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

「穿書」

「十五歲那年的夏天,家裏告訴我,有一個同我年紀一般大的男孩要來暫住。我問是誰,媽媽說是那個人,我就明白了。那個人——據說媽媽和他的母親是從小的玩伴、至交好友,兩人又差不多時間懷孕,似乎是理所當然,我們還在各自母親肚子裏的時候就被指腹為婚,可惜生下來是兩個男孩,婚約自然也不做數了,此後也從沒見過面。本來這件事也沒什麼,但經常被媽媽和陳伯拿來開我玩笑,所以我從小就很討厭這個人。媽媽同我說着那些舊事,我很不耐煩,看了眼窗外,說要替她摘幾支梔子花。媽媽勸我不要去,梔子花在清晨開的最好,可我偏要黃昏去折。」

「花園裏栽著大叢大叢的梔子樹。司機領着一個少年,穿過花園的小路走進來。他個頭要高我一些,手裏拎着一個不大的舊箱子。我站在攀附着梔子花的高樹後面,需得微微仰著頭才能看到他的臉。夏日連黃昏都灼眼,我迎著光看他,見他藏在光里,不太看得清面容,只有半隱半現的英俊和冷淡,還有一雙綠眼睛。他可真好看。那雙漂亮的綠眼睛在繁密的枝葉前頓了頓,似乎能透過繁密的枝葉看到藏在裏面的我,我的心跳在一瞬間停住,本能地迫切希望他會看到我,就像被上天。又覺得此時的自己的形象太過糟糕,不想被看到。但選擇權並在於他,那視線沒有停留,又移開了,大約是沒有看到。」

「如果那天我聽從媽媽的勸告沒有去折梔子花,就不會先一步看到他,更不會在不知道名姓的時候就草率地對他一見鍾情。因為我性格堅定倔強,對討厭的人很從一而終,日後相處再久也不會喜歡上,那麼很多事,很多錯事也不會發生。可惜的是,我是個很任性的人,喜歡的一定要得到,想做的事也無人能阻止。所以那天必然會去折梔子。」

「就像黃昏時不合時宜的梔子花,我也不合時宜地喜歡上他,不擇手段地得到了他。」

「但,直至今日,我終於敢承認,自己確實後悔在那天去折梔子了。」

阮白微微皺眉,關掉閱讀軟件。

失眠前夜,閑極無聊,阮白無意間打開這本叫做《梔子白》的書。

大概能算得上是個愛情故事,不過是以男主視角寫的。男女主從小青梅竹馬,分離近二十年,終於有情人終成眷屬,排除萬難,成為一對。

這故事寫的不太有意思,文名起的也雲里霧裏的。阮白看的不太仔細,更加不明白了,就在閱讀軟件里搜索了關鍵字,全書里唯一出現「梔子」這兩個字的就是上面的那個片段,被阮白看漏了。

書中男女主分離的原因是男主父母被同族害死,而那時男主才十五歲,周圍沒有能護着他的可信之人,只好輾轉回國,寄宿在母親的好友家中。母親的好友確實是個好人,只可惜體弱多病,死得太早,而那家裏的小少爺脾性又太壞,被寵著了十幾年,很看不慣這個外來的同齡人,一直欺辱男主。直到男主長大后權勢在握,而小少爺的家道中落,便挾恩圖報,要求男主和自己結婚。

男主不願意,也拿小少爺沒辦法,他們還是在二十三歲的那個初夏結婚。

結婚後,小少爺被人擄去用來威脅男主,男主不是那種純粹的好人、一貫的主角人設,沒有去救小少爺,放任了他死在二十三歲的夏末。

關於這些不重要的事,書中都是寥寥幾筆,只在小少爺臨死前寫了很長的一段內心獨白。

竟然是喜歡么?

阮白看完了倒沒什麼觸動,唯一的感想是這小少爺是真的很傻。

夏末的黃昏,被司機領來,拎着箱子的綠色眼睛的同齡人,猜也該猜的出來這就是他很討厭的那個人吧,何必在臨死前後悔?

反正小少爺只是男主成長路上的一個炮灰,是男主二十三歲圓滿人生中一個很小的組成部分,的確不需要多高的智商,就是阮白有點不爽,因為他和書中的那個小少爺重名。

他也叫阮白。

甚至讓阮白產生了很輕微的錯覺,感同身受地以為自己也像書中的阮白那樣蠢,那樣傻,會擁有一份搭上性命都沒人要的喜歡。

但這是不可能的事。

阮白扔掉手機,拉上被子蒙住頭,任由黑暗浸沒了自己。

大約因為《白梔子》確實是本很差勁的書,內容足夠催眠,關掉手機后,阮白什麼也不再想,沒多一會就睡著了。

那是很長很沉的一個覺。

直到突兀驚醒。

阮白費力地抬起眼,渾身都是軟綿綿的。這似乎是個不大的小房間,房門緊閉,沒有開燈,只有黃昏的光透過半合的百葉窗照進來,有些許的光亮。

這是哪裏?

阮白的思緒有片刻的茫然,低下頭,發現自己躺在盛滿水的浴缸里,左手割開一條很深的口子,湧出的血將浴缸里的水染成鮮紅色,而他已經沒有痛、或是其它的感覺了。

一小縷光落在那道傷口上,幾乎都能見到那血肉之下的森森白骨了。

阮白活到這麼大,一怕死,二怕痛,三怕人生不如意。

他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但也來不及想了。只是勉強支起身體,從浴缸里爬起來,撐著牆,一步一步挪到客廳,找到茶几上的手機,

撥通120后,阮白只來得及說了句救命,手機便從掌心滑落,磕到地板上,很響的一聲。電話另一頭問他在哪,發生了什麼事,他卻已經暈過去了。

但即使沒暈過去,阮白也不知道這是哪,自己怎麼忽然被自殺了。

他什麼也不知道。

幸好割腕自殺的效率很低,而警察的效率又極高,通過手機號碼迅速定位阮白的住處,破門而入,把阮白抬進醫院,從垂死邊緣救回來了。

待在醫院的第三天,阮白終於確定自己是穿書了,對,就是那本《白梔子》,他沒有穿成和自己同名同姓的炮灰小少爺,而是穿成了他的遠房侄子阮也。

此時已經是阮白死後的第十年了。但男女主並沒有終成眷屬,所以故事線還未結束。

至於阮也……阮也今年十八歲,剛成年不久,在高考結束后的第十一天以一種決絕的態度自殺,據主治醫生說,很少會有割腕的患者割到那麼深,再遲一點送來真的會死。

阮白在醫院裏待了大半個月,期間阮也的親生母親周玲玲只來過兩次,一次是他搶救回來脫離危險后的第四天,另一次是高考報名結束后。

在和周玲玲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阮白有過片刻的緊張,畢竟是這具身體的母親,他怕謊言被戳穿,又覺得佔了別人的身體確實太不道德,甚至連被發現后怎麼道歉且聯繫道士和尚探討穿書及反穿回去的可能性都想好了。結果周玲玲來了后只說了一句話:「阮也,如果你真的想死可不可以死的遠點,死到別人不知道的地方,我真的不想背剋死孩子的名聲,太晦氣了。」

聽起來好像真的很希望阮也投海自盡,叫人找不到屍體才好。

嗯,不用擔心露餡了。阮白心想。

接下來的十幾天裏,阮白藉助手機和網絡,了解了一些阮也的家庭情況了。

阮也的父親是阮家的旁支,不算大富大貴,但與一般人相比,生活條件算得上十分優渥了。周玲玲是阮也父親的高中同學,結婚後生下了阮也,但是這樣美滿的日子沒過幾年,兩人紛紛出軌,阮也父親找了個洗頭小妹,周玲玲攀上高枝,終於在阮也八歲時嫁入豪門,夫妻二人索性一拍兩散,阮也就成了累贅。

本來阮也也輪不上周玲玲管,沒料到阮也十歲時父親由於工作上的口角被人捅死,也沒有別的長輩,阮家就把阮也交給了周玲玲。

周玲玲說是撫養小孩,實則給了生活費后就把阮也丟在寄宿學校里,半年也難得見一面。

阮白大致知道了阮也的處境,忍不住嘆了口氣。

高考過後的那次見面依舊發生在病房,護士才為阮白換過手腕處的傷口的葯,沾著血的紗布就扔在床頭的垃圾桶里。

周玲玲沒有看到這些,她說的第一句話是:「阮也,我真的管不了你了,你為什麼總是這麼不聽話,得罪那麼多人。」

阮白正在和換藥后的痛苦作鬥爭,還未反應過來,周玲玲繼續指責他:「你得罪了薛家,易陽肯定是不能待了,我也護不住你。我聯繫了嚴先生,你大概不知道,就是春城那位,他那邊答應了,說會庇佑你的平安。」

嚴先生,《白梔子》的男主姓嚴。

阮白輕輕地吸了口氣,忍耐著左邊手腕持續的疼痛,仔細地思考這件事。

而周玲玲又說了很多瑣碎的、責備的、推卸責任的話,彷彿連自殺也全是阮也自己的過錯。

阮白聽的很不耐煩,他是那種很任性的脾氣,對於討厭的人或事,他會是全世界最壞的人。

於是,他打斷周玲玲的話:「你拿了阮也七年的信託基金。」

周玲玲愣住了。

阮也的父親死後,周玲玲明面上的功夫做的不錯,遺產都放在阮也名下,沒怎麼動過。只是最值錢最重要的遠不是那些,而是每個阮家的孩子從出生到成年期間都可以每年都可以領到的一大筆信託基金。而隨着這些年阮家的身價水漲船高,能分到的錢也成為了天文數字。

阮也看着周玲玲,他的膚色很白,又才受了重傷,身體還沒養好,那張漂亮的臉蒼白到近乎透明,似乎一碰就碎,目光卻冷淡且不可動搖,與以往完全不同:「那位嚴先生也不是你聯繫上的,而是他聯繫你的,說會護着我,對不對?」

這是很容易就能推斷出來的事。以周玲玲的性子,如果能聯繫到身處春城的男主,大約會滿城皆知。

周玲玲立在床頭不遠處,她的妝容精緻,頭髮高高挽起,身上有很奢侈的香水氣息,與醫院的消毒水味格格不入,是一位年輕且美麗的貴婦人。只可惜現在的表情太過僵硬且害怕,連眼角的皺紋都藏不住了,像是不太認識眼前這個人。

阮白歪著腦袋,輕輕笑了笑,看起來甚至有幾分天真:「你不會想讓嚴先生親自找你要吧?」

雖然阮白不認識這本書的男主,也不知道阮也究竟和他有什麼聯繫,但,這並不妨礙他借這位嚴先生的名頭要錢。

以後可能還要借用很多回。

理直氣也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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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是男主和阮白,狗血甜文,指有狗血但也會很甜,無論怎麼狗血都還是一個愛情童話故事,主角間只有彼此。

大概是每晚十點更新。

感謝追文,直到下一章前的評論都會發紅包!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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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結婚拯救厭世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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