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沒有苦澀味的鹽

潘勝扶起薛萬千，假裝傷感道：「欒城縣縣令李溢和其麾下的600義兵在剿匪的途中被黑山軍埋伏，全軍覆沒。本將軍派去的人拚死一戰，才搶回了他的首級。」

如今潘小乙封鎖了欒城縣，然後對外傳消息稱李溢及其麾下義兵被黑山軍所殺。他拿著潘勝的軍令接管縣城，暫代縣令一職，對欒城縣實行軍事化管理。

薛萬千何等精明，自然猜得到李溢的腦袋是洛北軍砍下的。百聞不如一見，以前就聽說潘勝是個不吃虧的狠人，沒想到一出手就要人性命。真不愧為「河間狂徒」。

「李溢不遵將軍號令，不肯回元氏縣，被賊寇所殺是死有餘辜。小兒薛峰不該滯留高邑縣不歸的，老朽立刻派人叫他星夜回來，將軍莫怪！莫怪！」薛萬千倒滿一樽酒遞給潘勝。低頭弓身，戰戰兢兢。

潘勝知道銅樽中裝的除了是酒，還有薛萬千的歉意和恐懼，隨即伸手接過銅樽一飲而盡，瞬間變回笑臉：「那就辛苦老先生了，現在世道不太平，你的兒子薛峰早點回來是好事！本將軍準備讓他入郡守府當個主簿。」

潘勝雖然改革的軍制，但政治制度並未改。

郡的最高長官是太守（郡守）官秩四品，有郡丞、功曹、主簿、督郵、掾、曹等諸多屬官。這些屬官多是五六品，級別都在縣令之上。主簿掌管太守的文書，是太守的筆杆子，放在後世就是市長秘書，級別雖然是從六品，但靠近權力的核心，地位很高。

潘勝的意思很明顯，薛家若肯投靠就提拔薛峰，若不識趣繼續作對那掉了腦袋的李溢就是榜樣。

薛萬千經商半輩子，最會算賬，知道跟著潘勝更有前途，立刻跪下叩拜：「拜謝主公，薛氏一族願為主公效全力。」

「先生請起，有先生相助本將軍大事可成。」反正夸人不需要成本，潘勝立刻拋出一個彩虹屁，隨即從懷中拿出一張摺疊的紙遞給薛萬千。

薛萬千接過信紙慢慢打開，頓時臉色大變，先是驚訝，接著疑惑，最後只剩下滿臉欽佩。早就聽說凡士林、二鍋頭、新式傢具是潘勝發明的，沒想到潘勝還懂製鹽。妖孽啊！

信紙上畫著製鹽的步驟，還配了文字講解。前4步與薛家製鹽的方法大同小異，可後面幾步著實精妙，若上面文字所言非虛，可制出上好的雪花鹽，質量應該比兗州衛家的海鹽還好。

薛家主營鹽鐵，製鹽是強項。可制出的鹽是泛黃的顆粒鹽，口感苦澀，還有點淡淡的腳臭味道，一直敵不過兗州衛家的海鹽。所謂的腳臭味其實就是因為顆粒鹽中的硫化氫超標，對外散發腐蛋臭味，吃多了會有窒息癥狀，腦子也可能出毛病。

薛家的鹽比衛家的差很多，不全是其技術不好，很大原因是製鹽的鹽礦不好。傳統井鹽收集滷水、大火滷製、結晶、收鹽4道工序並不能完全將鹽礦中的雜質分離出去。而兗州鄰近徐州，徐州多海岸，衛家有很多海邊鹽田，只需要攔截、晾曬、收鹽3道工序就能等到上好的雪花鹽。海鹽的雖然也有雜質，但遠遠少於薛家的顆粒鹽，苦味也淡很多。

潘勝除了改良傳統的製鹽4步驟外，還增加了再次溶解、活性炭去雜質、再結晶、磨碎4個步驟，這樣一來制出的鹽一點雜質也沒有，顏色雪白，沒有半點苦澀。

直覺告訴薛萬千，潘勝的製鹽步驟更加牛掰，製作出來的質量冠絕天下。

潘勝最喜歡被人崇拜，決定將自己牛掰的形象再塑造高大點，就從荷包拿出一個橡皮擦大小的紙包放到桌子上，然後迅速打開，將裡面的東西露出了。

是潔白無瑕的雪鹽，很細。

「薛老先生，這就是我按給你的方法製作出來的雪鹽，你看看怎麼樣？」

薛萬千立刻上前，用手指蘸了點放入嘴中，細細品味。

咸鮮，一點苦澀都沒有，更沒有腳臭、臭雞蛋味。一點也不像薛家的顆粒鹽刺激舌苔和喉嚨，真是美味，從未嘗過這麼美味的鹽，比衛家的雪花鹽好很多。

薛萬千知道這樣的鹽一旦投放市場，必然受世家大族和官僚追捧，不愁銷路，也能賣出好價錢，能變成一車車金銀。

「主公這鹽真好！無法用言語形容怎麼好。主公就這樣將製作方法給老朽，老朽愧不敢受。」薛萬千不舍地將信紙摺疊起來放到桌子上，表示不敢接受潘勝的饋贈，眼睛卻不停地偷瞟信紙。

潘勝將信紙往邊上推了推，嚴肅道：「既然如此，你就當我以此方法入股吧！老先生趕快擴大生產，將這種鹽銷往整個大漢，名字就叫薛氏鹽。銷售利潤我們五五分。」

薛萬千大喜，拱手道謝。

別看薛家只得利潤的五成，就以為他吃虧。現在薛家顆粒鹽的質量不好，競爭不過衛家雪花鹽，只能銷售給不怎麼講究的平民，售價很低，利潤不高。而且近年來很多世家大族也開始產顆粒鹽，瓜分低端市場，如今薛家的食鹽買賣已漸漸出不了常山郡。

憑藉這絕妙的薛氏鹽，薛家的食鹽買賣可以覆蓋整個大漢，佔領的市場會是以前的幾百倍。不用幾年，薛家的實力就能超越甑糜衛魯四大經商世家。此外，若沒有潘勝軍方實力的支持，薛家的鹽出了常山郡會受到打壓，因此潘勝占利五成是理所當然的，薛家佔了大便宜。

「主公，不知我薛家可否加盟美的傢具店和宓凡軒？」

如今美的傢具店和宓凡軒的總店都開在元氏縣，分店開遍常山郡、中山郡和河間郡，而且還在向外擴展，這主要是跟潘勝來常山郡的那批洛陽商人的功勞。

他們洛陽的商鋪被天子劉協搶了，如今紮根冀州，買賣做得更大，賺錢更多。

潘勝猛地站起，背著手朝大廳外走去，笑道：「可以，你先做好食鹽買賣，並替我盯好耿李韓三大家族，加盟的事待我徹底統一常山郡政令了再說。」

「謝主公！」

薛萬千拱手道謝完，就跟上去送潘勝，特種兵001和002立刻攔下。

「薛老先生不用送，明天中午我希望在將軍府看到你的長子薛峰。」潘勝回頭，一臉嚴肅，停頓片刻后，扔過去一個銅製令牌：「馬上就天黑關城門了。這是進出城的令牌，準備好就去行動吧！」

「是！主公。」薛萬千恭敬道。

、、、

次日，薛萬千將元氏縣北郊的「李氏鹽號場」的牌子摘掉，隨後掛上了「常山精鹽廠」的牌子。「場」和「廠」雖同音，但含義差別極大。廠採用流水線作業，工人數量更龐大，工作環境優越，潘勝名下或關聯的產業都適用「廠」而非「場」，很多跟著潘勝來常山郡的原洛陽商人也多給產業起名為某某廠。此外，「廠」是新興辭彙，代表著先進生產、管理模式，坊間稱之為「潘將軍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