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青門一瓢空,分手去遲遲

第五十五章 青門一瓢空,分手去遲遲

好不容易放學了,我奪門而出,想讓暴飲暴食,來安撫我的強迫症。

但是,暴飲暴食的美好夢想,再一次被低血糖取代。

因為,我又被截胡了。

截胡我的,是那個,我剛宣布了絕交的,林寒。

我蹦得像個兔子一樣,打算奔向我的胡蘿蔔。

但是,我被人,從後面一把拉住。

準確地說,是被凌空提溜起來。

在我飢餓的時候,我的忍耐力,是最差的。

於是,我火冒三丈,拚命掙扎。

但是,這個拉住我的人,好大的力氣。

我的掙扎,是徒勞的。

我就像一隻被命運扼住了脖子的花貓,被強行拖走了。

在被拖走的間隙,我抽空看了看,這個扼住我脖子的命運,正是林寒。

他陰沉著臉,提溜著我,也不言語,悶著頭往前走。

我面目猙獰。

但卻不敢公然張牙舞爪。

在校園裡面,還是低調些好。

太張揚了,又不知道會出現怎樣天馬行空的流言緋聞。

說不定明日,就會有林寒,剛與大美女朱晴分手,這邊廂又與緋聞女友當街大打出手的謠言,滿天飛了。

於是乎,我只能忍氣吞聲,任由林寒將我提溜到僻靜處。

這僻靜處,好生眼熟。

修羅場!

修羅場?

我去。

林寒這是搞哪出啊?

莫非,他就喜歡趁我飢腸轆轆的時候,與我單挑?

我要是吃不飽,不但心情不好,還容易餓暈過去。

林寒難道不怕我碰瓷?

我莫名其妙。

怒火中燒。

慨以當慷。

我大喝道:「林寒!你要怎樣?我們已經絕交了!」

林寒終於放開我命運的頸項,面無表情:「絕交可以。但你,還欠我一次修羅場。」

說完,他兩三步跳上高台,冷冷地望著我。

我明白了。

這廝,還要有個儀式感。

絕交,要履行個手續。

比如,分手前,要把對方的照片全部撕爛之類的儀式。

既然絕交,就要互不相欠。

省得以後想起來,還有點遺憾。

好吧。

雖然我的肚子咕嚕嚕作響,但我也願意勉為其難,滿足某些人的強迫症。

於是乎,我也爬上高台。

林寒點點頭,摘掉了墨鏡。

那隻在我腦海里,晃蕩了一上午的熊貓眼,又驚悚地出現了。

我不禁脫口而出:「喂,那誰,我可不是個喜歡趁人之危的人。你若是受了傷,我們就改日再戰。我可不想占你便宜。」

林寒不為所動,只冷聲道:「無妨。」

說完,林寒突然,出手了。

我去。

我還沒準備好好不啦。

我還沒有心理準備好不啦。

我壓根沒想和他打架好不啦。

我。

我只見對面林寒的身影一虛,耳邊便是呼呼的掌風。

我下意識地往後連退數步。

靠。

這廝,竟然玩真的?

憐香惜玉不懂嗎?

尊師重道不懂嗎?

即使我不是什麼香玉,我起碼也差點成為你林寒的師父吧。

果然,男人就是紅果果的價值論者。

他們,不是感情動物。

感情,只是他們茶餘飯後閑聊的小玩意兒。

一旦價值利益用盡,他們會立馬變臉。

大把男人一旦離婚,馬上各種撕,爭錢爭房子爭孩子,翻臉不認人。

看來我和林寒一絕交,這廝,立即變成陌路人了。

我一分神,這邊林寒已經連連出招了。

他的掌法,又狠又猛又急,讓我眼花繚亂。

不但眼花繚亂,我幾乎懵了。

這是啥鬼路數?

迷蹤拳啊?

暴雨梨花拳啊?

我的眼前,只有滿天晃動的拳頭,劃過我的發梢,擦過我的鼻樑,蹭過我的咽喉。

我倉惶躲閃。

左右逃竄。

哪有還手之力?

我去。

林寒!

你也太狠了吧。

你這是假公濟私啊。

不就是絕交嗎?

瞬間就把一個還算溫順的男生,變成了憤怒的野獸。

果然是惡犬。

一不小心,這真面目就暴露了。

我暗暗慶幸。

幸虧,識破了這廝的陰暗面。

小氣。

暴虐。

說不定以後有家暴傾向呢。

幸虧我不是她的女朋友,不然一定死無葬身之地。

我突然覺得有點好笑。

我在想些什麼呢?

我怎麼連家暴這些事情,都綢繆好了呢?

女人真是,骨子裡就是悖論。

我一邊分析局勢,一邊費力地躲閃林寒。

確實很費力。

費力到我的腳步凌亂,氣息不穩。

幾乎只有招架之力。

望著林寒,又急又快又刁鑽的拳風,我心中有些發毛。

我最近,是不是無意間,窺破了這廝的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這廝,不會是想殺人滅口吧?

不但發毛,我還有些迷惑。

雖然林寒心心念念,與我在修羅場上決一高下,但實際上,我和他,從來沒有正式交過手。

但是沒有吃過豬肉,我總見過豬跑吧。

即使沒有與林寒交過手,但林寒有幾斤幾兩,我還是有數的吧。

他在德信行大放異彩的時候,我,那個,也算是小迷妹之一吧。

咳咳……

林寒的崑崙斬,似乎,不是如今這樣霸道的吧?

我怎麼記得,他的劍招溫文爾雅,很是迷人呢?

咳咳……

幾日不見,他竟換了風格。

為什麼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我一頭霧水之時,我竟已經險象環生。

我連連躲閃,已經退到了高台邊緣。

我渾然不覺,一腳踩空。

我一下子重心不穩,眼看就要吧唧摔個狗啃泥。

就在我懸在半空,打算來個後空翻三百六十度落地認輸的時候,我突然發覺,我被人攔腰一抱。

再一個旋轉。

一轉眼,我又回到了高台中間。

我有些懵。

我的後空翻呢?

我的狗啃泥呢?

我這是,這是被人撈起來了嗎?

我獃獃地望著對面的林寒。

林寒皺著眉頭,沉著臉,冷冷道:「你發什麼呆?」

我嘆了口氣:「我已經輸了。」

林寒瞪了我一眼:「這個不算。你剛才走神了。」

我不服氣:「你這樣算作弊。」

林寒的表情,有些古怪:「哪樣啊?不過是抱了你一下。不算作弊吧。」

我的臉一紅,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只聽林寒聲音一沉:「歐陽君,你仔細看好了。」

說完,林寒竟又連連出招,向我攻來。

不但出招,他還碎碎念起來:「你的手上招式漂浮,基本就是花架子。下盤不穩,容易被人擊倒。你的腿招雖然速度快,但若是遇上了同樣出快招的對手,你就沒有優勢可言。」

我聽著怎麼這麼彆扭呢?

這怎麼感覺,像個教練的絮叨呢?

我開始留心林寒的招式。

果然。

有蹊蹺。

林寒的招式,根本不是劍招,而是爪形拳!

爪形拳。

形拳。

拳。

我突然明白了。

林寒,是在模仿伍桐的招式。

但是,他是從何得知,伍桐的招式呢?

這邊廂,我還一頭霧水,那邊廂,教練又開始絮絮叨叨:「爪形拳,腕力驚人,速度極快,一旦陷入糾纏,就如同掉進沼澤而不得出。」

我忍不住提問:「那,咋辦?」

林寒瞪了我一眼:「以遠打近,以長攻短。」

我立即會意。

於是,我一個轉身,撒腿就跑。

逃跑這個事兒,我熟。

林寒一愣,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他一邊嫌棄,一邊拔腿就追。

我繞著高台邊緣跑,邁著百米衝刺的速度。

林寒窮追不捨。

我有點奇怪。

林寒這身量,應該幾步就能追到我。

如今他怎麼越跑越慢,跟瘸了條腿似的?

我邊跑邊暗中觀察。

越看他越像個殘疾人。

我放慢步子,表達了一下關切:「你的腿怎麼了?」

林寒一爪擊出,正抓在我的肩上。

我一陣生疼,齜牙咧嘴。

只聽林寒回應了我的關切:「蠢才!我是來陪你跑步的嗎?」

我怒了。

我步子一虛,抬腿一晃,輕鬆踢開林寒的爪子。

然後我上前一步,搶到林寒身側,一個掃堂腿,陰森森地就要踢到他的屁股。

哪知,林寒突然一轉身,雙爪一伸,正好抓住我陰森森的腿。

他的手上一用力,我的大長腿啊,就像錯骨分筋一般痛起來。

教個練而已嘛,要不要那麼逼真啊?

我痛得直哼哼。

林寒卻冷冷道:「伍桐的力度,是我的十幾倍。如若與他對戰,你的腿已經斷了。」

我一咬牙,忍著痛騰空而起,在空中一個翻身,另一條腿橫空一掃,正中林寒前胸。

林寒雖然不留情面,我卻是心慈貌美之人。我這一掃,只是做個樣子,以求脫身罷了。

果然,脫身成功。

林寒放開了我的大長腿。

不但如此,他還踉蹌後退數步。勉強站穩之後,他竟劇烈咳嗽起來。最後,他的嘴角,竟滲出血絲來。

哇塞。

要不要那麼誇張啊。

碰瓷啊?

我不滿地大叫起來:「林寒!天地良心。我剛才可沒有使勁踢你啊。」

雖不滿,我還是探頭探腦地挪到他身邊,關切地問:「你不會是內傷了吧?或者,中毒?」

林寒看都沒有看我一眼。他一手將嘴角血絲擦掉,低聲道:「再來。」

說罷,他揚手便又是連續的出擊。

這幾招,都是抓在我的咽喉附近。

雖然我連連躲閃,但我那粉雕玉砌的脖子啊,立即出現了幾道抓痕。

我去。

林寒要報仇啊。

果然小氣。

心胸狹隘。

睚眥必報。

我氣得直哼哼。

憤怒中,隱約聽到林寒的低語:「伍桐的成名招式,就是鎖喉爪,一招封喉。你父親,便是敗在這招。」

我的頭,又嗡的一聲,響開了。

我翻身一個高抬腿,右腿正中林寒鎖住我咽喉的手。

林寒悶哼一聲,手一松。

我的高抬腿,既然抬都抬了,就不要浪費。

於是,我順勢向前一蹬。

我這一蹬,自然是含著對林寒的兄弟情誼的,並無用力。

額,至少,沒用多大力。

哪裡知道,林寒這廝,居然是個紙糊的。

他,傳說中,從無敗績的,白無常,居然,華麗麗地連退數步,從高台上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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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畝方塘半畝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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