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中野亂戰 上 第二十四章 餘燼的硝煙(2)

第一部 中野亂戰 上 第二十四章 餘燼的硝煙(2)

「您醒了,陽興先生。」

面前的莎拉麗絲頭也不抬地削著蘋果,輕輕地擺在居陽興旁邊的果盤裡。倒在躺椅上的居陽興點了點頭,正要伸手摸向蘋果,右手卻感覺一陣火辣辣地疼痛。

「小心點。剛剛才給你包紮好了,可別把傷口撕裂了。」

直到這時,居陽興才發現,自己一身黑色的修女服早被換成了純白色的夏裝,雖然右手臂滿滿纏著繃帶,浮現在表面的燒焦痕迹依然清晰可見。微微把頭側向遠處的鏡子,一邊的臉頰也貼著止血布,額頭也貼著幾處創可貼。

「這麼重的傷,是免不了留下疤痕了。」莎拉麗絲有些責怪地埋怨著,「您也真是的,陽興先生,雖然您暫時使用著克勞迪婭的身體,可臉上的傷疤,可全都要克勞迪婭來承擔的,對一個淑女而言,這像什麼話呢!」

「……那可真是抱歉啊,莎拉麗絲夫人。」居陽興略帶歉意地笑了笑。

「不怪你,我只是有些擔心而已。」莎拉麗絲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身從地上撿起了一件破破爛爛的修女服飾,「我可是很中意這件服飾的,沒想到變成現在這樣……」

「您……」居陽興有些支支吾吾的,「其實我也挺好奇,我對西方教會也有小小的理解,據說獻身教會的男女好像都是要擺脫世俗婚姻來著,可是您……怎麼會有這件服飾呢?」

「是我小姨退下來的。」聽了這話,莎拉麗絲反倒有些忍俊不禁,「小姨當年進了教會,沒想到尺寸不對,就留下了這麼一件錯碼的衣服。我當年剛好成年,一見這衣裳,頓時就迷上了,也不管什麼規矩,給小姨求了好些日子,她這才答應退給我穿。」

「唉,沒想到沒穿上幾天,衣服就成了這個樣子。」講到這兒,莎拉麗絲反倒流出了一絲遺憾,「我還是去找個裁縫重新定製一件吧。」

居陽興無奈地搖了搖頭,順手拿起蘋果啃了幾口。「真是怪癖。」低頭又咬了幾口。

「對了,佩洛德他人呢?」居陽興從躺椅上坐起身來,四處打量著周圍的景物,反倒感到了一絲陌生,並不像是酒店房間的格局。

「你七爺他回城裡打聽情況了,」莎拉麗絲取過手帕擦了擦手,「出了那麼大的事情,要是不回去看看,恐怕早就會被懷疑上了。」

「城裡?」

居陽興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靠近窗邊,遠遠地望見遠處鶴立雞群一般的巨大鐘樓,以及鐘樓後方的潺潺流水,要是再瞪大眼睛,甚至還能看見那五座橫跨河水的白色橋樑。

「這屋子在北城,青銅山脈山腳下的白山鎮。」莎拉麗絲也立在窗邊,遙望著遠處的城市。「當初他們出事的時候,我趁亂來到了這裡,抵押了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才購下了這座暫時的容身之處。」

「之後接回佩洛德沒幾天,勞諾找到了我們,希望我們暫時在他名下的聖徒酒店落腳。因為我們當時都在城裡謀生,來回很不方便,於是我們便答應了勞諾,在他的酒店暫時住下,這一住就是兩個多月,直到您帶著克勞迪婭出現在我們家門前。」

居陽興長長嘆了口氣,他確實沒想到,這對夫婦在這之前竟過著這麼一段日子。他正要接著追問,卻瞥見莎拉麗絲皺著眉頭朝身後大喝著,滿是怒不可遏。

「你怎麼又把繃帶拆了!」

身後的獨臂男人吃了一驚,手裡的蘋果咕咚一聲掉在地上。還沒顧得上撿起蘋果,卻見到了莎拉麗絲怒氣沖沖地揪住了自己的領子。

「我跟你說多少遍了!傷員就該好好休息!你看你一身的傷疤,左手還燒成那個樣子,不好好躺著靜養,到處亂跑些什麼?盤缺先生!」

「我,我只是有些好奇。」盤缺連連擺手,「夫人您以前可從來沒說過您在這兒還有一處房產的,小弟只是一時好奇,以及有些閑不住而已。」

「而已?」莎拉麗絲突然抬高了聲音,「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肆意亂動,害得我還要重新給你包紮一遍繃帶。因為你,我還要再花上半個小時來服侍你這個傷員!」

「好了,好了,我不動,不動總行了吧,」盤缺勉強答應了請求,而後在莎拉麗絲的注視下扭扭捏捏地坐上了躺椅。

「對了!這不就行了嗎!」莎拉麗絲輕哼一聲,臉上雖然寫滿慍色,語氣比起剛才卻溫和了一些,「你們還挺幸運的,居然還能在那場衝擊中僥倖生還,金雀花女士要是知道了,肯定是非常高興的。」

居陽興的身體突然一顫,沒人注視著的角落,他的眼神逐漸變得落寞。倒不是因為感同身受,而是精神內的克勞迪婭突然變得異常的惆悵。

「他們……還不知道嗎?母親早被茲雷害死的消息……」克勞迪婭把頭埋進了膝蓋里,眼圈逐漸變得通紅,擠出了一陣啜泣聲。

居陽興暗暗嘆了口氣,得虧他剛才關了『傳音術』,不然這個消息一捅出去,還不知道要惹出什麼額外的事端。

鐘聲響起,正午當空,十二聲鐘聲緩緩擴散著,一直飄向遠方。屋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聲,伴隨著匆匆腳步聲,喘著粗氣的佩洛德出現在了眾人跟前。因為過於匆忙,手裡的皮鞭還沒來得及放下。

「茲雷死了,就在那間公爵咖啡廳……」

這句話脫口而出的同時,窗外的蝴蝶撲棱了幾下翅膀,飛向了遠方的天空。無聲的霹靂劃過天空,萬里無雲的天空劃出了一道轉瞬即逝的痕迹。

……

「是嗎,茲雷那傢伙死了啊……」

盧修斯輕輕抿了一口咖啡,眼睛空洞地望著窗外正午當空的景色。僵硬地放回茶杯,盧修斯的眼神卻變得愈發冰冷,讓人對上一眼就好像墜入冰窟一般。

「好了好了,可別再擔心了,我的王。」身旁的中年男人微微笑著,「恩盧西亞那傢伙的惡名早就傳遍全西宇州了,被他得罪的人只會多不會少,今天不死,只怕明天也會死於非命吧。」

「這話你恐怕沒資格說吧,縫紉師。你和他不過都是一丘之貉罷了。」

「哈哈哈,是啊是啊。」縫紉師仰天大笑,一口飲盡了杯中咖啡,「不過這麼快就少了一個,恐怕您將來的大業也會多了些困難吧。」

「這個我倒是無法否認。」盧修斯讚許地點了點頭,「原本在中野的事情,都是讓茲雷一手操辦的,如今他一死,做什麼都要親力親為,確實會辛苦了些。」

「要不……我的王,」縫紉師悄悄起身,在盧修斯耳邊低聲說著,「既然您這邊多了這麼點小小的麻煩,不如讓屬下來替您分擔這份痛苦,後方的事情自有屬下去辦,如何?」

盧修斯的眼神變得更加陰冷,甚至比起剛才還要冷上幾分。「做好你分內的事,別把手伸的這麼長,要是被人斷了你自個兒的後路,我可唯你是問。」

「是屬下多嘴了。」縫紉師尷尬地點了點頭,無言地坐了回去。

「哼,不過看你現在這麼悠閑,那邊的事情都完成了?」盧修斯又輕抿了一口咖啡。

「正是。」聽了這話,縫紉師不由得端正了坐姿,「按您的吩咐,把他們一行全部羈押回國之後,我那邊果然出現了幾個不知好歹的東西,妄想調查您的底細。我已經吩咐下去,再過不久,某條河裡就會飄著幾具不明身份的死屍吧。」

「這倒不錯,正合你一貫的手法。」盧修斯滿意地笑道,偏頭望向了縫紉師的方向,「我給你的『懶惰』,你可總是能給我玩出些新花樣啊。」

「多謝我王誇獎。」縫紉師連忙起身,朝盧修斯深深鞠了一躬。二人的周圍頓時響起了一陣歡快的笑聲。

房間的門關上了,縫紉師離去的腳步聲逐漸遠去。盧修斯從架上取下一瓶紅酒,取過手帕輕輕拭去上面的灰塵,又取過一隻高腳杯,注視著紅酒緩緩加滿了杯子。

「就這麼讓他走,合適嗎?」

盧修斯取起杯子,微抿了一口紅酒,「沒關係,」他頭也不回地回應道,「他可是我幾個最忠心的屬下,是我成就大業的根基。我的大業可少不了他們。」

「可是……」

身後的黑影突然拉長,出現了一個披著斗篷的黑衣人。「我不相信他,他這副說話的口氣,讓我時常感覺他做不了幾件正事,完全是借著您的名頭做著一己私慾的齷齪行徑。」

「你也該對他有點信任吧,刺客?」盧修斯回首對上了黑衣人的視線,「我正式因為信賴他的能力,才將他招攬為我的部下的。至於他私底下做出什麼事情,輪不到我去關心。」

黑衣人正要接著辯解,盧修斯卻擺擺手打斷了他,「他的事情暫且不談,我交給你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已經查清楚了,那個大小姐現在就躲在……」

「行了!」盧修斯猛地一揮,「既然知道了她在哪,用不著再通報我了。我現在只想等著她的死訊,至於你想什麼時候動手,全憑你的意思,無論牽連幾個都沒關係。」

「是。」

黑衣人微微頷首,身形緩緩消失在了暗處的角落裡。角落的黑影變得漆黑,逐漸吞沒了黑衣人的身形。不過眨眼,那地方再也沒有人存在過了。

黑衣人消失的瞬間,房間傳來了幾下有規律的敲門聲。盧修斯一聲「進來。」,門外來客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盧修斯眼前。

「你果然還是接受我的條件了。」盧修斯輕輕加滿了另一杯紅酒。

「這麼豐厚的條件,我怎麼可能會拒絕呢。」來人走到盧修斯身邊,輕輕接過了那杯紅酒,「您不會不了解我吧,我一向是個逐利者,有利可圖的事情從不拒絕。」

「這就挺好,」盧修斯拿著酒杯,輕輕敲著來人的酒杯,「無論刺客的行動成與不成,只要有你這個幫手,你我的事業必然可成,給你的利潤恐怕還能再翻上幾倍。」

「我正等著這一天呢。」

酒杯輕觸,二人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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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附身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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