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又奶又慫
阿嬌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這份謝禮實在是太貴重了！
普通農家一年不吃不喝，也未必能攢出一兩銀子。縱然她家在村子里也算是比較滋潤的，一下子拿出這麼多東西，家中也不剩餘錢了，估計連弟弟在鎮上念書的束脩費都需要湊一湊。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她……
阿嬌心頭不安和愧疚來，真的要因為自己的任性不嫁讓家裡人過得這麼緊巴巴嗎？更何況，接下來還將要面對村裡人的指指點點。
阿嬌一直都是個驕傲的小姑娘，要真讓她每天面對村裡人異樣的眼神，那她寧願自己依舊死在了河裡！
她咬咬唇，生出一股茫然。
陳氏拍拍她的背：「我的嬌啊，都過去了，別多想啊……」
在阿娘溫柔的聲音中，阿嬌沉沉睡去。
第二天再醒來時，哥哥已經牽著那頭陪伴她兩年、一手喂大的大黃離開，牛槽里空空蕩蕩，再也不會有大黃「哞哞」的沖著她叫了。
大概是看出她心情不好，連總愛黏著她的小侄子小虎今日都沒有來吵她。
過了好一陣大哥才回來，露出憨厚的笑：「春河不在，讓張爺爺幫忙轉交了。妹妹以後就安安心心的待在家裡，誰要敢說你閑話，跟哥說，哥去教訓他。」
阿嬌興緻不高，還是強忍著露出笑臉：「好。」
傍晚家裡要殺只雞，說是要給阿嬌補補。阿嬌不自在：「娘，用不著，還指望著雞下蛋呢。」
陳氏利索說：「哪怎麼成？我的嬌嬌受了那麼大驚嚇，可得吃點好的補補。」
阿嬌拗不過她，幫著處理，並照看著小虎子。小虎子今年四歲，虎頭虎腦的，還有著尖尖的虎牙，可愛極了。
陳氏將雞燉上，蓋上鍋蓋，就看著他們歡鬧。
「哎……我的嬌嬌生得這麼好，也不知道以後會到哪個人家享福呢！」
「阿娘！」阿嬌紅了臉：「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一輩子陪著你們！」
「傻孩子，哪有不嫁人的呢？」陳氏樂呵呵的：「你都15了，你爹這麼大的時候，我都懷上你大哥了。」
村子里的姑娘到了十六七歲就該嫁人的，早點的十二歲左右便已經有人上門說親事。阿嬌是兩溝村最出色的姑娘，這幾年上門說親的人一直沒有斷過。她跟阿嬌她爹一邊是覺得這些人都配不上阿嬌，一邊還想多留兩年，便到現在還沒為她訂下來一門親事。
阿嬌捂住耳朵賭氣：「不嫁不嫁，就不嫁！阿嬌就要當一個老姑娘，一直陪著爹娘！」
小虎也用稚嫩的聲音說：「姑姑不嫁！姑姑留下來陪小虎玩！」
陳氏被他倆逗樂了，正要再說，聽到門口的敲門聲，還有大黃的「哞——」
阿嬌飛快跑去開門：「一定是爹爹他們回來了！」
到門口時才想起來：她的大黃已經被送走了，爹爹哪裡還會再牽著？
她摟著小虎慫慫的縮回阿娘身後。爹爹、大哥和嬸嬸都下田了，小弟在鎮上讀書，家裡就剩下他們三個婦幼。
陳氏見識的多，自然不像阿嬌一樣。她清清嗓子：「誰啊？」
外面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嬸子，是我。春河。」
「呦春河呀。」陳氏開了門，笑眯眯的：「昨天多虧你救了我家嬌嬌。快進來，呀！春河你這是……」
早上被老大拿去的謝禮原封不動的又出現在她家門口。
陳氏暗中心急，這小子不要謝禮，不會是有其他企圖吧？
春河很自然的把裝有銀子的荷包遞過去：「屋裡我就不進去了。我來就是想把這些東西還回來。」
陳氏推讓：「不不不，你快收好。你救了我家嬌嬌，這些是本就是應該的。」
「不了。」男人再度拒絕：「救人本來就是應該的，我不也是村裡人撈上來的嗎，受不得嬸子家這麼重的禮。而且我這，還給你們惹下麻煩……」
他也是今天回來之後無意間聽到村裡人說閑話才知道。就因為他抱了那姑娘，所以那姑娘必須要嫁給他？
春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也沒有成親的打算，不想就這麼耽誤人家好姑娘：「嬸子家千萬別放在心上，村裡人也就嘴上說這麼一陣。我當時也只是為了救人，兩人之間清清白白。」
他說著，下意識往一旁把自己縮成鵪鶉的小姑娘看去。小姑娘乖乖巧巧，大概是受驚的緣故，臉色蒼白。她低著頭沒敢看他，那慫慫的小模樣讓他想起今天在山裡撿到的狐狸崽。
這是這麼怕他，又奶又慫。
阿嬌注意到他掃過來的眼神，寒毛都起來了——更像那隻炸毛小狐狸了。
陳氏完全沒注意到兩人的互動，她聽到春河那句話時就舒了口氣：「可不是這個理嗎？但這些東西你可得拿著，怎麼著也不能虧待了恩人。」
春河推辭不過，只好把荷包收下。接著又牽著那頭牛說：「這個一定得還回來，我一個人又不種地，要耕牛也沒有用。這筆錢已經夠多了，牛就留給嬸子家吧。」
阿嬌眼睛亮亮的，心裡著急：阿娘快點答應下來！她的大黃！她心心念念的大黃！
陳氏言辭間推辭幾遍，到底還是把牛留了下來。
已是黃昏，家裡男人沒有回來不適合留外男下來。春河顯然也是知道規矩的，把東西留下便離開，臨走前還被陳氏用大瓷碗裝了半隻雞。
阿嬌就只顧得上抱著她失而復得的大黃歡呼了。
阿嬌想：這個春河……似乎也沒想象中的那麼可怕嘛！
春河來時，她全程立在阿娘身後不敢抬頭。唯一一次偷偷把頭抬起還被人抓包了。她對上了春河的眼睛……阿嬌心顫了顫，不敢再回憶。
再晚點，爹爹三人終於歸家，心情似乎不大好。即便是香噴噴的燉雞也沒有改變全家的低沉氣息。整個晚餐，也只有什麼都不懂的小虎吃得不亦樂乎。
吃完飯，阿爹和阿娘兩人出去談話。
阿嬌心一咯噔，預感還是跟她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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