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入夢

第三十七章 入夢

葉夭夭那雙向來冷傲的眼睛此刻卻專註的盯著我,她平常不正眼看人的時候渾身都是一股高嶺之花的氣息,可是奇特的是此刻我卻從她的眼睛里看出一絲綿綿的情意來。

還待細看,葉夭夭卻又是平常那般不正眼瞧我的高冷模樣。

「也對,葉警官花容月貌自然是應該有男朋友了。」我摸摸鼻子,自動的接上話茬。

「呵!疙瘩!」誰知葉警官忽然就變臉了,嗔怒罵了一句轉身就走了。

我想了一下,似乎沒有什麼得罪這位冰山美人的地方啊,只好搖搖頭感嘆女人心真真是海底針又躺回床上。

那城隍冰峰和安天宇以及我師傅三人之間明顯淵源頗深,我師傅甚至還是冰峰的仇人,如今馮謹君落在了他的手裡,那吳立業的三魂,恐怕就危險了。

「程墨,你可以出去了。」一個警察嘴裡喊了一句,就拿鑰匙把門給打開了。「出來吧,還磨蹭什麼!」

「我這就可以出來了?」我又驚又喜,不是說打架鬥毆要關上一個月嗎?這就給我放出來了?

「有人保你,所以只關你七天,今天正好到時間了,怎麼著?不想出去?免費的牢飯好吃?要不要再住兩天!」

「哪能呢?這就走。」有人保我,我心想,誰會保我呢?墨鏡哥?不可能,就他那視財如命算盤打的倍精的性子不可能無償幫他,早就操著小算盤過來談條件了。那還有誰?

我邊走便思考,這個負責放他出去的小警察似乎對我敵意很重,一直對我不甚客氣的推搡。

這不滿來的莫名其妙,我只好加快步伐。

吳立業還暈倒在我家裡,難道是他暈倒前保我出來的?這似乎邏輯合上了,可是心裡總是覺得怪怪的,我又看了眼身旁這憤怒的小警察,不管了,還是先出去再說吧。

辦完手續,終於從警察局出來了,感受著外面的陽光,我愜意的伸了個懶腰。

居然沒碰到那個冷艷的葉警官,我心裡暗暗驚奇。

但現在當務之急是吳立業的三魂,我趕緊趕去生死客棧。

一回到客棧,沒看到墨鏡哥,他應該是去處理馮謹君的事情去了。

我三步做兩步回到我自己房間,只見吳立業正躺在床榻上,臉色灰白,氣若遊絲。

這幅模樣簡直跟活死人也差不了多少了。

我看著他,心裡不免覺得他可憐,可想想他乾的那事,又不是人乾的事!唉,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罷了罷了,先護住他的心脈吧。

我拿出生死符,口中念出一段安魂咒,先把吳立業的七魄穩住,再想其他辦法。

看著符咒慢慢的自燃最後化為灰燼,我心裡一陣肉疼,這報酬還沒拿到手,符紙已經花的差不多了!

忙了一天,奔波來奔波去,又是辦手續又是安魂的,簡直把好好的一個人累的跟頭驢似的。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完,我再也撐不住了,往床榻上一躺就睡死過去。

睡著睡著,忽然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又在耳邊迴響,給我嚇得一下子從地上蹦起來。

睜眼一看,好嘛!又入夢了!我咬牙切齒,此人三番五次引我入夢,實在是猖狂至極!

也罷,既然已經在夢裡了,那我就好好看看這馮謹君到底為什麼怨氣這麼深重。

我凝神細看,此時那馮謹君剛剛被醉酒的吳立業撞飛,自行車頭都被撞歪倒在一旁,而馮謹君卻詭異的周身沒有任何傷口,被這一變故嚇得面如土色的吳立業立馬下車走到女孩身邊,他戰戰兢兢的搖了搖馮謹君,聲線顫抖的叫了幾聲「姑娘……姑娘?」叫了幾聲后,馮謹君竟然醒了!

吳立業也驚呆了,沒看到過自行車頭都給撞飛了,人卻一點事也沒有的。吳立業當時嚇得魂飛魄散,哪還有空想人為什麼沒出事?他心裡無比慶幸,口裡喃喃念著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馮謹君醒過來之後就急著回去,吳立業也恨不得把這燙手山芋給扔出去就沒阻攔。

這麼看來,吳立業並沒有說謊,那女鬼為什麼要死纏著這麼一個運氣不好的普通警察呢?真是怎麼想都想不通。

馮謹君急急的跑著回去,我能感覺到她心裡的不安、焦急和驚懼越來越強烈,我不懂為什麼馮謹君會是這種反應,她應該是回去見她外婆最後一面,悲傷、焦急我可以理解,可是怎麼也不應該有驚懼、害怕情緒啊。

我飄在馮謹君身後。漸漸的,馮謹君外婆家到了,但我總感覺怪怪的,這個房子,死氣似乎過於重了點!

馮謹君顫抖著的手拿著鑰匙好幾次都沒對準鑰匙孔,她竭力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終於,門打開了。

門一打開,我就覺察到不對了!這鬼氣,太重了!我緊隨馮謹君身後,一步都不敢落下,深怕一個轉身就跟丟了。

忽然跑在前方的馮謹君站住了,一動不動的,身子顫抖的厲害。

我繞過她,順著她僵直的視線看去,乍看之下也嚇了一跳!

只見馮謹君的外婆躺在床上,床上方濃重的陰氣已經霧化了,一個小娃娃正壓在馮謹君外婆身上,時不時還發出嘻嘻的笑聲,嘴裡還尖利的喊著「婆婆陪傑傑玩,傑傑要婆婆陪我玩,嘻嘻,嘻嘻嘻……」

遭了!是嬰屍!

我條件反射就要施法將這嬰兒鬼給捉了。

手剛抬起才想到我現在是在夢裡,這是馮謹君的記憶,我無能為力。

我忙朝馮謹君看去,那嬰屍似有所感,回過頭來。

只見那嬰屍臉色青白,雙目圓睜,眼睛里卻都是眼白,被月光一照,滿目都是白森森的亮光。

它本壓在馮謹君外婆身上,此時看到馮謹君卻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玩具,又嘻嘻嘻嘻的笑著,歪著頭一副天真模樣,它掐著尖利的嗓子說:「嘻嘻,又來一個好玩的姐姐,姐姐,你也是來陪我玩的嗎,嘻嘻嘻……」

那嬰屍肉身本就殘缺不全,似乎是被丟在野地被野狗啃的四分五裂,此時做出天真神情,更是把馮謹君嚇得神魂俱裂,都快要哭出來了。

突然她外婆似乎難受的哼了一聲,這一聲把馮謹君的遊魂又拉了回來,她瑟瑟發抖的喊著:「外婆,你別怕,我口袋裡有符,對!我口袋裡有符!一定可以治這鬼東西的……」

馮謹君像找救兵一樣在衣服口袋裡翻找,可是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她一下子面無人色。

那嬰屍又在那嘻嘻的笑著,身體似乎又長大了幾分,壓的馮謹君外婆痛苦呻吟聲更頻繁了,那嬰屍歪著頭做出天真模樣,屍塊卻噗簌簌的落下,簡直噁心又詭異。

馮謹君崩潰了,她淚流滿面,嘴裡呢喃著:「不可能的!我明明放在口袋裡的,不可能不見得!不,不可能的!!」

馮謹君掉了一張符,一張可以救她外婆的符,什麼時候掉的?我苦思冥想,這張符掉落的地方也許就是解開馮謹君怨念的關鍵。

等等!莫不是掉在那裡!

掉在那裡,一切就可以解釋的通了。

為什麼馮謹君死纏著吳立業不放?為什麼吳立業沒有撞死馮謹君結果第二天馮謹君就心臟病死在了那裡?為什麼馮謹君哪怕明知道自己是被人利用了卻還是心甘情願被人驅使?這些謎團到現在已經通通解開了。

哼,恐怕那人一開始打的就是煉凶屍的目的!

弄清了馮謹君成紅衣女鬼的前因後果,我得趕緊想辦法出去找到墨鏡哥,不然那馮謹君若是怨氣不消就直接被墨鏡哥滅了,那吳立業的三魂怕是真的要不回來了。

得趕緊出去!

我趕緊掐訣念咒,可是竟然不能走出這夢境!

先前沒在意,這時覺察到不對,我細看之下,這夢境竟然一直重複同一個場景。

糟了!這不是普通的夢牢,而是靨夢陣!看來這幕後之人對我極其了解,知道這簡單的夢牢困不住我,所以引我入的是靨夢陣。

這靨夢陣與夢牢原理差不多,但前者加入怨念深重者近一半的怨氣,遇上修鍊淺薄者,可以殺之於無形。

一般的靨夢陣可以借童子尿勉強破解,童子尿找不找得到先另說,我現在身處的這個靨夢陣灌得可是馮謹君近一半的怨念之力,一個處女的至陰陰魂,可不是說破就能破開的……

生人的三魂最多不能離體七天,如今距離吳立業丟了三魂已經有六天了,今天晚上要是再不能化解馮謹君的怨念,那麼吳立業這次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不行,這吳立業雖然可恨,卻罪不至死,要是就這麼輕易的就被女鬼給害死了,這就是把我程墨的臉放腳底下踩啊。

圍著這個屋子轉了幾圈,我想起七歲的時候有一次跟師傅在屋門外的那株桃樹下棋,結果那棋局我怎麼走都是死路,就賭氣說不玩了,當時師傅笑了笑,執起我的黑子幾步之後破了白棋的必勝之局。

師傅他老人家當時說了一句話「這世上,沒有解不開的棋局,同理,哪怕一個陣法看起來再怎麼天衣無縫,他只要是陣,就一定能破。」

對,只要是陣,斷沒有破不了的道理。

我看著馮謹君不斷重複的記憶,那隻嬰屍還在不停的嘻嘻笑著,馮謹君還是陷入一個人的無助驚懼中,這個陣灌入的是馮謹君的怨氣,那麼只要把這怨氣給化了,這靨夢陣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夢牢,到時候就好對付多了。

而馮謹君的怨氣一是那個嬰屍害她外婆,二是此時無人助她,她唯一的救命符也丟了。那麼化怨氣的第一步就得把這個嬰屍給收了。

可是我現在沒有實體,相當於陰魂,該怎麼化成實體,這才是最頭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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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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