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凈墨夜，龍倀鬼

三...

二...

一...

「轟！」

「嘶嗚！」

圓球在深坑底爆裂開來，碎片瞬間的衝擊，狠狠地刺激了這兩隻荒原灰蜥的尾部。

那隻雄蜥正進行着最後衝刺，卻沒曾想自己最薄弱的地方在此時在猛然間被劇烈的刺激強行分開。

方立這小子，真筍......

兩隻巨大的荒原灰蜥在深坑裏猛然分開，撞向了壁土，下意識想從坑裏爬出來。

但方立早有準備，他剛剛的佈置就是已經料到了會如此。

方立用力一跺腳，啟動了自己準備好的簡易裝置，一張尼龍繩網驟然間出現在了深坑上空，完全罩住了深坑的出口。

這兩隻荒原灰蜥猝不及防撞上了尼龍繩網。它們本就受了驚和傷，再加上姿勢不好發力，根本沒辦法衝破這尼龍繩網。

看着深坑裏的兩隻荒原灰蜥在那裏撲騰著，方立從兜里摸索出了一根小白兔棒棒糖，剝開包裝塞進嘴裏。接下來，他只需要等待深坑裏這兩貨折騰到沒有體力了，再上前收貨就行了。

方立陶醉地感受着棒棒糖的甜，的暖，的愛。

等等。

為什麼棒棒糖會暖？

他猛然睜眼，他腳下的黑土正晃動着，而深坑中的荒原灰蜥已然無影無蹤。若是跑了倒還好，可怕的是那深坑中不知何時滲出了赤漿，那赤紅漿液正快速腐蝕兩具暗色骨架。

方立忽覺自己腳下一空，坑邊的土地迅速塌陷，驟然失重的他下一瞬便被黑土所覆蓋，吞噬了荒原灰蜥的赤紅漿液在他失去意識之前包裹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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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如凈墨之空，此地如輪迴之境。

星輝與月光不存，黑暗與迷霧永恆。

平坦的荒原上，有一個清秀俊朗的少年正在狂奔著。他看不到前進的方向，也看不見黑暗迷霧中的神秘。他只能憑藉着感覺一直向前跑，他相信家是靈魂的燈塔，會在冥冥中庇護自己的歸途。

這個少年正是被黑土掩埋的方立。

他恢復意識時，人已安然無恙地躺在荒原之上，看不見星月，找不到機車，彷彿整個人都被囚禁在了永恆的黑暗之中。一開始的時候，他緊張又迷茫，停留在原地不知怎辦。

好在手上的腕錶突然響起，提醒方立謄抄《新紀元公約》的時間到了。

腕錶沒有壞，還能正常使用。方立給應該在家裏的妹妹發了短訊報平安，自己則是開始按照腕錶指引的荒城所在方向奔跑。

一個人在黑暗中奔跑着。

方立的耳邊只有呼呼的風聲。

除此之外，目光所及之處，儘是無限的死寂。黑暗彷彿未知的神秘巨獸，天地巨顎隨時準備着吞噬所有生靈。

方立不知疲倦地奔跑着，他要儘快回到荒城中去。

此時此境，他多在荒原上停留一時，就多一時的危險。

哪怕他身體素質極好，也不過是個普通人。

粗糙的土地在他的腳底不斷留下裂痕，腳底的皮膚已滿是豁口，鮮血滲透到灰黑色的土地之中。

跑！

空曠的黑暗中只剩下方立沉重的腳步聲和石礫滾動碰撞的聲音。

「嗬。」

方立的肺像是拉風箱一般起伏着，他已經沒有辦法控制呼吸的均勻。

哪怕他不停地奔跑，從未駐足，仍發現如今的一切都很不對勁。

整個世界都充斥着詭異。

荒原之上，凈墨之夜，此似無風之地。

方立猛然停住了腳步，強烈的直覺如鋒利的針尖一般驟然刺向了他的大腦，而身體奔跑的慣性，讓他在停下了腳步的瞬間，便迎面摔落在了地上。

「嘶！」

趴在地上的方立，聽見了來自腦後的破空聲。

突如其來的襲擊讓他原本麻木的神經重新緊繃起來，他從地上翻身後坐，看向了從自己頭頂越過的襲擊者。如果他沒有下意識地停下腳步的話，或許剛剛破開的不是空氣，而是他的腦袋。

方立坐在地上，使勁地想要看清楚，但是墨夜之下，無風無光，他只能憑藉着微弱的感知，根本沒有機會提前觀察。

在黑暗之中戰鬥，從未有過。

又是下意識的，方立抬起左臂，右手抓住了自己大臂靠近肘部的位置，挺起左臂向前迎去。

盾衛術，簡易防身術，雙手組成的三角結構能最大程度地緩解外界的攻擊力道。

「砰！」

一記沉重的轟擊徑直落在他的左臂上，哪怕已做好防備，這股霸道勁力仍將方立從地上掠到空中，他整個人飛起砸落在另一邊。身體與粗糙不平的黑土碰撞摩擦，再度給方立的身體留下了道道血痕。

「該死。」

方立啞著嗓子唾罵一聲以緩解自己身體各處傳來的巨痛，他的左臂失去直覺癱軟無力，那兩根手骨應該都碎了。他渾身一僵差點爬不起來。

這一擊就差點把自己送走，這種力量是只有菁英級武者才能達到的。

方立經常在網上看巔峰見習武者的戰鬥講解視頻，那種力量還不足以給自己造成如此之大的創傷。

方立半耷著肩膀，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雖然他看不到那怪物，但他的意識能夠有所感知。

自己不會倒在這的！方立咬着牙穩住身形，他一定要回去。不管是人，還是異變生物，沒有誰能阻攔自己回去！

屏住呼吸，靜止不動，方立想通過聲音來感應那怪物的攻擊，但此時反而卻沒了動靜。

可當他轉身想走時，耳後卻又驟然響起風聲，那是極限的速度破開空氣的聲響。

「夭壽！」

方立竭力邁開雙腿想儘快脫身離開此處。但他的反應比起那怪物還是慢了。

僅僅一瞬，他整個人被身後的巨力掀翻，一道巨大的身影覆蓋住了他，他被整個人壓制在了地上。

如此近的距離，他才看清楚這襲擊自己的怪物。

是人，也不是人。

一對褐灰色豎瞳蛇眼，其下有厚鼻長顎隆起。口鼻如沼中之鱷，側有數根硬質長須，須附唾液，其液黏稠冰涼。此怪尖耳近妖，天庭飽滿顯兩處隆突，隆突似內骨外生，宛若新生雛鹿之角。此怪身材高大，有一人半長，軀體健碩，體外膚表遍密鱗甲，鱗甲剛硬有質地，鱗次櫛比覆蓋其身。身後有巨尾，嬰臂粗細，順滑如鰼，拖曳於地，不沾土塵。

這是......龍人？

或叫......龍倀？

古籍有載：凈墨夜降臨時，每有龍倀殺人取樂。

【舊紀元1078年，北宋元豐元年，華夏常有墨夜現世，夜無明月，亦無星辰，世皆無光。其夜現時，每有百姓受襲，皆是舉村死傷殆盡。存者言此為龍王罪世，民有業障，故遣人龍屠戮消業。京師有斬龍者，夜屠人龍十八，證人龍為鬼，因龍而死，為龍所驅，故名龍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