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盼盼

扮演青九的王爾亦同樣獲得了官方的調查結果。

比方說,在遊戲上傳當天，給遊戲購買了推薦位的齊偉正巧因為變成植物人被送進了醫院,而註冊[二十一]這個出品公司用的是詐騙犯王當的身份信息,當時王當還在監獄里。

他知道齊偉。

剛覺醒時他正在打遊戲，無意識間就差點將遊戲對面的家暴男吸成人干……家暴罪不至死，但當王爾亦控制住本能清醒過來時,對方已經陷入了昏迷。

滿心茫然的王爾亦當時只知道逃走,冷靜過後找到對方，發現他已經成了植物人——人類的精神對於妖怪來說毫無防護,王爾亦走在街上就像是進了食堂一樣。

這個家暴男就是齊偉。

他給他提供了十多點能量,是王爾亦吃到的第一份食物,所以,來自青九的指引其實對他很重要。

還有不少能量來自於齊偉的妻子郝娜。

郝娜和丈夫有一個三歲的女兒,而家裏只靠丈夫賺錢,她是全職主婦……這也是她為什麼無法下定決心離婚的緣故，而昏迷不醒的丈夫，不僅無法再賺錢,治療他還會消耗他們大筆的存款,夜半醒來,她都會忍不住問蒼天,他們一家到底做錯了什麼？

郝娜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貢獻一部分能量給王爾亦,有時是驚恐,有時是怨恨,還有長時間的不安，這個女人幾乎成了驚弓之鳥。

王爾亦相信全息遊戲的事情肯定無法瞞住政府，那麼使用郝娜丈夫的形象,將對方突兀的變化暴露出來,能稍微減輕這個家庭的經濟壓力。

現在他實力稍強，還有了選擇眷顧韓瑤光的經驗，能做到更多。

——~——~——

「娜娜，走，我們現在就去辦理離婚！」

——話音落下，拉扯聲中混雜着女人嗚嗚的哭泣聲。

「你說離就離，小齊一出事娜娜就很他離婚，別人要怎麼看我們？」

——點火聲，嗆人的煙味。

「你女兒的一輩子還沒有你的面子重要嗎？」

——拍桌聲。

「帶着賠錢貨她改嫁得出去嗎？」

——咒罵聲，兩個女人哭泣的二重奏。

齊盼盼抱着玩具熊，門被吹開了一條縫，露出客廳里的光，她坐在床上瑟瑟發抖，忍耐著巨大的痛苦，但令人震驚的是，這個三歲的小女孩即使被疼哭也是無聲的，安靜的不像是這個年齡的孩子。

不能出聲……千萬不能……

十分鐘到半小時后，那痛苦終於消失了，齊盼盼後背被冷汗浸濕了，這個小女孩乖乖巧巧的換上乾淨的衣服，沒發出任何聲響，熟練地讓人驚訝。

「熊熊，你要走了嗎？」齊盼盼將臉貼在玩具熊毛絨絨的肚皮上，幾乎是用氣音說出這句話。

【我把寶石送給你啦，現在要回家去啦】

無法具體描述出來的聲音直接出現在了齊盼盼腦海里。

【還有最後一件事，和我來】

玩具熊飛到了半空中，客廳門打開了，在齊盼盼眼中，客廳空無一人——客廳沒人，那麼就像熊熊說的那樣，出去玩也不會被發現啦——而在郝娜三人眼中，小卧室的門還好好關着，女兒此時應該睡了。

齊盼盼在玩具熊指點下打開門，夜裏靜悄悄的，一輛計程車恰到好處的出現在樓下，在車主眼中，他只是在路邊停下抽了根煙，但他忘卻自己既沒有帶煙也沒有帶火，在齊盼盼眼裏，路邊出現了一個用南瓜做的馬車，四匹神俊的馬拉着車，馬兒跑的特別快，車夫帶着卷邊的牛仔帽，和媽媽講的童話一樣。

南瓜馬車在一棟不起眼的小樓前停下，齊盼盼想要摸一下馬頭，可實在太高了，她踮起腳尖也摸不到……在玩具熊催促中，她走進了樓道內。

b市林業局分局，在緊急將一個植物人通過正常流程「押送」上京后，分局眾人依舊沒有閑下來，和兄弟單位一起探查齊偉這個植物人的前世今生——

目前的進度為零。

嚴肅來講齊偉的狀態屬於腦死亡，但表現起來和植物人的狀態相似，本來齊偉的妻子和父母聽到消息已經崩潰，局裏通知了醫院方面，以病理特殊的緣故免去了這一家的藥費，免費轉院到京州市第一人民醫院，幫忙聘請了護工，安排的太好以至於齊偉的妻子都沒想到去京州進行護理，實際上，他們一家都還在為是否離婚掰扯不清——待韓瑤光事件發生，接手了一部分調查的雲里霧裏的官方人員才推敲出始末。

然後他們陷入更大的謎團中——為什麼是齊偉？

一個小人物，欺軟怕硬的軟飯男，靠老婆吃飯還打老婆，而郝娜，因家庭原因養成了沒主見的性格，因為家暴問題附近的公安出了幾回警了，沒有一次是郝娜自己報的警，都是看不過眼的鄰居，後期連鄰居都不幫忙了，只能說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還白惹一身騷。

齊偉的人際關係簡單，王林感覺自己走進了某個死胡同，直覺告訴他這麼調查無法找到真相，哪個隱藏在背後的人真的在b市么，真的與齊偉有關係嗎，如果沒有絲毫關係只是隨機選中了他讓他去「死」，王林心中不詳的預感愈盛。

就在王林對着資料愁眉不展時，他感到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角——

但身後沒有人。

王林反應過來，猛一低頭，後頸出現密密麻麻的冷汗：他桌前資料里就有這個女孩的照片。

【真人？怎麼進來的？是我的幻覺嗎？】

女孩無措的雙臂環抱，這是個不安的肢體動作，但她還是鼓起勇氣抬頭盯着王林不放：

「真……人，怎麼進來、的，是我的……幻覺……」

王林愣了愣，把女孩抱起來，手中鮮活的溫度告訴他這就是個真正的孩子——

「是、齊盼盼、沒錯，小張呢……」

「監控的、那些人呢……」

「是讀心、真的假的、是讀心……」

王林深吸一口氣，抑制住眩暈感：「好了好了不用說了，孩子，告訴我，你是怎麼進來的……又是誰讓你說……」

他語氣一頓：「……說這些話的？」

因為複述的太急太快，齊盼盼打了個嗝，想要說話，打嗝卻停不下來，差點把這個孩子急哭。

三歲的孩子再怎麼懂事，着急起來還是忍不住最原始的生理慾望——哭。

她邊打嗝邊哭，哭聲也細細小小的，嘴裏小聲喊著「熊熊」「熊熊走了」，王林一臉的汗，將她抱出辦公室，待齊盼盼平復下來，圍着她的已經是漂亮溫柔的姐姐了。

只是她平復下來，周圍的「聲音」卻沒有。甚至更嘈雜了，齊盼盼來不及複述，更想哭了，但在周圍一圈人眼裏，他們被震驚到說不出話來，齊盼盼看到哪個方向，就會念出那個人心中的想法，氛圍十分安靜，只要小姑娘打着奶嗝含糊不清的語句。

王林和副局長白建民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訝。

「……要變天了啊。」

「立刻向上面報告！」

分局小樓內，實習生將打包好的外賣盒用黑色垃圾袋裝好，扔到樓下垃圾桶內，分局的裝飾十分低調，人員也不多，很多事要親力親為。

他沒有發現，在垃圾袋底部，出現了一個玩具熊，款式十分老舊但很乾凈，看得出來主人愛護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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