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斷橋（下）

「誰？」楊凈心中一驚，四處張望，但無任何物質，那古老的聲音也已消失不見。

「走過去……聖道又是什麼？這斷橋，該如何過之？」

楊凈不再多想，重新注視著眼前這座古橋，滿眼凝重。

他朝前一步一步走去，當一隻腳輕輕踩在古橋起始的一塊木板上時，「轟！」地一聲，整個斷橋全然塌陷，丁點不剩。

楊凈趕緊收回腳，也差點一個趔趄栽了下去。

「這該怎麼辦么？」楊凈徘徊一陣，他既無法動用靈力，也無法使用黑暗本源，只能憑雙腳走過去。

「這才是修鍊『靜劍』真正的艱難之處么？」楊凈不禁苦笑道，十分無奈。

「這斷橋，必定不會是愚弄人。修行之路本就逆天而行，許多事物不是常理可以感悟……既然剛才那聲音說走過去，就一定能走過去！那就走過去吧！」

楊凈沉思一段時間，閉上雙眸，下定了決心。

他不再思考任何，平淡一切，全然不懼地一步一步跨出，毅然走去。

神奇的事發生了，明明橋已斷，路已絕，可楊凈硬生生地一步一步走了出去，並沒有墜入無邊虛空，每一步都踩在了空中，走得又那麼穩重。

一步，又一步，一步，又一步……

楊凈彷彿到了忘我的境界，已渾然不知自己此時身在何處，去向何處，只知道：向前走。

過了很久，楊凈終於臨近斷橋盡頭，而每一步，開始變得越來越沉重。

「變沉了么？不過我還能走！」

楊凈依舊閉合雙眼，心裡矢志不渝，默默朝前邁著艱難的步伐，好似一位僧人行道。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楊凈的步子開始顫抖起來。

每抬起腳，都如萬山壓頂，千鈞重負；每落下一次腳，又好似深陷淤泥流沙，難以再抬起。

「我會放棄嗎？想得太簡單了！我楊凈，不怨天尤人！也不會恥辱地倒在困難面前！」

楊凈死死咬著牙關，牙縫裡已滲透出鮮紅血液，順著嘴角流下，一聲又一聲「嘀嗒」，落在腳背。

他依然雙眼緊閉，絲毫沒有分神，依然堅定不移地朝前走去。

還差幾步了！

五步……四步……三步……兩步……最後……一步！

楊凈終於跨出最後一步，重重地落在一塊木板上，沉重的腳掌將木板轟然踩碎！楊凈的雙腳早已血跡斑斑，皮膚皸裂綻開。

忽然一瞬間，楊凈身上的壓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比的輕鬆，竟有些許微風，輕輕吹拂過他流滿血痕的臉頰。

「我，走過來了嗎？」

楊凈睜開了眼，看著周圍，依舊那般迷濛。不過，他已是在斷橋的彼岸。

楊凈回味著他這艱難的一路，明明只有半個小時，對於他卻勝似半個年月。

在無比的寂靜與安寧中，在最後的壓力下，他此時終於明白了何為「靜」？

靜，寧也。心寧則靜，靜則淡薄萬物，靜則明志，靜則安身立性，靜則堅毅不屈……靜，既是疾，既是剛，也是緩，也是柔，更是輕，更是沉！靜，化萬性，好像混沌生萬物。知靜，悟靜，用靜，寧靜，以靜化為動，動靜相輔相生，而不是相剋！

「轟！」一聲巨響，迷濛世界片片破碎開來，稀稀碎碎飄入楊凈的靈魂深處，凝聚出一個泛著微光的「靜」字，烙印於此。

楊凈緩緩睜開雙眼，那幽黑的瞳孔閃過一光，變得愈加有神。

「成了我……」楊凈慢慢開口，淡淡地說道。

此時，他的心境得到了無與倫比的升華，堅不可摧，在修行道中，定當永不畏懼！

他抓起暝淵古劍，熟悉地揮舞著，還是劍真劍法，不過已是真正的第一式——靜劍！

忽疾忽慢，忽強忽柔，生生氣息攪動著風兒變幻，平平淡淡，又奇奇凡凡，那麼平和，那麼鋒利凜冽！

光一閃，劍鋒的寒芒一現，草木皆失色！

楊凈此時心無波瀾，毫無旁鶩地揮劍而動。

「凈哥這……竟傳說中的聖術！他竟然領悟了聖意！剛才到底經歷了什麼！」

暝淵古劍無比凝重地說道，它怎麼也無法理解，流露出前所未有的震驚與欽佩之情。

「暝淵，我又變強了。」

楊凈停了下來，拍去灰塵，兩眼平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