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白衣少女
三個月後。
洛陽，西城金市小飯館。
一消瘦說書老先生正襟跪坐大堂中央，面前一老案幾，上面一茶壺，一杯一扇而已。
大堂中擠滿聽眾，嘰嘰喳喳。
這已經是老先生開講的第三天了，講得都是時事英雄，見解獨到，許多人特地從東城趕過來聽。
「啪！今天我們講『聯軍王都救駕，天子封賞眾軍』！」突然，驚堂木一響，老先生快速掃視一圈。
大堂瞬間安靜。
「三月前，那潘文凡、張郃等人在虎牢關前大戰呂布三百回合，那日大雪漫天、、、、、、」
「天子從那賊子李儒手中脫險，很是高興，大封有公之臣，鞏衛神都。封袁紹為大將軍總領天下兵馬，曹操為司空，袁術為後將軍，孔融為太傅，孫堅為鎮南將軍，韓馥為鎮北將軍、、、我大漢中興由此開始！」
噼里啪啦的掌聲響徹大堂，眾人無比激動，更有甚者掩面哭泣。
是啊！大漢中興是多少人的夢想，平靜生活是多麼美好。
只有經歷戰亂活下來的人才真的知道安定是多麼難得。
唯獨大堂右側屏風後面，兩名紫衣男子只顧吃菜，頭也不抬，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正是潘勝、張郃二人。
哎！現實哪有這些民眾想得那麼好！18路諸侯駐軍洛陽不肯離去，互相不服，暗地較勁；天子無兵無權，依舊只是傀儡一個，至今也沒能組織人馬西征董卓。這平衡和安寧能維持多久？潘勝心理很不是滋味，不停用飯菜塞嘴緩解焦慮。
「二位兄台！能拼個桌嗎？」突然，一個靈巧嬌柔的聲音飄入耳中。
是個白衫少女，約莫十三四歲。
白皙粉嫩的臉上眨著一雙靈動的眸子，像男子一樣盤發，腰間挎著一柄二尺不到的短劍，劍身細窄，劍鞘銀白，劍柄上雕刻片楓葉。
瀟洒！英氣逼人！雖無傾城之姿，卻有動人之美。
「姑娘請坐！能與姑娘拼桌是我兄弟二人的榮幸！」潘勝笑臉回禮，急忙將桌子收拾一番，騰出小半塊乾淨地方。
桌子很小，與後世的茶几一般，如果不是放在飯館就應該叫案幾了。
「謝二位兄台！」白衫少女稍微躬身持劍行禮，然後輕輕盤腿坐下，側身盯著說書方向。
潘勝並不詫異！在宋代以前，中國社會都比較開放，女子在大街上晃悠、下館子、甚至當眾打架都不是什麼稀罕事，女子從軍都不佔少數。
遠的不說，前朝的班昭就到處講學被稱為「曹大家」，當下公孫瓚的女兒公孫寶月也常年隨父征戰，不久後有個叫孫尚香的舞刀弄劍，有個叫祝融氏的野蠻女人稱霸東南、、、
每個朝代的女子都有特色，但總體上來說漸漸被封建文化荼毒得愈發嬌柔封閉。秦女英姿，漢女大氣，唐女雍容，宋女柔弱、、、
呵呵！咱潘勝雖然沒能穿越到繁榮富足的宋朝，有點沮喪，但這東漢也不是沒有任何好處，至少女孩子大氣很有味道，要是能——
「咚！」
驚堂木再次響起，瞬間鴉雀無聲。
「天子最是感激將他從虎口救出來的潘文凡，特拜他為五官中郎將、、、」
「那日漫天飛雪，只見那潘文凡一人一騎殺入宮中，將董賊的三千飛熊軍殺得哭天搶地，到處亂竄！」
「好！好！」大堂中掌聲和叫好聲驟起。
「噗！」潘勝猛地噴出一口米飯，不停咳嗽。
我這麼牛掰，一人單挑千軍？這也有人信？這誰他瑪誰傳出來的，吹牛比就算了，也別帶上我潘勝啊！要不然下次有人要勞資單挑千軍可咋辦？
他搖頭嘆氣，正準備喊小二打掃下，卻發現那白衫少女詫異地盯著自己。
「兄台！你怎麼啦？」
「沒什麼！我就是覺得那潘文凡沒這麼厲害而已？天地下哪有人能單挑千軍！」潘勝喝了口水，搖頭傻傻地笑。
「小潘將軍武藝高強，兄台自是不知？」白衫少女嘟著嘴，滿臉驕傲。
「姑娘這麼肯定！莫非那潘文凡是你情郎？」張郃放下筷子，狡黠問道。
我去！和咱搭夥才三月，這貨怎也變得這麼搞笑，還敢逗女孩子了！這還是以前那個憨厚的張郃嗎？潘勝摸著下巴重新打量旁邊這人。
「哎！我哪配得上小潘將軍！他武藝高強，文采卓然，一首《破陣子》不知俘獲多少女兒心？」白衫少女流露出些許沮喪，雙手托著下巴，撇了撇嘴。
「你配得上他的，他也就一般。是吧，兄弟？」張郃用肘子拐了下潘勝，甩頭拋去邪魅一笑。
「難道你們認識他？」少女猛地起身，滿眼期盼。
「自是不認識！」潘勝起身張開雙手撐了撐懶腰，懶洋洋地說道：「但是我有個叫張郃的朋友認識！」
「你認識張校尉？」
「是的！以前有聯繫，但他最近越來越猥瑣了，我可能很快就不認識他了！」
「哈哈哈！吹牛！猥瑣是什麼？瞎話都編不好！我看你就是不認識他倆？」女孩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潔白整齊的珍珠牙。
「猥瑣是——」給女孩使了個眼色，潘勝將目光聚向張郃，不作過多解釋。
「你喜歡小潘將軍嗎？」張郃打了個飽嗝，隨口問道。
「自是喜歡！可是——」女孩低頭看著手指，臉頰泛起紅暈：「不不不！——我是仰慕！能見見他就滿足了，不敢奢求太多！」
潘勝也是一臉不知所措，有女孩喜歡自己，還是美女，本應該歡喜的，卻怎麼也歡喜不起來！只覺得怪怪的！怪在哪兒卻不知道。
張郃蹲在一旁輕輕晃動，一臉奸笑地說：「我這兄弟也不錯，要不你嫁給他吧！我保證他不比那潘文凡差！」
「切！就他？哪裡比的上小潘將軍？這瘦胳膊瘦腿的，本姑娘不喜歡！小潘將軍一個手指都比他強！」
白衫少女轉動眼珠，邊說邊伸出一根手指比劃。
「姑娘說得是，小的自是比不了你的小潘將軍，我這大哥喜歡胡亂亂牽紅線，姑娘莫怪！」
「沒事！本姑娘也沒當真！除了小潘將軍，別人說這話我都不會當真的。噢噢！」
......
「砰！」
突然，一個陶碗從二樓扔下，摔個粉碎！
眾人抬頭一看，一個白衣微胖中年男子靠在二樓欄杆處，眯著眼，滿臉通紅，額頭有點淤青，右手拿著一個酒樽。
正是許攸。
陶碗分明就是從他手中扔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