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第 10 章

於是江寒顯得更卑微了。

江寒想著已經徹夜不歸的聞遠,只好寬慰自己,這姑娘別耽誤前途就好。

聞遠總是不說話,她這個人除了演戲時候情緒熱烈點,現實連笑都很少,配合她給外清冷疏離的面孔,有人覺得高冷仙氣,有人覺得拽。

江寒就覺得她好拽啊。

聞遠接過了手機,扣在耳邊。

江寒苦著臉:「聞遠,祖宗,後天要進組了,您還記得嗎?」

經紀人,他一個圈內也算有點重量的經紀人……卑微如此。

聞遠一愣,沒說話。

實不相瞞,她確實不太記得了。

聞遠接著電話站定在歲歲身前,歲歲蓋著醫院標配的薄被,盤腿。

歲歲好奇的亂看,她聽不見電話內容,只睜一雙眼看聞遠臉上的神態。

影后的表情管理是頂級的。

不過歲歲仔細回憶了一下,她好像一直都沒能看見聞遠臉上有多動蕩的表情,她連笑都有恰到好處冷漠的弧度。

除了……第一面,那雙洇紅了的眼眸。

聞遠見她好奇,坐在床沿,鬆了耳邊的手機,持在手上,摁了免提。

於是江寒粗糙的大老爺們聲音響在歲歲病房裡。

聽不出聞遠的興緻,江寒繼續勸:「好準備了,聞遠,劉導他們籌備很久了。」

那本片他們這邊爭取了很久,就算是聞遠,也會有人看不上。

聞遠的個人形象過於鮮明,她的每段採訪都很有話少的個人特色,有人剪輯聞遠的採訪,說她是「我們看不上人間」的聞聞。

縱然她融入角色,成為角色,也有人更期待本色出演的主角。

聞遠看了眼歲歲。

歲歲完全摸不準聞遠在想什麼,亂看的眼撞上了直直漆黑的眼眸。

這人跟江寒講著話,卻看也不看屏幕,歲歲莫名的心虛,抵手摸了摸鼻底。

江寒這邊心急如焚等聞遠回復,聞遠卻沉默了,然後問歲歲:「你想我去嗎?」

她問的誠懇。

歲歲:「……」

這關她這個無辜的吃瓜路人甲什麼事?你要去就去唄?

歲歲詫異的看聞遠,卻見她靜靜的等自己的回復,眉眼認真,好像歲歲一句「不許去」,聞遠真的就放棄了似的。

這麼個想法剛冒出來,歲歲趕緊晃晃頭,把這個一聽就荒唐恐怖的想法甩個乾淨。

開什麼玩笑,那可是影后。

江寒只以為聞遠在跟自己說話,還有點受寵若驚:「你問我啊,咳咳,去呀,我當然希望你去了。」

這可是他親手從一眾狼口裡奪下來的劇本。聞遠怎麼會問他這種奇怪的問題。

電話里和電話外都在沉默。

電話那端的江寒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聲音突然放大,像有點崩,又硬生生捏小。他問聞遠:「你、你開了免提?」

聞遠根本不是會用這種語氣問他這種問題多的人,在場三個人,情況一下子變的分明。

旁聽的歲歲:「……」

是真的很尷尬。

歲歲還沒回答。

聞遠鼻音輕輕的:「嗯?」她催她回答,她想求個答覆。

歲歲迎著聞遠的眼,低低的,小聲又莫名:「去呀,怎麼不去。」這位為什麼要問她的意見。

不過,歲歲偷偷看了聞遠的片,其實只一個片段,她就覺得聞遠天生適合吃這一碗飯。

歲歲記得最深刻的一幕,就是聞遠最初出道,一眼驚艷的那一幕。

作為一本純文藝片,作為白月光存在的聞遠在樹葉疏透漏下的光斑間轉眸一笑,看上去真的一點都不高冷。

她真就成了那抹白月光。

彈幕清一色的「啊啊啊啊」,「幾刷老婆」。

即使時隔多年,還有人反覆刷起。

不得不說,哪怕現在歲歲回想,也多少有點青春刻苦銘心的味道。

歲歲看她笑還是看她哭,看她紅了眼,心裡都會無端悸動。

好像……

就好像,聞遠真對她這麼笑過似的。

聞遠眼眸沉色,望著歲歲:「我去了,你呢?」

歲歲莫名其妙,連眨好幾下眼睛:「我?我就……好好生活呀。」

在病房裡就好好養病,出去了就好好做人。

歲歲想起了網路上鋪天蓋地對自己的辱罵,覺得她暫時需要夾緊尾巴。

那些人身攻擊,歲歲都沒看細看,有好些長篇大論她看了一眼就戰略性撤退。可以說一個字都沒撞入眼帘。

歲歲腦袋一歪,回答了聞遠,滿臉寫著「不然呢?」好像聞遠的擔憂是無稽之談。

歲歲想,她一個二十三歲的大姑娘了,難道沒了誰還不能生活了?

而且就算高中時候的歲歲,也會好好照顧自己。

歲歲搞不懂聞遠在想什麼。

聞遠無奈嘆了口氣,唇角半彎。

江寒聽著覺得不錯,這個歲歲有救!早知道一板磚有那樣大的能力,可以叫那個動不動就攀聞遠熱度的季歲歲改頭換面,就應該早點拍。

昨天晚上,聞遠給他發消息,讓他以工作室的名義起訴了偷襲歲歲的人,就是那幾個集結在地下車庫的人。

江寒怕這個舉動會寒了粉絲的心,聞遠卻沒在意。

不是不在意喜歡她的人,而是她很厭惡這種瘋狂迷戀所帶來的傷害。

視頻聞遠看了。

她早知道被揍的還是季歲歲,卻仍然掛心,她忍不住來醫院看,忍不住想如果那是歲歲,疼了委屈了會紅著眼圈說疼,非要人哄的歲歲。

聞遠站在病區走廊,人都來了,卻連一面都不想再見到那個季歲歲,於是靠在牆邊。

那時內心多平靜,眼下就有多后怕。

那個季歲歲,哪怕聞遠厭得極煩極惡,她日日看著,心底總生出一股半瘋的陰怖,她都沒對歲歲下手。

聞遠順了順她被紗布弄亂的發,指尖觸感柔順,她溫聲說:「那你等我回來。」

江寒想掛電話,但是沒敢。

歲歲:「啊?我為什麼要等你回來?」

據她淺薄的眼界來看,她和聞遠之後走向正軌,沒了她的糾纏,她們倆很快就會成為交叉后錯過的直線,幾乎要八竿子打不著。

現在的歲歲真的這麼覺得她和聞遠沒熟到需要等一等的地步,可聞遠卻記起了那時候的歲歲笑著問,胳膊肘抵在床板上,支著身體,眸底笑盈盈:「我為什麼要等你呀,你是我什麼人,我憑什麼等你?」

她不依不饒纏著人問:「為什麼為什麼,你說呀,為什麼?」

纏的人回她她想聽的回答,得逞之後又笑,笑容明媚、笑眼彎彎。

小姑娘那時候肆無忌憚,如今長了幾分,生疏了幾寸,就好像將全部過往悉數抹去了。

聞遠:「……」

她虎著臉問歲歲:「你等不等?」

這話竟然有點凶。

江寒試探性的「喂」了一聲,他想表示,自己還在。

然而在座兩個人沒人注意力在他身上。

歲歲看著聞遠,稍微有點愣住了:「……」

這人剛剛…剛剛不是還很溫柔的嗎?

只是聞遠抿著唇,面色細看之下,朧著一層淺淡的委屈。

越這樣,歲歲就越想叛逆一下,什麼「嘿嘿我偏不等」在唇齒間溜了一圈彎,又憋了回去。

這是影后。

歲歲這樣提醒自己。

她暫時……可能得靠這一門活計維生了。

一個十八線女藝人,銀行卡里的全部金額加起來居然也只有四位數。

成年人的世界沒錢做什麼都不行。

歲歲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點頭,無比乖巧:「好。」

聞遠卻頓著眼眸,斂著眼睫看著歲歲,她眼睫漆黑纖長,壓的瞳孔顏色深,看的歲歲尷尬心虛得自己低下了頭。

聞遠笑了一聲,然後屈著手,敲歲歲額頭,「咚」的一響,腦門聲清脆。

歲歲被敲的疼,抬眸,卻望進她渾然溫柔的眼裡。

歲歲捂額:「嗯?」

聞遠說:「小騙子。」

小騙子分明不想等她。

歲歲:「……」

終於忍無可忍的江寒掛了電話。

聞遠凌晨的航空,歲歲只好一個人待在醫院裡,她是單人病房,於是空落落的。

有人陪和沒人陪的對比真的很鮮明。

時間差不多很晚了。

歲歲去拉上窗帘準備睡覺,外面是漆黑深色的夜幕,歲歲走近,看到被室內光映得宛如一面鏡子的玻璃窗。

她看見自己的影子越來越大。

歲歲抵著玻璃看了一眼窗外夜色,拉窗帘的時候不太順暢,窗帘的圓環被拉杆上的凸起阻攔,歲歲踮腳扯了扯,眼前餘光里,卻忽然出現了一張臉。

那張臉貼著玻璃,好像有點丑,歲歲模模糊糊看見了個紅色的……唇?

那一閃而過、快的像個錯覺。

歲歲後退一步:「……卧槽?」

手裡攥著的一點窗帘還沒脫手,歲歲嚇得慌忙繼續闔上窗帘,還好醫院的窗帘雖然丑,但是質量還不錯。

扯上才又好奇。

歲歲苦著臉,站在窗帘后一動也沒動。

歲歲想,幻覺?

剛剛那一眼太倉促了,歲歲來不及看個清楚,就被嚇了一跳後退著把窗帘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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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抱歉,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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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白蓮穿了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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