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四

章十四

章十四

若是從前長期伏案工作的謝齡,一整套廣播體操做完,定然會汗流浹背、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如今這具身體的底子好,謝齡憑著記憶做了三套不同的廣播體操,臉不紅氣不喘,精神狀態極佳。若非有違雪聲君留給人的印象,他甚至想出去跑幾圈。

謝齡按捺住衝動,在屋中走了幾圈,到水腫前看了時間,坐去書桌后。

若有機會,建一棟大些的、兩三層高的樓,其中一層做成健身房好了。謝齡尋思著,翻開一本介紹煉體該如何入門的書。

這時候,謝齡突然想起蕭峋那條薛定諤的鹹魚還沒學會吐納。

他又想,現在謝風掠也來鶴峰了,不知謝風掠可曾學會,若是會,可讓謝風掠教蕭峋吐納之法,但若不會……

想到這個可能,謝齡有些心累。如果兩個人都不會,那只有他先自學,再教人了。

謝齡動作比思維更快,轉念之間,已從芥子空間里摸出了對應的書,並且翻開目錄。

下一刻他反應過來,說好的朝九晚五,現在天都快黑了,早過下午五點,下班后的美好時光搞什麼工作?

啪的一聲,他反手把書合上——關於教學的問題,還是留給明天。

謝齡重新研究起自己感興趣的問題。

體修的入門比起法修而言平易近人許多,走的是身而非心,這是謝齡基於二十多年來的固有認知得出的結論。

它一開始不要求人去感知、掌握那些縹緲不可見的靈力,謝齡把手上這書瀏覽了個大概,入門篇是提升身體強度,進階篇是提升身體強度,高階篇依然是提升身體強度。

通篇要點能凝練成一句話:鍛煉,哦不,磨礪無止境也。

這是一條比,承受的都是來自身體上的痛苦。選擇走這條路的人不多,東西南北四境與中州,崇尚此道的宗門屈指可數,最精通於此、最擅長於此的,叫做雪域密宗。

「密宗……聽起來像是佛教。佛教、佛門,金鐘罩、鐵布衫,不滅金剛身?」謝齡呢喃著,這個世界里的設定倒是和他從前看過聽過的某些很兼容。

他翻開另一本介紹初入門者具體如何鍛體的書。

持之以恆的運動不必多表,首先要服食一種名為鍛體丸的丹藥增強體魄,一日一次,連服一月。這裡還寫到如何搭配飲食,看來是給尚未辟穀的人看的。

書上列有丹方,材料名稱、所需分量、煉製方法皆在其上。后兩者倒是通俗易懂,前面這些材料,謝齡是一看三不知。他不得不去了一趟前殿,花費些許時間,找到一本繪有翔實圖案的材料大全。

他對照著名稱,將煉鍛體丸需要材料的模樣都記在腦海中,打開芥子空間,在擺滿材料的置物架上仔細搜尋。

鍛體丸是初級丹藥中的初級。謝齡搜了一圈,發現在雪聲君的庫存里,根本沒有這兩個字。

謝齡默默關上芥子空間,目光落回身前的幾本書上。他想,這種初級材料,宗門裡應該有栽種和售賣,但以雪聲君的身份去,人設立馬垮了,非常不合適。

易個容、變個臉?這就涉及到術法了,且不說能不能短時間內學會,易容之術定是需要消耗真元、調動靈力的。

身體要緊。

謝齡放棄這個想法,可同時又覺得身上的傷好奇怪。

他感覺這具身體是完全沒有毛病的,能蹦能跳能走能跑,可先前懸針峰倒塌他出手后、那一口血咳出來,他整個身體痛得彷彿要被撕裂了般。

謝齡想起那一刻的感受就后怕,手不由按上心口。難道說,這就是修仙嗎?

他心情有幾分複雜,也不知道他的煉體之路能不能走得順利。

問題又回到鍛體丸材料的找尋上。謝齡從書桌後起身,先將擺出來的幾本書都收拾好,而後將窗推開,給悶了一天的屋子透氣。

他打算出去轉轉,邊走邊思考。

夜幕低垂,流雲卷著星辰散落山外,山間庭院里石燈籠被人點亮,一簇又一簇小小的燭光綿延成長龍,照得青石板道寧靜悠長。

應當是蕭峋點的燈。謝齡一偏頭,看見斜對面的小樓二層的窗開了半扇,透出澄澈明亮的光來。

也不曉得他那時而懶得要死時而勤奮得不像人的徒弟在做什麼。謝齡的目光一掃即過,心思轉得極快:不如把找材料的事情交給他和謝風掠吧,發布一個搜尋各類初級材料的任務,理由么……讓他們學習辨認藥草和礦石材料。

謝齡打定主意,心情愉快不少,腳步一轉,出了庭院,行至山道上,伴著滿天星光和起落的螢火散步。

提前步入老年生活。

翌日,謝齡依舊是天不亮便睡醒,習慣性地洗漱一番,服下早上的葯。

銅盆里用過一次的水依舊清澈,謝齡看了一眼,再往四下一掃,心說房屋建築里沒有排水管道真是不方便。

他又想起庭院里除了一個養著幾棵水生植物的淺池,再無別的水源,而山頂又很難利用重力引水,真真是哪兒都麻煩。

謝齡就要嘆氣,突然意識到這裡本是修仙之境,人家根本不需要排水管、來水管,一個法術、一張符紙就能搞定所需。

是他自己拉垮了。

這一口氣終究是嘆下來。

謝齡出了門。

先養生散步,再於偏僻無人之處做幾遍廣播體操進行熱身,開始進行力量和身體強度的訓練。

待得辰時末,回到道殿,開始「上班」。

謝齡先把那本嘗試過學習但未能學習下去的修行入門書籍拿出來,逼著自己通讀並理解了一遍,以便蕭峋和謝風掠有問題時自己能夠做出應答。

接著,他找來煉丹的書,比對昨晚的材料大全,將初階丹藥的材料都看了一遍,從中選出包括煉製鍛體丸所需在內的、蕭峋和謝風掠在自身修行過程中也會用到的十數種,謄抄下來,附帶上數量,給他們布置「任務」。

這兩件事都不簡單,當謝齡寫完最後一個字、將宣紙晾乾,已是下午時分。

他一理衣袖起身,去到蕭峋的小樓,想讓自家徒弟將「任務」一併帶去給謝風掠,卻是沒找見人。

這並非出去吃飯的時間,沒在房裡看書,大概是種地去了?謝齡猜測。

蕭峋開墾的那片地在半山腰的白梅林附近。謝齡在下去找他,和等那小崽子自己回來之間起了糾結。

走吧,沒事走兩步,強身健體。

謝齡熟門熟路地拐出道殿。

他走了一條樹蔭多的小道,沿著春華漸盡的緩坡往下,映入眼帘一片湖泊。

滿湖荷葉接天,葉上花苞將開未開,淺白輕粉,如少女嬌羞。

和他已然有幾分熟悉的雲龜於湖岸另一側下水,沉進湖中遊了一陣,嘩啦一聲浮出水面,嘴裡多了條魚。

這傢伙在捕食。

謝齡見后眉梢一挑,沒有驚動它,繞行一段,繼續往山下走。

鶴峰上有前人留下的廚房,在一棵算不清年份的老樹下,建得頗具規模。灶台有三,分別靠在東南西面,並置三張長桌,能用來堆放、處理上百口人份量的食材。

謝齡昨晚散步時途經、走進去看過,這廚房裡頭滿是灰塵蛛網,看起來那兩個少年還未曾使用。

可當謝齡拐出這片密林,視線開闊起來時,遠遠的看見那房頂煙囪里升起了乳白色的煙霧。

是在做飯了,還真是想什麼應什麼。但謝齡清楚地記得他離開峰頂道殿是在申時初刻,換算一下,也就是下午三點十五分。

這才什麼時候,就開始做飯了?準備工序這麼漫長,還是說這麼餓的嗎?

謝齡心下驚訝,腳步不由加快。

一刻鐘后,他來到廚房不遠處。

老樹的樹榦須得二三十人合抱,深褐的樹根交錯虯結,樹冠龐大、仿若遮天。廚房乘在它的陰涼下,大門沒關,門裡門外都被整理打掃過,站在謝齡的位置,見得三張長桌被佔用兩張,分別是靠左和靠右。

紅衣銀髮的少年和身穿月白紗袍的少年亦是一個東一個西,各自在灶台前做事。

蕭峋身前鍋中,菜香已發,色澤鮮艷,收汁恰到好處。他左手執盤,右手手腕翻轉,利落地把勺一揮,將菜出鍋裝盤。

轉身擺上桌的時候,他瞥見門外不知何時多了個人,定睛瞧出那人是誰,眼眸大瞪,驚訝不已。

「……師父?」

同在一室的謝風掠自然聽見這一聲喊,立時扭頭去尋,見得真是謝齡在外,亦是滿臉詫異:「雪聲君?」

無論米飯的味道還是菜肴的香氣都濃。炊煙裊裊,是細膩的乳白色,在天幕和山間流轉著,如雲如霧。

雲霧和炊煙之外是灑遍四野的日光,謝齡站在參天老樹的陰影下,雨過天青色的大袖袖擺垂墜輕曳,清俊素凈的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

「師父!」

蕭峋反應極快,眼一彎露出笑容,將手中菜盤往桌上一放,大步流星走向門口。

「師父。」蕭峋又喚謝齡一聲,來到他面前,笑眼彎彎、抬手一禮,「徒兒做了一道土豆牛肉、一道番茄炒蛋,您可願嘗嘗?」

落後蕭峋半步走出廚房的謝風掠神情更是震驚:「蕭……師兄?」他語調拐得甚是奇怪,語氣里隱隱帶著斥責,一副「你怎能如此」的表情。

謝齡的目光輕且涼,幽幽緩緩從謝風掠身上掠過,定格在蕭峋的眉宇間。

不愧是我的徒弟。

他不咸不淡問:「你是要讓為師幫你試菜?」

「徒兒怎會有這樣的想法?」蕭峋說道,伸手抓住謝齡一條手臂,拉著他向廚房走,「當然,那些酒樓里的大廚是不敢比,但徒兒的手藝還是能拿得出手的。這些年來,無論煎炸烤炒,抑或燜燒煮燉,從未被人嫌棄過。師父且嘗嘗看。」

蕭峋的動作和話語都帶著試探,想摸清謝齡對他的底線。

謝齡對這話將信將疑,亦是滿心試探。不過他初始要求便不高,只要這徒弟能整出家常口味、不咸不淡不糊不奇怪的菜即可。

謝齡擺出生硬的姿態,瞥了蕭峋一眼,眸底流露出幾分細微的、恰好能被人察覺出的嫌棄,由著蕭峋把他扯進廚房、帶到桌旁。

他還沒來得及看蕭峋口中那兩道菜到底長什麼樣,又是一聲:「雪聲君。」

謝風掠來到他前面,執禮說道,眼神裡帶著希翼:「弟子做了一道大盤雞、一道紅燒茄子,以及一盤白灼油麥菜,也想請雪聲君嘗一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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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齡:你們背菜單算了

評論掉落小紅包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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