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乾清宮
裴承霖不意外，歹人動手很快，而宮裡太監絲毫沒有察覺，下迷藥的那人應該對宮中很熟悉。
裴承霖接著問道：「殿中的陳設，你們可有改動？」
太監搖搖頭，兩條淡色的眉毛微皺，「回大人，未曾改動，老奴從偏殿醒來時，殿中的東西都放得好好地，唯獨不見了皇上。」
他貓著腰，苦哈哈地指指裡面的寢殿，「老奴最後一次見到皇上，他正在寢殿里批閱摺子。」
裴承霖看向重重紗幔圍繞的寢殿，莊重肅穆的寢殿里空無一人，常年不熄的龍涎香充斥著鼻尖。
他微一遲疑，單手撩開紗幔，身後言蔚與夏夏也跟了進來，「所有人留在外面待命，沒有本官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隨意走動。」
進了紗幔後面，裴承霖一眼看見榻上整齊的被子，顯然那天晚上皇上根本沒睡。
皇上是否還在宮裡？劫持他的人不圖財色，到底為什麼要鋌而走險？
夏夏已經開始四處查看線索，能打開的盒子統統翻到底，至於那些不容易察覺的密閉角落，夏夏則是用一把精鋼小刀撬開。
言蔚與裴承霖翻著案上的摺子，餘光瞧見夏夏土匪進村的架勢，忍不住笑道：「看來這些年在外面闖蕩，雞鳴狗盜的事也沒少干。」
裴承霖粗粗看了一眼，一連幾封都是請求處死裴太傅的摺子，眉頭微皺，將摺子撂回原地。
言蔚挑眉，順手將幾封摺子塞進廢紙簍，「若不是影衛不允許在京中隨意出入，這些人哪裡會有得逞的機會？」
裴承霖手指撫摸著窗欞，喃喃道：「殿里沒有打鬥的痕迹，來的人不多，但手段高明，皇上必定是立刻失去抵抗能力。」
他看向言蔚，長指無意識地叩著窗欞，「影衛負責刺探情報，熟知天下各種毒物，可有關於這種毒物的消息？」
言蔚也是頭疼，「按理說，這些人如果得逞，會立刻昭告天下，江山易主，至今沒有風聲放出來，說明皇上暫無大礙，兇手用了迷藥，可沒有一種迷藥能夠同時放倒整個乾清宮的人。」
祝青凌進了乾清宮，掃視一圈殿內完整的陳設，正感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就聽寢殿里言蔚的抱怨。
能夠同時令整個乾清宮的人陷入昏迷，這種奇詭的手段，讓她想起某些催眠手法。
「那些太監是不是睡覺前，都會聽到什麼聲音？」
裴承霖眉頭微微舒展，示意她接著往下說。
祝青凌走了半日，腿肚子直轉筋，索性直接坐在龍龍榻上，「我聽說應天府一帶有些耍把戲的，會令人不經意間陷入某種場景，具體做法大致與聲音引起的暈眩有關。」
言蔚見多識廣，也對這種絕技聞所未聞，當下感興趣道：「快說，我派人去查查。」
祝青凌想起之前的案子，含糊道：「回頭再說吧，有皇上的線索嗎？」
裴承霖微微搖頭，將剛才繪成的乾清宮圖紙攤開，指著上面的寢殿，「乾清宮的值守一向嚴密，何況寢殿為了帝王的私密著想，外面還有兩個次間，之間都有隔斷，用迷香很難做到同時放倒他們。」
他抬頭看了一眼祝青凌，「這就是方才我們煩惱的事，現在若有了這種解釋，倒可以說得通。」
祝青凌觀察乾清宮外面的路線，「乾清宮的守衛不會間斷，他們應該趁著守衛昏迷的間隙，把皇上轉移到宮外。」
「之前我也懷疑皇上現在不在宮裡，否則影衛早就找到人了，宮中嚴禁私建密室，他們逃不走。」
言蔚懊惱地捶著桌子，「前幾日忙著盯宰相，沒想到宮裡會出亂子。」
祝青凌覺得這句話里有關鍵信息一閃而過。
「言小侯爺，你前幾日觀察宰相，他沒有異常，這幾日皇上不上朝，他有何反應？」
言蔚道：「徐如海以為皇上為了偏袒裴太傅，故意裝病不上朝，正暗地裡聯合金國煽風點火.....」
這麼說來，徐如海竟然不知情！？
裴承霖捏捏眉心，「金國與此事無關，否則他們不會冒險與徐如海聯繫，如今宮裡的情況複雜，先回去。」
幾人同意，不知為何，他們隱隱覺得，這些人對大靈王朝的官員並無惡意。
祝青凌回到清和宮，剛好碰見出來的靈芝與樓瀟。
「清河公主說宮裡最近有什麼動靜嗎？」
祝青凌朝身後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詢問，她明白此時還有別的人盯著她們，但現在的形勢，反而是亂了才有破局的辦法。
靈芝膽子小，絞著雙手低聲道：「太后也在清河宮，我不方便問，但我聽到太後下旨，讓大皇子明日開始監國。」
祝青凌暗自納悶，看樣子太后最近在處理朝政，看樣子遊刃有餘。
如果是大皇子監國，她作為推舉的人，話事權也不小。
這些念頭只是在她的心裡過了一遍，回到宅子里，幾人聚在一起商議。
姚家主瞧出他們的為難，翻身下了躺椅，臉上帶著戲謔。
「幾位大忙人，碰到什麼事都可以找皇上解決，何必憋著難為自己呢？」
祝青凌與裴承霖很默契地越過姚家主，倒是與皇上最親近的言蔚停下來與他說笑。
很難得，夏夏跟著停下來，點漆墨瞳幽深地盯著言蔚的側顏。
言蔚在她看過來的那一刻就察覺了，唇角的笑意更深。
「姚家主，這幾日我想明白了，您這才叫智慧，碰到麻煩事也不必把倒霉兩個字寫在臉上，耽誤不了咱們樂樂呵呵的。」
姚家主眼睛一亮，「知音啊。」
言蔚笑著朝夏夏看去，兩人相處半年，彼此都能理解對方的意思。
夏夏莫名心虛，總覺得他的話意有所指，她綳著臉從兩人身邊走過時，還能聽見言蔚爽朗的笑聲。
裴承霖將茶點遞給祝青凌，「先吃東西。」
祝青凌抬頭，男子下頜冒出了青色胡茬，眼底也有明顯的血絲。
她看了片刻，接過茶點，趁他還沒離開前撫摸上他的下頜。
「裴承霖，你明明累了，怎麼不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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