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指

「你說……什麼？」天殺笑了，嘴角揚起一抹溫柔到邪魅的笑容。

迎著凡俗人高不可攀所謂仙人的王岩一指，昂然看去，彷彿與之爭鋒相對一般，不肯怯後分毫！

這一刻，他不需要掩飾，也不需要隱忍，參加收徒會，成為天劍峰弟子，是他十年來的唯一願望，沒有人可以阻擋！

天殺，他是一個殺手，一個純粹到極致的殺手，他所鍾愛的，唯劍而已！

所以當他九歲時候第一次在這流雲城看到天劍峰的收徒之會的時候，他就下定了決心將來一定要進入這個仙門修行。這十年來他走遍天滄六國，雖說其他宗門中也有劍修，可若論對劍的執迷程度，還是天劍峰最佳，也只有這個宗門，才是唯一的劍修宗門！

所以，雖說凡人十五歲之後就可以去參加宗門的收徒會了，但他卻依舊執著的，在漫長十年中，枯澀的只等待著這天劍峰的垂青。

五年前，他十四歲，被這第一關刷下來了，年紀不到，非他之過，他不怨別人。

可這五年後，他才十九歲，明明符合了這天劍峰的收徒標準，那白球所蕩漾出來的光輝也沒有排斥他，可那高台之上高高在上的仙人，為什麼只針對他，憑什麼要剝奪他的資格啊？！

天殺向前一步，周圍所有人都避之蛇蠍般躲開，原本緊湊的空間就只剩下他一人，和高台之上的王岩對視。

「我說，你不合格，應該滾了。」王岩笑了，怒極反笑，自從加入天劍峰成為「仙人」之後，還從沒有任何的凡人敢忤逆他的心思呢。

可現在那個螻蟻，非但在第一次他看去的時候沒有向他露出崇敬的表情，現在還敢和他怒目而視，當真是活的不耐煩了是吧？！

天殺沉默，他當然不知道這個王岩在想什麼，或許即便他知道王岩的想法也只會不屑一顧，一個堂堂的仙人，就只有這麼點氣量？

呵，他就笑笑，不說話。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面對王岩的咄咄逼迫，天殺根本就懶得理他。

雖說他現如今只是個凡人，但他卻繼承了他師父的優良傳統，要喝就喝最烈的美酒，要殺就殺最強的敵人，要睡就睡最美的女人。

他一向自傲，一直認為自己走的是高大上的路線的，現如今那個仙人很明顯就是弱智行為，天殺連多瞧他一眼都覺得掉價。

他看向先前御劍而來的那個女子，恭敬一禮說道：「這位上仙，也覺得我不夠資格參加你們的收徒會嗎？」

他的語氣平淡，不悲不喜，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凌若塵是這次天劍峰弟子中最強之人，也是真正主管這場收徒之會的人。

若是凌若塵和王岩一樣，對他也抱有偏見的話，那他就不只是只是王岩呵呵了，甚至對整個天劍峰，他都會無比的失望。

十年等待，十年努力，若是他想的話，他可以毫不費力的加入任何一個仙道宗門。

可是，他熱衷的是劍，故而，他所求的只是天劍峰！

凌若塵睜開雙眸，她黛眉一皺，其實無論王岩怎樣假公濟私她都並沒有什麼想法的。

在她眼中，唯有那茫茫仙道而已，其餘之事，並不重要。

不過既然那苦主都求到她頭上了，她自然也不好裝聾作啞。

「大膽，敢無視本仙人的話，你該當何罪？」可是正當她想開口的時候，王岩突然變色，怒指天殺說道。

王岩心中怒急，本來只是隨隨便便發泄一下心中的怒火，可那個凡人，那個螻蟻，竟敢如此無視他，還越過他向凌若塵告他的狀啊。

這怎能讓他不驚，怎能讓他不怒？！

所以他先發制人，企圖用絕對的實力壓迫來迫使天殺低頭。

可是天殺會被他嚇到嗎？

答案是顯然不會，手染那麼多仙人的血天殺早已沒有了旁人對那些所謂仙人的敬畏，在他感受到王岩壓迫而來的滾滾仙威之後，並沒有被壓倒，反而脊樑還越發的挺直，一雙冰冷的眸子即便是在這萬里無雲的晴朗白天都寒的驚人。

天殺眸子很冷，但他的心，更冷！

即便是身處下方，仰視高台，即便對面有四個名門正派的強大上仙，可他，依舊不懼！

他是一個殺手，天生的，十五歲之時便是殺遍六國無敵手，而今幾年來更是屢屢逆殺上仙，那顆孤傲的心臟，那份不敗的狂妄，讓他有著足夠強大的姿態，去傲視王岩！

王岩很怒，非常憤怒，那個螻蟻那是什麼眼神，這是想挑戰他嗎，還是說想要找死，竟然用那樣的眼神來看他啊。

那好，既然你想找死，那就別怪我無情了！

王岩心中殺機一閃，被天殺的眼神看的渾身不自在，甚至偶爾還有心驚肉跳之感，現在他想的，只是想要把那個螻蟻給斬殺掉而已！

但就在他心中露出殺機之時，沒有人看到，天殺微微翹起的嘴角，好像更加的深邃迷人了。

凌若塵心中一突，感覺到了場上的一絲異樣，突然間一縷強大的氣息從她的身體中爆發出來，瞬間就壓制住了即將出手的王岩。

當然，也將天殺那負於身後的手中利刃，給悄無聲息的壓了回去。

天殺眉頭一皺，看向凌若塵，不知道她想要幹什麼。

「凌師姐，你這是何意，那人挑釁我等仙人，就等於挑釁我們天劍峰，難道還能容他不成？」王岩瞬間被凌若塵給壓制住，臉色一變，惡人先告狀的說道。

不過凌若塵卻沒有理他，而是深深的看了天殺一眼，剛剛，那縷殺機，絕不是王岩所能發出的。

如此強大，如此純粹，而又如此的……冰冷，那個小子，到底是誰？！

最後，她收回了眼神，因為她在天殺的身上找不到任何的靈力波動。

要麼，便是天殺的境界高過她太多，要麼，就是天殺根本就是一個普通人，還未進行過修鍊。

而顯然，天殺就是後者，所以，她對一個普通人，哪怕那個普通人在那一瞬間能散發出讓她都有些心悸的殺意，但是，也就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即便這個普通人有些特別，但卻，並不能引起她的在意。

「王岩，為何阻他？」許久之後，她才看向王岩，冰冷的說道。

王岩臉色陰沉，比之剛才和天殺爭鋒相對時更沉了，這個凌若塵，竟然敢如此無視他啊。

「哼，那個小子雖然還沒有二十歲，但也快到了，一身經脈骨骼已經定型，即便招入宗門也不堪大用，我自然要把他早早剔除出去！」王岩冷道，所幸他早已想好了后招，所以此時倒是不至於被凌若塵抓住把柄。

凌若塵眉頭一皺，看了一眼半空中的白球，也沉默著不說話了。

其實王岩說的也沒錯，宗門招的雖然是十五歲到二十歲的少年少女，但其實更鐘愛的還是十五六歲的人而已，至於那些十八-九甚至接近二十歲的，在宗門主事者的眼中，也的確是被掛上了「不堪大用」的名號。

可是她不說話了天殺可忍不了，自十年前他在這流雲城看到天劍峰收徒之會起，他就心心念念著想要加入這個宗門，甚至為了這個心愿，他十年不修仙，浪費了多少時間？

五年前一句年齡不到不合格他認了，可五年後如今他只是十九，莫非難道也是不合格嗎？

「我今天十九，為何不合格？即便不堪大用，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你們有什麼資格剔我出去？！」天殺怒聲說道，一襲黑衣獵獵，在被孤立的那塊地域顯得有些勢單力薄，但偏偏在所有人的眼中，卻又彷彿覺得，那樣的人，那樣的風采，理所應當！

「大膽，敢忤逆仙人之語，你該當何罪？」王岩變色，大吼道。

可是天殺卻根本不理會他，只是徑直看向高台之上那絕美的容顏。

女人，他一向喜歡，美女，他更是喜愛。

那個美人兒，會做出什麼選擇呢？

他很想知道。

凌若塵思索了一會兒，對天殺這種大膽的做法十分訝異，不過卻也只是多看他一眼就沒什麼了。

她所求的只是仙道，凡俗種種，註定不入她的眼。

她點了點頭，說道：「王岩，骨齡這關，他合格了。」

非是她對天殺有好感，只是秉公處理罷了。

王岩大急，看向凌若塵還想要說些什麼，不過最後卻只是陰鷙的看了天殺一眼就不說話了。

他哈哈一笑，對著凌若塵恭敬道：「當然，凌師姐吩咐，我王岩膽敢不從？」

凌若塵眼眸一冷，看向王岩，想要看看他又想要搞什麼鬼把戲。

王岩玩味一笑，不再掩飾自己心中的恨意，對著凌若塵越發恭敬起來了。

他嘿嘿一笑說道：「凌師姐，雖然那個小子在骨齡這關的確勉強合格了，可他剛剛屢次出言不敬，不僅對我，對宗門更是一種巨大的侮辱，若是不稍加懲戒，豈不讓天下同道中人笑話，豈不是讓這流雲城十多萬凡人看低我天劍峰？」

凌若塵沉默，本來天殺的事可大可小，可卻偏偏這個王岩擺出了宗門大勢，而她，在宗門威嚴面前，卻也是不好多說什麼。

「你想怎樣？」她看向王岩說道。

「很簡單，受我一指即可。」王岩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詭異一笑說道。

凌若塵頓時雙眼一眯，深深的看了王岩一眼，許久之後才移開了目光。

她轉向高台之下黑衣獨立的天殺，冷聲道：「你可，願意受王岩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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