太陽再次照耀大地,那一瞬間,燦爛的陽光普照,映得任喬雙眼熠熠生輝。她一字一句地道:「我不後悔!」

顧懷便說:「你要是心裡不舒服,可以燒點紙錢,告訴死的人下輩子識趣點,別再站在你的對立面了。」

「不燒了。」任喬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塵土,擺擺手道:「燒也白燒,人界和輪迴之間,相隔無盡距離,燒紙的那點凡煙,怎麼可能跨越?」

顧懷莞爾:「你說話很有趣。」神鬼之道,在她口中,彷彿親見一般真實。

任喬心情輕鬆,捏了捏他的臉:「小鬼,你更有趣。」顧懷皮膚太嫩,她輕輕一掐之下,居然留下一個紅色的印記。

「年輕就是好啊,皮膚水嫩嫩的。」任喬感嘆,「顧懷,謝謝你開導我,有機會請你吃蛋糕,作為答謝。」她補充道:「我親手做的哦!很有誠意的。」

她轉身離去,腳步聲漸行漸遠,獨屬於她的馨香也慢慢變淡了。顧懷揉了揉臉,那裡還有她留下的觸感。

她說,他們是同類。他並不知道是哪方面的同類,他只知道在他的世界里,她是唯一一道不同的聲音。

那場車禍之後,他像是被全世界遺忘了,待在黑暗的角落裡,周遭那麼多嘈雜的聲音,卻沒有一道和他有關。有多久沒有聽人叫過顧懷這個名字了?有多久沒有人理會他的存在……

顧懷兩個字,從她口中叫出來,真是好聽啊,顧字在舌尖打轉,出口是懷的平聲。她說的漫不經心,他聽來卻心跳加速。

生平第一次,他因雙目失明而無比遺憾。真想看看她的樣子,記住他的世界里,這唯一的一道光芒。

可是他不能。

明廣做東,設宴邀請唐天陽,地點選在一家有名的西式餐廳。餐廳裝修風格華麗,宛如中世紀古堡,長長的桌子上,鋪著整潔的桌布,擺放著銀質餐具。

落座后,明廣率先開口:「淵兒,還不道歉?」

明淵坐在他的下手位,身穿藏青色禮服,舉止翩翩,為唐天陽斟酒,紅色的液體在透明的高腳杯里搖晃,香氣馥郁。「姑父,這次是我做的不對,讓您見笑了。」

明廣的妹妹明雪,是唐天陽第二任妻子,唐婭的母親。雖然明雪在生下唐婭後過世,但有唐婭的存在,明家和唐家的姻親關係十分牢靠,明淵是明廣的兒子,叫唐天陽一聲姑父。

唐天陽接過那杯酒,淺抿一口,繼而洒脫一笑:「好酒!明廣,還是你了解我,知道我最愛赤霞珠。」

看來這件事情過去了,明廣鬆了一口氣。本來星燦資產不過十億,在他們看來只是小打小鬧,根本傷不到他和唐天陽之間的關係。只是這次明淵做得不夠漂亮,又涉及到唐家二十年前走失的長女唐姝,明廣才想探探他的口風。

第二杯酒,明淵敬任喬:「這次是我輸了。」

他輸在太自信,自以為魅力無邊,拿下一個小城市來的女人輕而易舉,沒想到在陰溝里翻了船。最可笑的是,他們交手的過程中,他居然還動心了!明淵曾經不止一次幻想過,事成之後,把唐姝圈養起來,讓她成為他的金絲雀,庇護她,給她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

任喬穿著天青色的套裝,並不接那杯酒,神情似笑非笑:「我贏你的方式不光彩,不過你對我用的手段也不光彩。如果我沒有唐家女兒的身份,只是紀導從江城挖掘的女演員,父母是普通的工薪階層,被你這樣用輿論逼迫,打上為錢出賣《問道》劇本、出賣色相的心機女標籤,恐怕現在自殺的人,不是伍導,而是我了。」

餐桌上,別人都在客客氣氣地說著場面話,只有任喬一開口,便揭開血淋淋的真相,尤其是這樣當眾提起死去的伍文婧。就像是孔雀開屏了,大家讚美它美麗的羽毛,任喬卻要說孔雀羽毛背後的屁股。

場面一時有些尷尬,唐婭連忙替明淵解圍:「我姐是個直脾氣,你們別介意。表哥,你快坐下吧,嘗嘗這家牛排,專程從落櫻國空運來的神戶牛肉,口感很不錯。」

明廣贊道:「姝兒快言快語,果真虎父無犬女!」

唐天陽順勢說:「其實我原本打算把星燦丟給阿婭,讓她和小淵過過招。沒想到阿姝主動挑了星燦,手段、實力都讓我大吃一驚。二十年來,她沒有長在我身邊,是唐家對她的虧待,我打算舉辦一場慈善晚宴,把阿姝介紹給大家。」

明廣點頭附和:「是該這樣,比較鄭重,外人才不會低看了姝兒,慈善晚會我一定會去捧場。」兩人相視一笑,賓主盡歡。

回去的路上,唐婭和任喬坐一輛車。唐婭修著指甲,笑道:「姐姐,別以為星燦總經理有什麼了不起。星燦資產不過十億,你可以回去查查嘉荷的市值,你在我眼裡,只是一隻小螞蟻罷了。蚍蜉焉能撼樹?我半個月不在,讓你走賢妻路線,引起周雲青的注意。你倒好,做的那些愛心便當,全部給了我表哥?」

任喬抱臂,冷冷地說:「愛慕周雲青的女人,能繞春申城一圈。如果送便當有用的話,展宏商廈早就被便當淹沒了。」

唐婭嘆氣:「說的也是,這點小伎倆,哪能入得了周雲青的眼?偏偏我那個傻表哥,因此就把你當成真愛,被你耍的團團轉。我舅舅也算是個人物,怎麼生出這麼個傻兒子,一代不如一代啊。」

聽她話里的意思,任喬抬眸:「唐家滿足不了你的胃口,你連明家都盯上了?」

唐婭搖搖手指:「別用盯,這個字眼太難聽,我只是想幫幫舅舅。房地產業在走下坡路,明家需要另謀出路。我有這種想法,是因為表哥太不爭氣啊!你看周雲青,一個山村裡走出來的窮小子,才七年就有如今的成就。和他一比,我的表哥資源更好,平台更大,取得的成果卻差遠了。」

原來這個時候,唐婭已經非常欣賞周雲青?任喬乾脆推她一把:「那你為什麼不能試著接受周雲青?何必費盡周折,要我嫁給他?」

唐婭雙手放在膝上,大長腿偏向一側,姿態優美,轉過頭看著窗外車水馬龍,神情縹緲:「我不接受政治婚姻,這是我的底線。」

唐家對外宣稱,唐婭的母親明雪,是死於難產。唐婭卻從忠僕那裡知道,明雪是自殺,死於產後抑鬱。明雪的真實死因,明家當然知道,但為了明家的面子,他們默認了唐家的說法,畢竟難產聽起來總比自殺要好。

明雪是一個太過純粹的人,她沒有水瑤的絕美,也沒有凌清的心機。嫁給唐天陽之前,她甚至沒有意識到政治婚姻意味著什麼。她以為他們會像世間其他夫妻那樣,琴瑟和鳴,柴米油鹽便是一輩子。

可唐天陽的心裡,只有水瑤,即便是水瑤死後,仍是如此。他把所有的愛都給了水瑤,對於其他女人只剩冷漠,哪怕是他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來的嬌妻明雪。

明雪最大的悲劇在於,她愛上了唐天陽。然而唐天陽對她,就連行房,都只是例行公事,從沒留下過夜。這種態度,凌清能夠接受,明雪無法理解。

為什麼兩個人做著那麼親密的事情,心卻隔得那麼遠呢?

她曾經一度以為,生下孩子會好一點。事實卻是,並沒有。唐天陽對她依舊不冷不熱,她不主動,他們之間甚至都不會說話,哪怕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就餐。

求而不得,愛而無回應,明雪最終死於產後抑鬱。

所以唐婭絕對不會接受政治婚姻,這是她對自己人生的負責,更是她對唐天陽的抗爭。唐天陽啊,如果不愛,為什麼要娶她的母親?如果不是唐天陽,她的母親又怎麼會抑鬱而終?

她會向唐天陽證明,即便拒絕商場聯姻,她也有能力收服唐家。當年,是他錯了!是他的軟弱,讓明雪成為這場婚姻的犧牲品。

唐婭的話並沒有引起任喬的認同,好嘛,你自己不接受政治婚姻,就把別人往火坑裡推?任喬嗤笑一聲,沒有搭話。

沿著春申城一路向東,海中島嶼,有一片仙山。傳聞這是菩薩居處,後山有紫色竹林。如今這裡有一座寶剎,不少富貴人家來此求佛。

其中一間禪室,一位上了年紀的女人盤腿而坐,虔誠禮佛,從她的五官能看出,年輕時是一位美人。篤篤篤的敲門聲響起,她打開門,只見唐天陽和凌清相攜而來。

唐天陽開門見山:「媽,阿姝找回來了。我打算辦一場晚宴,正式向親朋好友介紹她的身份,希望你能出席。」

這位年邁的女人,正是唐天陽的母親——嚴芸珍。

唐天陽的話,讓嚴芸珍勃然大怒,一把推開他:「你這個不肖子!我不會承認那個賤人生下的小賤種,如果還把我當成你媽,讓她給我滾遠點!」

她話音落下,唐天陽面色變了幾變。凌清勸道:「我單獨和媽聊聊吧。」唐天陽點頭,先行離開。

凌清進了禪室,關上門,目光掃了一圈,搖頭道:「看來吃齋念佛,也沒能讓你靜下心。」

嚴芸珍表情忌憚:「凌清,你已經把我逼來這裡,還要耍什麼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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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之人生贏家他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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