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一星期 前奏

最後的一星期 前奏

戀人們等星星老,我愛你天荒地老。能不能停在這一秒,多希望愛不亂跑。愛一生中不多不少,會有一次不得了。其實沒人比我知道,你就是我的不能不要。記得我愛你好不好,記得心最暖的擁抱。如果有一天你過的糟糕,當你悲傷記得有我靠。有些愛最後才明了,有些愛一生遇不到。不管誰最後陪著你到老,記得有我曾愛你這麼牢,不變的心跳。如果黑夜太難熬,我陪你日夜顛倒。

——記得我愛你

人人都認為婁二小姐該發飆了,請來的保安身體前傾,都準備隨時架住這個會出狀況的婁二小姐了。但是,在眾人各色目光中,她又慢慢沉寂地坐下,把琴譜重新翻開。

心裡默默地想,慕容澈,我第一次為你彈琴唱歌,我最後一次為你彈琴唱歌。既然你左右逢源覺得很有意思,那麼就讓我來祭奠這段婚姻吧。她側頭低聲,對旁邊的侍者吩咐一聲,猶疑的小青年點點頭,轉身走了。

氣氛重新歡快起來,寫意靜靜地彈琴,和著拍子唱歌。本來略顯歡喜的一首歌,被她唱的平平板板死氣沉沉,一時間,下了舞池的人都無法盡興地跳舞,但看寫意沉寂清冷的坐姿,沒有人肯首先為難。慕容澈靜靜地站著,看那個唱歌的女孩,記憶,好像一瞬間蘇醒,突然有了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

年少的閣樓中,那個性格孤僻的小女孩即使治好了輕微自閉症,依然不愛講話依然性格沉悶,她總是安靜的,讓你發現不了她的存在。但那雙漂亮的眼睛黑漆漆的,每一次看著你,你都要被她吸進魂魄似的。

慕容二少難堪地閉目,心中想著,那……便是寫意么?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已經變得面目全非,只有她卻一點改變也沒有。不適合大聲爭吵的女孩,到從不在公共場合為難他的女子,無論哪一個,都讓他手足無措,心尖又麻麻地發疼。

章千喏在他旁邊連推他好幾下,慕容澈都沒反應。最後動作篇幅稍大一些,慕容澈才回頭,深深看了她一眼,說了一句讓她印象深刻的話,「章千喏,我看錯了你。」

「你說,什麼?」章千喏挽著他胳膊的手發緊,仰著下巴的動作分明和當年一樣,以前他覺得可愛,現在只覺得可怖。他現在不得不承認,章千喏變得太多了,居然已經可以,和他玩心眼;而且在這一刻之前,他都沒有意識到章千喏的計謀。

彈琴的寫意隨意地抬頭,便與慕容澈溫柔的似要滴水的眼神對視。他看著她,似乎準備隨時撲上來解釋。年少的愛戀劣跡斑斑支離破碎,在陰影褪去后光華也跟著褪去,哪裡是解釋能說的清楚的?

無論是什麼原因,當他白天說了那句模糊的「我喜歡你」,晚上又和章千喏一起出現在晚宴上時,一切都完了。慕容澈,你厲害,我玩不過你,好不好?

和歌里的感情並不完全一樣,當日你是我的蜜糖,是我的不能不要;現在,你卻是我的砒霜,是我的必須不要。婁寫意不是沒人要的啊,為什麼一定要跟著陪葬一切希望呢?

寫意從上面下來,接過侍者遞來的紙巾擦擦臉,便要默默地退出。慕容澈卻宴會中退出,跟著她出了宴會,拉住她手腕,「寫意,你聽我說!」

當時都沒有落下的淚,就因為他這句話,怔然滾落,落在她的手腕,又隨著他的動作濺濕了他的手。慕容澈手一顫,似乎被她眼淚的溫度灼燙了一下,之後卻更緊更近地拉著她,「最後的一個星期……章千喏很快會離開,你的一切……都會恢復正常。」

寫意木木地點頭,「你說完了吧?」說完了就請放手。

「寫意,你不信我么?」慕容澈眼裡閃過慌亂,握她手的力氣加大,幾乎要捏碎她的手骨。但只在她微微一蹙眉,青年又放鬆力道。只是繞到她跟前,好真情實意的,「寫意,你信我啊。」

寫意突然就想發笑,這一切都好荒唐。他總是一遍遍地說著讓她信她,然後一遍遍地背棄她。心傷后只餘下疲憊,一字一句,「慕容二少,很好玩么?」當時我頗自負,自認不會落到和季芹一樣慘淡的下場。可是結果呢,我和當日痛哭失聲仍不肯放棄的季芹,又有什麼區別?

「慕容澈,你真糟糕。」康子岩尚且從未給過季芹希望,總比你這樣,給了希望后就給人絕望,要好得多。我寧可你從來對我冷淡,從來不和我玩所有的小曖昧。

「當時嫁你,是覺得你的性格尚有保留。我對你長達十年的感情,不可能讓你無動於衷。但你太過固執,一直在當年章千喏離開的陰影中徘徊不肯走出來,我有什麼辦法?」

「我對你好,你覺得理所當然;我對你稍微擺點臉色,你便用更過分的來回應我。你我辛苦地維持這段婚姻,能走到這份地步,我不能說是你一個人的錯,但我嘗試過了,沒有辦法挽回。」

女子在他面前落淚如雨,聲音卻平緩的像是陳述一個久遠的故事。

慕容澈上前,有些發狠有些絕望地捏住她下巴,「我很糟糕?是我承認我糟糕,可我能怎樣?我對你怎樣,你不都無所謂么?!」

寫意眼前朦朧,突然一陣噁心暈眩感襲來,猝不及防地推開慕容澈,蹲在地上便乾嘔起來。

慕容澈一驚,跟著蹲下拍著她的脊背,然後慢慢收斂自己的銳氣,輕聲問她,「怎麼了?」她應該,還沒有打胎吧?不可否認,慕容澈一想到這個可能,便心生淡淡的歡悅。

「胃痛而已。」寫意輕描淡寫,淡定地拂開他伸過來相扶的手,眼看慕容澈精緻的面容有崩裂的跡象。某一刻,有著報復的快感。

「那麼,你下午的時候,是說晚上有什麼話和我說?」慕容澈聲音跟著冷下。

「我想說,」寫意一步步退後,笑容清雅溫婉,又被眼淚打濕,聲音哽咽低啞,眉眼跟著一同下垂,「離婚果然是個好主意。」

同一時間,兩邊的聲音一起響起——

「慕容二少!」

「寫意!」

慕容澈回頭,木然且厭煩地看著從宴會裡追出來的人,章千喏卻把手放進他掌心,堅定地做口型:一星期。性情開始傾向暴戾的青年瞬間平靜下來,目光流轉,看向寫意。

許涵從黑暗中一點點步出,就像是神話里神聖英俊的太陽神阿波羅一般光明四射。這本是她在宴會上央求侍者請來的,這下一見面,立刻像扶住救命稻草一樣抓著許涵的手腕。許涵微笑的面容一刻的冷寒,一手輕輕拍著寫意的背安慰她,另一手保護性地攬過寫意的肩。目光也穿過眾人,看向慕容澈。

這兩個同樣英俊的男子,幾乎是只要站在一起,氣場便總是不合。就如這一刻,所有人都感到了冰凍三尺的寒冷。齊齊地後退,卻是攝像頭一閃,好事的八卦記者拍下這經典的一幕。

之後,寫意被許涵帶走,慕容澈只是追了兩步,便被圍著的人齊齊勸回了宴會。只是之後的宴會,慕容澈獨自坐在角落裡盯著一杯酒出神,就是章千喏在他跟前說了好些話,他也像是沒聽進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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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越來越冷了,大冬天的,寫意在街上居然還看到有人穿夏天的短裙,扭頭便和旁邊的章默桐說話,「這人,也不怕著涼。」

章默桐瞥眼旁邊女人手捧著的冰激凌,沒吭聲。

「喂,死小孩,陪我出來逛街這麼無趣?」寫意笑,這小孩也太沉默了,逗起來蠻有意思的。

章默桐不沉默是金了,「不是,」頓了頓,「你怎麼不找許……許涵陪你逛街?」

「許涵要工作,很忙的。天下的人又不是都和慕容二少一樣清閑。」寫意順口接道,接著便愣了一下。她也接的太順暢了吧?幹嘛什麼都要和慕容澈對比。

「所以……我只是替補的?」章默桐問的口味複雜,一時間讓寫意也摸不著頭腦了。這少年在她反應過來前已經翹起眼寬和笑了起來,「不過沒關係,誰讓是——我姐姐的錯。」

他笑得寫意莫名其妙,但也只能跟著這個小孩一徑的……傻笑。就這會失神的功夫,手中的冰激凌融了一半,奶油流出來灑了她一手。寫意尖叫,章默桐忙拉著她去街邊的零售店買紙巾。

寫意把吃了一半的冰激凌扔給章默桐,接了紙巾便開始低頭擦外套上沾上的奶油,口氣有些忿忿的,「這身衣服才第一次穿啊!要是弄不幹凈,我就、就,」不甘願地目光瞪著章默桐手中舉著的冰激凌。

章默桐笑,眉眼都彎起來,「你就一口吃了它?」

寫意哼一聲,低頭繼續擦衣服,卻是目光一瞥,看到當日晨報,頂頭幾個大字就是:信紀集團VS函光集團慕容澈VS許涵。她一怔,抓過晨報便一目十行地看起來。

也不知道是哪裡的八卦記者,幾乎是連她的祖宗十八代都調查清楚了。那個欠扁的八卦記者很尖銳地指出,慕容澈的太太,婁寫意是澤宇集團婁總裁的愛女,而許涵曾經是婁寫意的前男友。許涵追女友回到中國,一落腳便在婁家的支持下收購了小公司函光,現在竟然可以和信紀集團對峙了!這個文章里,還非常八卦地懷疑,婁寫意嫁給慕容澈,是為了報復當年其姐姐的慘死。洋洋洒洒一派文章,分析得頭頭是道。

章默桐看她臉色瞬間沉默下來,便把報紙從她手中奪走,不屑道,「這種胡說八道的東西,你也看?」

寫意咳一聲,勉強彎了彎唇,「雖然不靠譜,可信息健全啊。」這下不用她離婚了,慕容家恐怕要先把離婚放在前面了。

章默桐跟著她默默走一段路,突然天外飛仙一句,「慕容澈很過分,對不對?」

寫意看他一眼,莫名其妙,「你這個死小孩……他現在可是和你姐姐在一起啊。你還這麼說?」

「我姐姐?」章默桐譏諷地一笑,低下眼,「她為了自己的愛人要死要活,什麼時候記得我。」一個人遠走他鄉,把年幼的他一個人留在這裡,只是每月例行的生活費,仍讓這個少年在短短几年便嘗盡了世態炎涼冷暖。所以他討厭所有的有錢人,只除了寫意,和,安然。

這個,因為對方是章千喏的弟弟,寫意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好含含糊糊地道,「各人有緣法吧。」

兩人逛了將近一天,晚上送寫意回家時,遠遠竟看到樹下站著一個影子。寫意心口一跳,走近時看到是許涵,目光稍頓,「你、你、你來幹什麼?」

許涵看眼寫意身後的章默桐,眼中眸光微閃。看著寫意半天,然後靜靜笑開,「我擔心你心裡不舒服,就過來陪陪你……沒想到,寫意似乎沒我以為的那麼脆弱。」至少能和章默桐一起逛街,說明寫意還沒有崩潰。

寫意哼哼,和他們兩個擺手,笑容溫婉可人,「那麼,再見?」

許涵笑,揉揉她的頭髮,「小公主,在這個時候,你不應該請我們上去坐坐,喝杯水啊什麼的么?」

寫意臉微紅了下,支支吾吾,「我還沒收拾家裡,今天不方便請你們進去。」

自許涵到來后便一直沉默的章默桐開了口,「有什麼需要找我,我先走了。」不待兩人挽留,少年已經獨自離開。

許涵感慨地看章默桐的背影半天,「這個章默桐,和他姐姐真是一點也不一樣。」

「小孩的自尊心很強,所以他一來找我我就出去和他逛街了,」寫意安靜下來若有所思,笑笑,「他覺得對不起我,不補償心裡難受,我只好用行動來告訴他,我不介意了。」

「小孩?」許涵伸手接過她大包小包的戰利品,幫她往樓上帶,「你才大他幾歲?」

寫意跟著他上樓,看許涵對自己這樣。暖流便一點點湧上心潮,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要不許涵,我和慕容澈離婚後,嫁給你吧。」

許涵身子微僵,側頭回眼看她,幽沉的眼神諱莫如深,表情幾分捉摸不定。

寫意幾乎在脫口而出的時候便後悔了,但現在看許涵這種反應,仍有些受傷,「你不願意?」

許涵嘆,繼續走樓梯。幾步后,聽到他低涼的聲音,「寫意,我可以安慰你幫助你,讓你開心讓你無憂無慮。但請不要這麼殘忍——嫁給我來讓你忘記或緬懷另一個男人,無論怎樣,對我都很殘忍。」

寫意眼眶濕潤,咬唇,「……對不起。」她何嘗不自私?每次一和慕容澈出現問題,首先想到的就是許涵。她一直不曾想過,許涵看著自己最喜歡的女孩為另一個男人傷神,心裡該有多難過。

「但是,」到了門口,許涵轉頭,眼神溫潤如玉,「有事的話,還是要找我,嗯?」

寫意抿嘴笑一下,極為嬌俏。走到他前面開了門,邀請許涵進去喝杯水。

她剛回到家,就聽扔在家裡的手機鈴聲響個不停,來不及對許涵說什麼,已經跑到卧室里去接電話了,「喂?」

「婁寫意!你做什麼了?為什麼不接我電話?」怒氣沖沖質問的調子,來自慕容澈。

此時寫意正在喝水,因沒想到是慕容澈打來的,被水嗆了下,咳嗽著手一抖,熱水灑到了手上,燙的她嘶溜一聲扔了電話。

那邊慕容澈聽她聲音不對勁,一疊聲地問,「怎麼了?你在幹什麼?」

許涵從卧室門口探進頭,看她懊惱地擦身上的水珠子,好笑,「你又怎麼了?」

寫意對他擺手,重新接起電話時,那邊顯示已經已經掛斷了。她怔怔地坐了好久,才慢慢合上手機,低頭漫不經心地擦身上的水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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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約老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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