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中野亂戰 上 第八十五章 皚雪之迴轉意(3)

第一部 中野亂戰 上 第八十五章 皚雪之迴轉意(3)

11月7日。夜。

「盤缺先生,你覺得……我真的做錯了什麼嗎?」

盤缺抬起頭,並沒有回應面前那人,只是掂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

「都做到這種程度了,索穆尼少爺,現在再說這種話,是不是太輕浮了一些?以我所了解到的索穆尼少爺,從不是會被擋住道路的人。」

「在你眼中,我原來是這種人啊。」

坐在對面的索穆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同樣掂起酒杯品嘗著酒水:「不錯,不錯,這東方夏國的白酒果真是味道非凡,好生令人著迷。盤缺先生,您的目光可真不錯。」

「起初我還以為少爺您不擅長這酒水呢,是我有些小看您了。」

「出外應酬快十年了,對付這些酒精製品,對我來說,就像是喝水一樣,平平無奇。」說這話時,索穆尼彎下腰,從地上拎起一副酒瓮,熟練地將酒杯滿上。「這種裝酒的容器,是叫做『瓮』吧?真是奇特……」

「既然如此,那當時少爺您……」盤缺講到一半,整個人卻突然愣在原地。放下杯子,他的身體前傾,眼睛裡面比起往常還要謹慎認真。「少爺您酒量好,這只是一方面,小弟還想知道,當初少爺醉酒的囈語,到底藏著幾分真實?幾分虛假?」

抬眼與盤缺對視著,索穆尼倒顯得十分自如,整個人只是陷在沙發里,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如果我要說……有十分真實呢?」

他的右手伸出食指,開始微微舞動著。

「既然都是真實,那少爺您……果真意圖傷害您的親人了?」

索穆尼微微頷首,右手食指在空中輕輕劃過。

「為了那個觸手可及的王位,您真的……敢於這麼做了?」

索穆尼再次頷首,食指的動作變得越發用力。

「不惜痛下殺手,少爺您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不能這麼做?」

食指凌空劃過,停在了酒杯邊緣。看著面前滿臉震撼的盤缺,索穆尼卻是毫無顧忌地挑了挑眉頭,拿起酒杯輕抿一口。「是你輸了啊,盤缺。敢於放棄一切,才能獲得一切,為王者,情感只是附帶之物,無需立為根本。家父之後,接下來便是我了。」

「做了這麼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少爺您……難道連一點後路都沒留嗎?」

索穆尼突然停下了動作。他放下酒杯,再次為兩人的杯子滿上。第二次拿起酒杯時,盤缺突然發現,索穆尼的神色比起之前的咄咄逼人,如今竟多了一絲……落寞?

「我當然考慮過,畢竟這幾乎不可能發生。但我可能還是少算了一絲……一些不可控制的要素。說起來,要是放出來的並不是居陽興的話,這件必將到來的事情,恐怕是不可挽回的。但現實……哈!總是給我開了個大大的玩笑。」

盤缺半信半疑地抿了一口,只是無奈地聳了聳肩。

「放心吧,盤缺先生,我已留出了十餘條後路,足夠保全我性命十餘回了。不過要是所有的路子都被堵死了的話……就該到我本色露白的時候了。」

再次放下酒杯,他的食指又開始若無其事地划動著,指尖正伴隨著低聲的哼唱一點點靠近著酒杯。哼唱結束的瞬間,他的食指又是猛地一劃,直朝著酒杯而去。

可指尖碰到酒杯的瞬間,酒杯的邊緣卻突然炸出一聲尖響,碎片隨著裂縫蔓延倒在桌上。雖然及時收回了指尖,索穆尼還是清楚地發現,鮮血正順著一道裂口汩汩流著。

索穆尼的臉色,突然變得很是難看。

「我出去一趟,很抱歉盤缺先生!」

取過紗布,披上風衣,索穆尼急忙推門離開,也不管仍坐著一動不動的盤缺。聽著逐漸遠去的腳步聲,盤缺斜眼望向一角,綠眼睛的女僕從黑影處緩緩現身,看著那扇入口的大門,只是嘆氣。

「他們兩個跑出去了,僥倖撿了條命。」

「那就好,那就好……你還打算這衣服什麼時候?」

「我想穿就穿,你管得著!……對了,四天之後,鐵聲城堡似乎有點動靜,你多留意一些。」

「四天之後……知道了。憋了快幾個月了,也該到我大展身手的時候了。」

……

稍早片刻。東區某廢棄小樓。

處理完幾個違背禁令的無辜路人後,失去自主意識的傀儡近衛總算是找到了線索。停在一棟虛掩著門的小樓前,幾個近衛面面相覷地互相觀察著,一言不發地拉響了槍栓。

一腳過去,廢棄的大門應聲而倒。幾個近衛僵硬地舉起了槍,開始搜索著這一層的堆滿著廢棄物品的旮旯角落。並沒有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之後,正準備離開的近衛們,此時卻突然聽見了從樓上響起的,一絲血肉被刺穿的聲音。

以及,活人的慘呼聲。

聲音之後,近衛們紛紛回到小樓,一股腦地奔向狹窄的階梯。畢竟是過於狹小,年久失修,再加上這些近衛們一個個失去了自我,一個摔倒在階梯上,後面的便動彈不得。

待到過去了好一會兒,這些近衛才總算是恢復了秩序,一個個沖向了聲音所在的二層。然而終究是來晚了一步,這二層哪裡還有活人的蹤影,不過只剩下了地上所遺存的一灘鮮血罷了。

鮮血還有溫度,看樣子那活人還沒走遠。近衛們並沒有放棄搜尋,反倒是更加投入地在搜索著。「搜索!搜索!活捉!活捉!」他們僵硬地呼喝著,各自分散了隊形。

名為法爾的近衛突然把槍口對準一邊,而後警覺地向前靠近。「什麼聲音!」他僵硬地走上前去,卻只是發現一張插在牆上的,沾有著鮮血的撲克紙牌。

「紙牌?紙牌?不是活人?」

捏碎紙牌,正準備與隊友回合的法爾,短短的一瞬間,他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輕盈了許多,眼前的景物紛飛變換,停在了仍在噴涌著鮮血的,沒有頭顱的身體。

帶血的紙牌冒著微光,停在了牆邊的角落。

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又有幾個近衛身首異處,地上濺滿著漆黑的鮮血。肩上被剜去一塊肉的白衣侍者喘著粗氣,手中正緊緊攥著一疊冒光的紙牌;腹部重傷的近衛士兵被攙扶著,手裡也正攥著一張塗抹著詭異花紋的紙條,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

「激發魔力的功能……竟然在紙牌上才有作用。得虧有你啊,米海爾。」

「說什麼話呢!我當了這麼久的侍者,如今終於能發揮些作用了。對不起啊巴西爾,要麻煩你一直捏著紙條。」

「何足掛齒!」

紙牌飛舞,又斬下了幾個近衛的頭顱。兩人踩著地上污濁的鮮血,一瘸一拐地走下了台階。門外依舊守著幾個不知所以的近衛,見到來人,還以為是同僚,並未舉槍。

「嗖!」「嗖!」

又是兩張紙牌飛過,兩個近衛盡數死去,連槍栓都沒來得及打開。

「你還剩下幾張牌?」

「沒了。就算我想用,這花紋不是也快用完了么?」

「真的!」巴西爾看著手邊的紙條,不知何時竟變得空白,「那我們現在該?」

「跑路啊。趁著沒人發現,趕緊跑路,可別又撞見索穆尼少爺了。」

「你說的……說得對。」

天上的雪,依然下著。

因為宵禁令的存在,街上早已是空無一人。唯有那橫跨中河河面的其中一座橋上,兩人身負重傷的青年正一瘸一拐地奔跑著。因為肩上挨了一刀,再加上還拖著巴西爾這個幾近無法行走的傷員,儘管米海爾總是自詡「飛毛腿」,再快的腳程也被拖累不少。

「你,你看那兒!」是巴西爾的聲音。

「哪兒!他媽的……傷員就別說話了,累死我了。」

「是真的!你看看,隔壁那座橋上,好像是道格拉斯少爺!」

「道格拉斯!少爺!他,他怎麼會在這兒!」

……

居陰盟突然睜開了早已失去視力的眼睛,灰白色的暗淡的瞳孔望向窗外,似乎是捕捉到了什麼。

「我感覺不到……伊德少爺的腳步。他去哪兒了?」

急忙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居陰盟沖向卧室,連連敲響著伊德的房間。「伊德少爺!伊德少爺!你在嗎?」

「有什麼事嗎?東方人?這麼著急,是找少爺有什麼事嗎?」管家格蘭特匆匆趕來,停在卧室門前的他因為衰老,呼吸變得很是粗重。

「快快快!打開!看看伊德少爺在不在裡面!」

「您這是在開玩笑吧?今天晚上伊德少爺沒有任何邀約,何況還有這麼個宵禁的存在,少爺他當然是在裡面的啊。」

「巧言令色!」居陰盟不住罵了一聲,「你要是不想開,那我就自己動手。」說罷,握住門把手,便是擺好架勢準備強行破門。

「你這是幹什麼!要是吵醒了伊德少爺!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的啊!」

「那就讓我來背這個鍋就好!老人家,您先退後,別被我波及到了。」

「可是……呃啊!」

輕輕一拳,厚重的門板便被生生劈開了洞口。隨後又是一掌,門鎖也被生生劈斷。巨力拉扯下,房門整個兒的變成了碎木頭,被居陰盟隨意地扔在角落。

「嘖!果然丟了!」

遠處的陽台打開著,一條繩索系在欄杆,一路垂到了房屋的後巷。房內,空空如也,哪裡還有活人的氣息。

「看好這裡!老人家!不要讓無關人員進來!」

身後是管家姍姍來遲的驚呼,翻下陽台的居陰盟抬頭望天,突然感覺到了遠處的房頂上,一團漆黑的火焰跳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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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附身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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