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1章 人生如夢

「說得好像你不是人一樣。」我嘀咕起來。

年輕的我們都在人生這條道路上默默的承受着無盡的折磨和摧殘，直到把自己的性命耗掉三分之一，這時才算是成長了吧！生活總是有着太多的委屈和無奈，所以我們才需要友情、親情和愛情，直到把它們變成生活的一部分。

每一次的跌倒，都應該是繼續前行的動力，而生命走到了盡頭，估計人世間沒有比這更讓人絕望的了。那些血淋淋的事實，雖未發生在自己身上，但對我們來說也是如此的殘酷，慘不忍睹。

張曼意連連搖頭，對接下來說的話讓我感到不可思議，「唐子仙在被送往救治的途中，臉上一直保持着微笑。一切都解脫了，她再也不用感受痛苦了，那種安詳的微笑，見過的人都不會忘記。唐子仙在彌留之際，她的雙眼一定清晰的看到了靳莫茴的臉龐，她目不轉睛的看着……空氣，嘴裏喊著靳莫茴的名字。那個維度里她不再孤獨，不再痛苦，那就是她超脫了所有痛苦之後的微笑，超越生死循環。」

「你說的……好像自己經歷過似的。」我將信將疑地看着她。她卻面容平靜。

……

山莊上呼嘯著冰涼的山風，自從唐子仙去世之後，唐老先生也一病不起了，接二連三的打擊讓周院長一夜之間蒼老。唐老先生那不堪重負的身子骨越發的脆弱，唐氏龐大的家業如今對唐老先生來說也失去了意義。

周院長坐在唐老先生的床邊伺候着他，唐老先生有些吃力的睜開眼皮，周院長問他是否想吃點東西，他搖了搖頭，一個多月以來病痛的折磨就讓這位曾經在商海無所不能的人倒了下去，瘦成了皮包骨。

「病來如山倒，此生唯一的遺憾就是未能生下一兒半女，這唐氏半壁江山後繼無人……」唐老先生說着就咳嗽了起來。

周院長滄桑的臉上掠過一絲從容，估計是到了如此地步，反而釋然了。年輕時候的自己把愛情談得轟轟烈烈，到頭來的苦果也由自己承擔了，她覺得唯一對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女兒，如果能早些醒悟，多陪在唐子仙身邊一天，她現在的負罪感就會少一分。但是一切都塵埃落定了，該走的留不住。

她看着門外的天空，此時已經快到傍晚，山間的傍晚景色十分誘人，橙紅色的陽光從林子間穿梭而下，給人無盡的溫暖，哪怕是走到生命盡頭的人，看到這一幕，恐怕都會想着再多活一刻。

「大哥，你要不要出去透透氣？我看外面的夕陽正好。」周院長一直望着門外，那抹景緻彷彿已經攝走了她的靈魂。

唐老先生徐徐的扭頭，看了一眼門外后便點頭答應了。他也不想一直呆在這個屋子裏，不想自己的殘軀這樣快的發霉。

周院長命人將唐老先生搬上了輪椅，她推着他到了亭子裏，兩個人靜靜的看着山莊外的夕陽，感受着如此靜謐的一刻。山風是那樣的清爽，鳥兒的鳴叫聲是那樣的清脆，景色是那樣的怡人，周院長閉上了雙眼，感覺世界都在這一刻靜止了。

「人生真如一場夢，夢醒了，人老了，回到一無所有的世界裏去，該散了。」周院長感慨著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如果時光能倒流，我或許不會再選擇這樣活着了。」唐老先生的話讓周院長的眼角抽動了一下，她凝重的表情下更多的是吃驚，「從大哥的嘴裏說出這樣的話來我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覺得我是個放不下的人是不是？就如你所說，人老了，自然很多事情就看透了。但是時光是不可能倒流了，所以這世上才會有『遺憾』一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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