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遇匪

第三章遇匪

靈霏還未來得及問一句外面怎麼了,便感覺到一直死死地抓着自己的柳如月的手,倏然一松——

「娘親——」

死亡的溫度,比起外頭的冰天雪地還要讓人感覺到恐懼和寒冷。

看着柳如月饒是死了,都大大地睜著的眼睛彷彿不甘心一般,靈霏終於低了頭:「我聽娘的!我去求父親讓大夫人養我,娘您別走啊!我什麼都聽娘的——」

「啊——姑娘,兵匪來了,快跑啊——」

外頭家丁的喊聲突然響了起來,而後便是刀劍刺穿了人的身體的聲音。

兵匪來了?!

可比起柳如月的死亡,靈霏此刻的心裏頭卻對兵匪再無半分恐懼:若是天命不佑,以她一人之力,如何能與那些並非抗爭?便是讓她死在今日,也無非就是和柳如月作伴去的,她不怕!

車簾倏然被掀開,寒意瞬間襲來。

靈霏轉頭,毫無畏懼地扯了頭上的簪子,準備面對兵匪。

然而進入她眼帘的,卻是一個模樣俊朗的男子。

他一身月白蘇綉暗紋長襖袍,頭戴玉冠,眉間鬢角都落了白雪,卻也掩不住風華無雙之姿。

他手中長劍上沾染著鮮血,對着靈霏揮了揮手:「快些出來,我帶你走,外頭亂了!」

他的聲音如同凜冽甘泉,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

可靈霏只是盯着他那手指,又轉頭看了看仍舊瞪着眼不肯瞑目的柳如月:「可我娘親怎麼辦?!」

那少年卻是翻身上了馬車,帶着一身涼意探了探柳如月的鼻息,輕嘆一口氣:「她已經死了,我們怕是顧不上了!」

「不!」

靈霏知道自己是任性,可聽着外頭刀劍相向的聲音,她卻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獨身離去的:「我不能丟下我娘親!」

「阿沉,要快些,咱們的府兵頂不住了!」

外頭一個溫柔的女聲響起,讓靈霏想到柳如月的聲音也會這般溫柔。

「哎——」

少年嘆息一聲,對靈霏道了一句:「抱歉!」

而後靈霏忽然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騰空而起——

帶她在天旋地轉之間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然被那少年扛在了肩頭,出了馬車!

靈霏這才發覺,原本駕車和護送的秦家家丁,此刻都已經被兵匪們殺死了。

而馬車之外還停著一輛十分華貴的六駕馬車,車裏一個溫柔美麗的婦人掀開了車簾,正朝着他們揮手:「阿沉,快些帶着那孩子上來!」

馬車的周圍,帶着「梁」家標識的府兵正在和那一行穿着盔甲的兵匪們戰鬥。

靈霏在顛簸之中,看着載着娘親的馬車漸行漸遠,又無法掙脫少年巨大的力氣,只能任憑他們帶着自己越走越遠:「不……娘親——」

而後便感覺到心頭氣血翻湧,眼前一黑,便再無半分力氣。

「哎……是個可憐的孩子。沒記錯的話,她似是秦中郎家裏頭的姑娘吧?」

是誰?這樣溫柔的聲音,好像柳如月溫柔起來的模樣。

「可憐的丫頭,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又是誰?如此嘆息的憐憫?

那是靈霏最後的意識里聽到的聲音,陌生,卻讓人安心。

秦中郎府,巧雲苑。

「娘親——」

當靈霏大叫着從噩夢之中醒來的時候,卻發覺自己已經在自己的床榻上了。

可周圍冷冰冰的,腳底塞著的湯婆子也早已冰涼了。

外頭的天兒是蒙蒙亮,從前這個時候她們的院子裏已經熱絡了起來,柳如月要開始忙碌一家子早餐的事情了。

可如今,卻空空地只有後園的枝條被厚重的雪壓斷的聲音,噼啪作響,叫人心驚。

「啊呀,阿彌陀佛,姑娘可算是醒了!」

依舊是小蕊裹挾著冷風進來,端了一盆熱水,放在靈霏的面前:「姑娘可嚇死奴婢了!」

「我姨娘呢!?」

靈霏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暈眩,可卻是死死地抓住了小蕊的手臂:「我姨娘呢?!」

小蕊垂了眸子,似是要掩藏住自己紅了的眼眶:「姑娘……在外頭遇到了兵匪,是泉州都督梁家夫人和大少爺將姑娘您救回來的。那梁家大少爺說……馬車裏咱們姨娘已經走了,而且當時情況緊急,便只能救了姑娘回來。」

靈霏的瞳眸,驟然緊縮。

小蕊卻是擰了帕子,細細地給靈霏擦著額間的汗珠:「不過老爺說,姨娘雖然犯錯,但終究是咱們秦家的人。所以不會讓她屍骨飄零,已經派人去郊外尋了。」

說着,小蕊也是嘆氣:「還有一事要告知姑娘的。大夫人說咱們院子不祥,要改了做雜物庫。老爺的意思是,將姑娘送去何姨娘那裏養到及笄。」

心裏頭像是被針扎了一般,小小的細碎的傷口鑽心地疼,卻又找不出那針究竟在哪兒。

就聽得小蕊繼續道:「何姨娘從前和咱們姨娘關係最是不錯了,想來是不會虧待姑娘的。姑娘且起來收拾一下吧!」

娘親說,要她求了父親將她養在孟晴那裏。

是要她查明真相,還一個公道嗎?

靈霏低了頭,細細地思考了一下如今她的處境:她並非是秦遠山的嫡子女,更不是秦遠山最喜歡的女兒。除卻從前她的柳姨娘有掌家的權力之外,她們這個院子其實在秦家沒有什麼地位。

若是如今貿貿然地去找父親求,恐怕會適得其反。

何況何姨娘從前和娘親交好,就算是養在何姨娘那裏,也能繼續給娘親查明真相啊!

然而靈霏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她們的院子被孟晴收回去,東西都丟了出去,她不能再拖延,只能在清晨一大早就投奔何姨娘的時候,卻被何姨娘的女兒秦曉絲攔在了院子外頭!

初雪剛盡,小廝丫鬟們還沒有來得及打掃院前落雪。

靈霏只披了一件小襖,便被秦曉絲扯了她身上的包裹,狠狠地扔到了一旁雪厚過腳踝的雪地上:「你姨娘做錯了事情是她活該!你到我們院子裏來做什麼!?父親雖說是讓你過來,可我姨娘還沒有同意呢!你如今就是個拖油瓶,去哪兒都叫人覺得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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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府小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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