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 降世神通(1)

第一一二章 降世神通(1)

【白鷹聯邦的局外人】。

用這個詞來形容莊重廷自己真是再合適不過了。雖然從一開始便生在白鷹這塊土地上,然而周圍陌生的景象與耳邊飽含無端憎惡的語言,卻總是頻頻將他好不容易生成的一絲感情消磨殆盡。

而當他知曉自己的雙親被那些毫無廉恥的暴徒們擄走,並且還被嶄新開通的火車生生碾成兩段后,憎惡的烈火那時起在他心頭熊熊燃燒,恨不得生啖仇敵的血肉。

然而這樣瘋狂的想法,每每在他早晨與庄壽仙的第一面開始,便被隱藏在心頭的黑暗之中。在這片土地生存,莊重廷也深知,一昧地宣洩仇恨,只會讓爺爺好不容易搭成的安身之處再度垮塌。

他已經失去了兒子一家,如今自己身為他唯一的家人,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出現任何危險了。

話雖如此,年輕人總是年輕氣盛,要是尋到一個合適的時機,這樣瘋狂的想法還會趁虛而入,再度佔據著他的內心,驅使他犯下無法挽救的舉動。

就比如,順著爺爺的意思,剛剛送出後門的面前的紅頭髮的白皮膚女性。

——該不會……這個白人女人該不會是那個混蛋的同夥?

如果是那樣的話,對那混蛋的同夥下手,恐怕也不是什麼難事吧?反正……反正這幫自視甚高的傢伙,和當年害死我爹媽的人有什麼區別呢!這樣說來,我還算是為民除害!

先下手為強!莊重廷這般想著,右手在腰間一陣摸索。事與願違,除了腰間的皮帶,竟是連一件銳器和鈍器都沒有!

切,算了,拿皮帶當絞索也未嘗不可。

這麼想著,少年伸出手去,正準備解開腰間的皮帶。然而只一碰到,少年的心跳卻開始劇烈跳動著,呼吸一時間竟變得有些困難。雖然此時仍舊是冬天,少年卻仍舊感到渾身發熱,後背似乎是出了不少汗水。

躊躇間,他似乎想起庄壽仙早些年拎著一隻雞進了廚房,手起刀落便將那活雞斬於刀下。原本的他還以為殺雞是件多麼簡單的事,直到他雙手顫抖著揮刀而下,差點砍斷了自己的手指。

連殺雞都不敢,還敢殺人?

瘋狂的想法,頭一次折在了少年尚顯稚嫩的良知。莊重廷無力地鬆開手,宣告著他陷入瘋狂的失敗。終究不是個殺人料子的他,此刻卻頭一遭因為自己的失敗而憤恨。

——可惡!他媽的!那老爹和老娘的死,我要怎麼給他們報仇啊……

可惡!

帶著不甘的一拳狠狠地砸向了身旁的牆壁,卻只是給拳頭沾上了牆壁的灰塵。莊重廷收回手來,卻是猛地抬起頭,看向了眼前不知什麼時候停住了腳步的紅髮女人。

莊重廷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魯莽將要讓自己墜入無底深淵。下意識地後退幾步,此時的少年早已沒有剛才將要犯下罪孽的雄心勃勃,只剩下將要被戳破真相之前的,夾雜著恐懼和逃之夭夭的念頭。

紅髮女人回過頭時,少年急忙將腰帶揣在身後。

「那個……您知道我的同伴在哪裡嗎?我有些找不到她。」

——裝什麼裝!你的同伴難道不是西蒙·佩爾那個混蛋嗎?

勉強壓抑著心頭的憤恨,莊重廷深呼吸了一口氣,若無其事地重新繫上腰帶:「我,我並沒有見到過女士您的同伴,而,而且現在外面人多眼雜,貿然前去尋找,恐怕會遭到那些歹徒的傷害。」

「歹徒?」紅髮女人面露疑惑,顯然並不知曉那些人的身份,「我並不知曉他們的身份,莫非是……與我和我的同伴有關?我們是三天前才抵達這白鷹國的,並不知曉此地的風俗。」

莊重廷這時也是稍有困惑,不過那絲困惑卻是轉瞬即逝。「那麼,你們是哪國人?」

「中野國。中野國的莎拉麗絲。」紅髮女人鞠躬回答。

狹窄的房間內,紅髮女人微微躬身,莊重廷撇開眼睛,不肯再對上那女人的眼睛。然而在瞥見女人戴在胸前的淡淡白光的指環時,少年的眼睛此時卻睜得巨大。

——那,那個指環上的紋路,難道是!

「庄,莊重廷。」因為驚訝,少年的回答支支吾吾,而後又指了指通向後門的道路,「往,往漢夏街的南邊走,一直走到那棟最高的廢棄大樓就是了。」

「啊!是嗎,謝謝你!重廷。」又是微微鞠了一躬,莎拉麗絲趕忙鑽過通道,頭也不回地出了後門去了。

不過是短短几分鐘,后屋內只剩下莊重廷一人。少年慢慢地滑坐在地,先前魯莽的衝動依然還殘存著些許,只不過心頭之中,又多出了一塊和那印刻在那指環的紋路一模一樣的圖案。

指環的內壁,環繞著遍布著接近完美的圓圈之中,少年在那時捕捉到了一個極其微小的,鐫刻著一個四方端正的正楷「居」字。

「居」字。

「我不過是閑來翻了翻那本什麼《魔神》的,那個故事,那個人物,難道……難道竟然是真實存在過的嗎?不可能吧……」

少年還未喘息,卻聽見緊跟著的前屋,響起了一聲震耳欲聾的槍聲。

……

「嘩啦!」

鋼管揮舞,玻璃店門轉瞬便倒在了西蒙·佩爾手下,化作了星星點點的閃著光的碎片。幾個同樣手持鋼管的小嘍啰跟在領頭的西蒙·佩爾身後,任憑手中武器掃落貨架上的種種珍品古玩,落在地上砸的稀碎。

「庄,壽,仙?是吧?」西蒙·佩爾沒好氣地吼叫著,「年紀這麼大了,怎麼不去死一死啊?占著我們這些偉大光榮的本地人的工作,你他媽也好意思!」

「滾出這條街!你這外人!」

「就是就是!滾出去!這可是我們白鷹人的地盤!」

幾個嘍啰一唱一和地叫喚著,緊隨著他們這位領袖的話語。又是一聲令下,店內的瓷器古玩又被他們毀壞了不少,眨眼間,地上更是幾乎鋪滿了這些古玩的碎片。

「沒聽見本大爺的話嗎!庄壽仙!還敢撕掉老子的最後通牒!誰給你的膽子!」

然而西蒙·佩爾跟前,這家小店的店主庄壽仙,卻是悠哉悠哉地拿起一副墨硯,在桌上攤開一卷白紙,而後卻又開始研起了墨,全然當這幾個入侵者不存在一般。

直到身旁水壺滾起,冒起陣陣水汽,庄壽仙這才停止研墨,又從一旁的筆架上取下一隻毛筆,輕輕蘸上一點墨汁。

「老夫雖然不歡迎你,但來了便是客,西蒙·佩爾,什麼風把你吹到這裡來了?」

「老東西!你難道還看不出來我們想做什麼嗎!」西蒙·佩爾冷笑著,招呼著身後幾個嘍啰向前。庄壽仙並不以為然,筆尖在宣紙上停了一遭,而後右手卻是一甩,大搖大擺地寫起了字。

在那之後,西蒙·佩爾卻聽見身後其中一個嘍啰捂著眼睛在地上打滾。

「老東西!你會暗器!」西蒙·佩爾不免有些驚訝。

「都讓你們被這狂熱糊了眼睛,跟個瞎子一樣亂砸老夫的東西。既然看不見東西,就該好好洗洗眼睛。」

庄壽仙冷哼一聲,又開始接著揮毫潑墨。

「老東西!你是活膩了是吧!」收起驚訝,西蒙·佩爾握緊武器,再度向前邁了一步。這下子,他看見了庄壽仙在紙上揮毫寫下了一個大字。不過因為對這異國文字全然不知,他也只能當作是不存在了一樣。

「再來!上!」

西蒙·佩爾轉變策略,揮手示意身後的嘍啰先上為快。幾個嘍啰似乎是把同伴的遭遇拋在腦後,跨過仍舊在打滾的同伴走向前去,緊緊圍住了庄壽仙的桌邊。庄壽仙見狀更是不以為然,再度揮毫準備寫下第二個字。

「你敢!當我們不存在的嗎!」

幾個嘍啰被老人的藐視所震怒,武器揮舞著向老人頭上打去。然而卻聽見兩聲轉瞬即逝的擊打聲,高高舉起的鋼管卻是盡數落地,同地上的碎片奏出一曲。幾個嘍啰吃驚地看著老人雷打不動的姿態,不由得後退了幾步。

「幹什麼!幹什麼!你們幾個沒膽子的!這樣就被他嚇退了!」西蒙·佩爾顯然是有些恨鐵不成鋼。

「老大!那個老傢伙……」其中一個嘍啰支支吾吾開口道,「那個老傢伙不知做了什麼詭計,咱還沒反應過來,這鋼管都脫手了!」說這話時,這嘍啰原本握著武器的手腕還在微微顫抖,一個深紫色的瘀傷在手腕當中慢慢顯現。

「果然有暗器!我來看看這老傢伙有什麼東西!」西蒙·佩爾定下心來,小心翼翼地向老人方向走去。這時候的老人庄壽仙已經揮毫寫下三個大字,只差最後一字便可完成。

走到桌子跟前時,西蒙·佩爾決意按兵不動,默默觀察著老人緩緩揮毫。

「西蒙·佩爾,你知道你最適合什麼評價嗎?」老人緩緩開口,似乎其中蘊有力量一般。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西蒙·佩爾冷冷地回應道。

「話說夏國有『煮酒論英雄』,好比這白鷹聯邦也有像這開創者一般的英雄人物。」老人娓娓道來,「像你而言,你有著同當年那些開創者一樣的精力,你比他們年輕,又敢於為了自身的心而付諸行動。因此我決定送你幾個字,來好好地褒揚你和你當年的那些人物們。」

一番帶著誇耀的話語險些讓西蒙·佩爾飛上了天。太受用了,他在心裡暗暗想著,這老東西果然懂得我們本地人為何能立足於此的能力。

停止揮毫潑墨,老人放起墨筆,緩緩舉起了手中寫滿四個大字的白紙。

「『人面獸心。』用這四個字來形容你真是再好不過了。西蒙·佩爾,混跡於害死我兒子的什麼破組織。該滾出這條街的,是你才對。」

老人的右手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根黑色的筆桿,然而它的表面卻流動著金屬一般的光澤,尖銳的筆頭比起刀劍有過之無不及。老人筆桿凌空一刺,凌厲空氣在紙上穿出一個小洞,也穿過了西蒙·佩爾的一隻耳朵。

點點鮮血順著臉頰流下,在紙張上點出一副臘梅圖。

西蒙·佩爾卻並沒有動作,只是發狂地撕開了紙張,拔出了隱藏在腰間的手槍。

「老不死的!給我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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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附身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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