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中野亂戰 上 第二十一章 銀龍的宣告(3)

第一部 中野亂戰 上 第二十一章 銀龍的宣告(3)

盤缺突然聽到了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音,聽上去像是什麼東西碎裂一樣。而當拔出了刺在腳下近衛的長刀,一腳把死者踹出窗外時,盤缺卻看見了緊跟著死者落下的,是無數細小的玻璃碎片,如同降雨一般墜落。

「上面到底發生了什麼?」盤缺不由得心急如焚,拿刀的手微微顫抖著,即使居陽興費盡心機救下自己,然而面對茲雷這個大敵,盤缺還是隱隱感覺心有餘悸。

「我可真是沒用。連累了大哥因我而死,現在還要讓小姐死在我跟前。他們說的對,想我這種廢物,真的不配成為師傅的弟子。」

樓梯的腳步聲一陣高過一陣,又出現了幾十個全副武裝的近衛,不約而同地把槍口對準了自己。盤缺嘆了口氣,拿刀的手漸漸垂下,臉上卻寫滿了釋然。

「一身本事學得再好,也打不過火槍,看來確實是這樣。」

他確實想著就這樣把增援清理乾淨后,擺個帥氣的姿勢犧牲的。他也確實想這麼做的,要是頭頂沒生出了這麼巨大的變故就好了。

頭頂的天花板發出了一陣低沉的聲音,如同螞蟻啃食一般。雖然微弱,可盤缺卻聽得出來,那是木製的地板因為擠壓而破裂的聲音。嚴陣以待的近衛似乎也聽到了這聲音,雖然槍口依舊對準著盤缺,視線卻是下意識地抬頭望著,試圖分辨這聲音的來源。

下意識向後挪了一步,下一秒,天花板炸出了一團火苗,破開了一個巨大的洞口。冒著黑煙的小修女從上方墜落,右胸似乎吃了一擊,露出了燒焦的皮膚。幾個近衛躲閃不及,成了這修女的墊腳石,不時還能聽到幾聲清脆的骨頭的碎裂聲。

也在同時,黑色刀風堪堪從修女身上擦肩而過,劈向了後頭一眾近衛。黑色的血水噴涌而出,濺在了兩人身上,留下了一片尚顯粗糙的水墨畫。

「嘿……果然是盤門的人。一手揮墨刀,洗盡世間濁,斬遍人間惡。死在這種刀法的人,個個都是溢流墨血。只是學到了你們盤元老祖的皮毛,就能耍出這般威力。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你……你怎麼知……」

「只可惜,像你這樣的後代子孫,恐怕他老人家壓根就不會承認你是他的子孫吧。這種連弒親的大仇都下不去手的,懦弱無能的傢伙。」

「你,你他媽再說一遍!」

「再說一遍又如何!」居陽興一把揪住了盤缺的領子,「你既然學會了揮墨刀,就該把揮墨刀發揚光大,而不是糾纏在一時的痛苦!為什麼你能站在這裡你就沒想過嗎?你兄長因你而死,是為了看你在這兒自怨自艾嗎?」

盤缺突然愣住了,因為居陽興的聲音里,似乎還夾雜著克勞迪婭的聲音。

「我只給你講一遍!聽好了!」居陽興鬆開手,「人死不能復生!我們生者活著,是為了寄託死者的思念。不談對不對得起你老祖宗,難道讓你束手就擒,窩囊地死在茲雷這老東西的手裡,對得起你那個死在你跟前的兄長嗎!」

盤缺的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要說些什麼。眼前的景物瞬息變化,他又看到了兄長被燒成焦炭的畫面,甚至還能聞到那股令人作嘔的燒焦味道。

居陽興嘆了口氣,無言地搖了搖頭。嘴裡念念有詞,腳下和手臂生出了無數銀色鐵鏈。聽著樓梯口越加強烈的腳步聲,居陽興腳下一蹬,直直在天花板開出了新的路徑。稀里嘩啦的碎片落地聲,樓梯口聚集的近衛也越加多了起來。

「束手就擒吧!盤缺!還不……」

開口的近衛突然說不出話了,他的半邊頭顱裂開,墜在了同僚的腳下。幾個同僚還沒開口,身上不知何時多出了幾個噴著黑血的傷口,紛紛仰著身子向後倒去,堵住了進出的通路。下層的幾個同僚借著空隙,忙忙射擊,狹窄的視野卻見不到一個活人的身影。

盤缺早遠離了樓梯口,一隻腳搭著窗檯沿,不時探出頭打探著上層的情況。然而除了瞥見上層巨大玻璃的一個巨大的開口,以及逐漸暗淡的映在牆上的火光,再也沒能看見什麼。

「哼,居陽興,這才是你的企圖吧。」盤缺的臉上久違地出現了一絲微笑。盤缺的手突然碰到了刀,現出了刀把中間的那個「盤」字,彷彿在訴說著什麼。

……

頭頂的玻璃吊燈微微晃動,幾顆閃亮的水晶雕飾受到震動,不時從上面掉落,在地上化作了一團晶瑩的粉末。

恩盧西亞·茲雷那隻瞎眼突然隱隱作痛,不由得伸手掩住了傷口。雖然簡單包裹著繃帶,然而只一觸碰,茲雷還是被一股鑽心的疼痛席捲了全身。

他不由得望向了那個洞口,那個居陽興莫名消失的洞口。

「怎麼回事?那個居陽興怎麼突然掉下去了?小指頭的力量連給他開個口子都不行,居陽興怎麼還給自己打穿地面了?他搞的是哪一出?」

「嘖,眼睛又疼了……看來不是什麼好兆頭。」

茲雷嘆了口氣,臉上現出的少有的疲憊。然而下一秒,他卻感覺腳下冒出了些許的動靜。起初聲音是低沉的,比起螞蟻啃食的聲音還要微弱;後來動靜越來越大,還夾雜著什麼東西破裂的聲音。直到腳下微微一沉,地面的裂縫逐漸蔓延,茲雷的眼睛也越發地疼痛。

突然間,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刺穿了一樣,一股巨力凌空推著茲雷向後飛去。周身環繞著銀色鏈條的居陽興撞破了地面,抬掌便刺向了茲雷。第二次擊中了茲雷的心口,居陽興更是給他開了一個更大的傷口,借著微妙的角度,甚至還能看見早被銀色鏈條擊穿的心臟。

「這是第二招!給我記好了!老東西!」

重重地摔在身後的牆壁,劇烈的震動更是引得吊燈頻頻晃動,搖搖欲墜一般。牆壁的裂縫逐漸蔓延到了包廂,經受烈焰灼燒的包廂發出尖銳的吱呀一聲,倒在了奄奄一息的茲雷跟前。像是獲得了新的助燃物,火苗歡快跳動著,頻頻輸送著炎炎熱氣。

居陽興心神一動,鏈條便回到了腳下。裝著槍尖的鏈條刺穿了飽滿的心臟,正被居陽興拿在手裡掂量著。

「還以為像他這樣沒有一絲良心的人,心都是黑的呢。沒想到他還是和咱們一樣,都是披著人類皮囊的生物。」

隨手丟下,身後傳來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劍風吹過,木製的階梯突然發出了一聲拉得很長的破裂聲音,裂開了數十塊碎片直直地墜落進下層。

「接下來要怎麼做?」盤缺問。

「這個問題,你還是自己聽大小姐怎麼做吧。」居陽興指了指腦袋。盤缺倒是心領神會,然而腦海裡面聽到的,卻是一陣接著一陣的乾嘔聲。

「大小姐?您怎麼了?」

克勞迪婭的聲音出現了少有的驚慌和虛弱:「沒,沒事。只……只不過是第一次見血罷了,不用太在意的。共享五感什麼的是好事,但是血腥味也太重了……就,就有些難受。」

「明白了,大小姐,可能你要稍微忍耐一陣子了。不把茲雷這傢伙徹底終結在這兒,咱們恐怕是走不了的。」

「我知道的……」克勞迪婭的聲音聽上去還是有些虛弱,「我只是有點懷疑茲雷這傢伙罷了。明明心臟已經被刺穿了,還被陽興先生你給挖出來了,怎麼還需要這麼警惕?」

「他是盧修斯的人。這一點就足夠了。」居陽興眉頭緊皺,「學習魔法的人都知道,心臟是魔力的根源。要是心臟受損或者是死亡,他身為魔法者的使命也就結束了。可他是盧修斯的手下,這一點我恐怕需要修正自己的認知。」

「小心!」克勞迪婭突然大喊。

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道赤色的火焰,直直擦過了居陽興的臉頰。那個速度比起之前的火焰,恐怕還要快上幾分。短短的一瞬間,倒塌的包廂里突然湧現出無數赤色火焰,它們在空中翻滾著,直直朝著居陽興和盤缺襲來。

「走!」居陽興踹走了盤缺,自己也跟著迅速跑開。其中一根赤色火焰在他們剛才的所在炸開,綻放出一朵艷麗的血紅色的火花。

「是你們逼著老夫現出這副形態的!」

倒塌的包廂堆炸開了,其中一個包廂又給巨大玻璃開了一個更大的口子。渾身布滿燒傷的茲雷從火中緩緩現身,宛若宣判末日審判的使者。一身紫袍早已燒成灰燼,兩根手指冒著紅光,正瞄準著二人所在。

心口處的傷口仍在流著鮮血,然而心臟的所在竟冒著一顆幽幽藍光。盯著藍光,所有人不約而同感到了一陣深不見底的恐懼。在這中間,彷彿看見了人世間最為作嘔的邪惡。

「沒想到大王真捨得賜予老夫第二條性命。沒了賴以維生的心臟又如何,有了這『傲慢』之力,老夫想拿誰的性命,哪個敢悖逆老夫的話!!」茲雷的臉上泛著陣陣紅光,顯得更加恐怖。他的笑聲越發猖狂,彷彿無人可匹敵。

「果然!果然!我猜的不錯!」居陽興面色凝重,彷彿見到了棘手的事情,「沒想到盧修斯真捨得給你這個力量。他該不會真想把『七宗罪』湊齊吧。」

「無能小輩!閉上你的嘴!」茲雷輕蔑地哼了一聲,「老夫管你是什麼傳說中的人物,礙了老夫的大業,全都得死!!全賴我當初怎麼沒把你這個大小姐連你的婊子母親一起幹掉!」

「還有你!」茲雷又指向了盤缺,「什麼『刀』什麼『劍』,你兄長還不是死在了我手下!你兄長的骨骸,連狗都不要啊!哈哈哈!」

離了燃料,包廂的火焰逐漸縮小,熱度逐漸變得陰涼,可此時在場所有人的心裡,一腔怒火熊熊燒著,似有愈演愈烈之勢。

「你再說一遍!老不死的東西……你把我們盤門當成什麼了!」

「雖然這種侮辱可不是第一次了,可對我居陽興來說,我每次都會欣然接受,然後……我要把出來之後所有的恥辱全部,奉還!」

「我要你跪在母親跟前,給我母親懺悔!!!」

「那就來吧,三位。」茲雷的手輕輕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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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附身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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