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延,我丈母娘

延延,我丈母娘

沈延家的房子不大,就只有兩個房間,晚上睡覺的時候沈延拉了拉陸野的衣角,示意他跟着他去自己的卧室。

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趙識華呵呵一笑,淡淡地瞥了陸野一眼。

「……」

陸野求生欲瞬間爆棚:「乖,延延,你先去洗澡。」

沈延動作一頓,抬眸看他:「你呢?」

陸野環視了一周,最後視線停在了暖色的沙發上:「我……睡沙發。」

沈延的眼睛是純粹的黑色,但又由於他眼型的原因,總會讓人生出一種他的眼睛很溫柔的錯覺。

其實他的眼睛黑得澄澈,當他這樣直直注視着人的時候,他眼睛裏全是另一個人的倒影,反而會顯露出一絲不常見的天真。

——會讓人莫名地就想哄他。

陸野懂了他的意思,但是丈母娘還在旁邊「虎視眈眈」,他總不好就這麼不做人地直接睡到人家白菜床上去。

他輕咳了一聲,剛準備繼續哄,就聽到沙發上的趙識華聲線冷淡地說道:「崽,家裏沒有多的房間,讓你朋友跟你一起睡。」

聞言,沈延又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

陸野失笑,轉頭看了一眼丈母娘,結果剛好對上了丈母娘冰涼的視線。

「……」

他又默默地轉過頭了。

雖然丈母娘已經「同意」了,但陸野總歸來說還是要臉的,等他把媳婦兒哄睡了之後,就十分自覺地抱着被子去了客廳。

趙識華愛乾淨,沙發換得勤,上面都泛著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

客廳到陽台的玻璃門是開着的,初秋夜裏的涼風從外面吹進來,很容易催起人的睡意。

「噠!」

陸野猛地睜開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他聽錯了,剛才的那陣風裏,夾雜着一聲盛了水的玻璃杯觸碰到玻璃桌面的聲音。

……可是。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鋪着一層米黃色桌布的餐桌。

他丈母娘家裏明明沒有玻璃桌!

「……」

陸野條件反射地放輕了自己的呼吸聲,凝神仔細聽夾雜在「呼呼」的夜風裏的聲音。

「……哎。」

……不是他聽錯了。

媽的!

什麼玩意兒?!!

他丈母娘比他們更早進了房間,沈延是他親自哄睡的。

……這他媽的,這房子裏除了他們三個還有別的人?

他想了想,捏了捏自己已經驚出了冷汗的手指,靜悄悄地起了身,往陽台的方向走過去。

他藉著窗帘遮住了自己的身體,微微往窗外一看,整個人僵住了。

「……」

「……」

他「已經睡了的」丈母娘宛如看待智障地輕瞥了他一眼,端起小茶几上的玻璃杯喝了口水,「還沒睡?」

「……」陸野默默地走出來,輕咳了一聲,「沒。」

「坐吧,」趙識華眼裏帶了點兒淺淺的笑意,「沈延睡了吧?」

一提到沈延,陸野肉眼可見地放鬆了些,輕笑了一聲:「嗯,他生物鐘睡得早。」

趙識華涼涼地笑了一聲,「你還挺清楚。」

陸野:「……咳。」

兩個人就這麼坐着沉默了一會兒,趙識華還好,悠閑自得得很,陸野就有些坐不住了。

……大半夜的和丈母娘單獨坐在一起吹夜風,怎麼想怎麼覺得尷尬。

陸野摸了摸鼻尖,輕咳了一聲。

接着,他就看到丈母娘悠悠地看了一眼懸在天邊的下弦月,說:「今天月亮還挺亮。」

她頓了頓,收了笑,眸色中顯出了些悵然:「怎麼說呢?你今天還真是給了我好大一個驚喜。」

兒子出櫃,「兒媳婦」上門,兒子心理問題一齊擺在了她的面上。

說真的,她好多年都沒有經歷過這種刺激了。

陸野:「……」

他繼續沉默。

趙識華又端起了玻璃杯再輕輕抿了一口,「延延的病沒那麼簡單吧?」她頓了頓,「他這樣子應該是得需要找個心理醫生看看吧?」

上個月她兒子才回來過,跟她都是說說笑笑的,她實在無法想像一個正值花季的少年,要經歷什麼才能在一月之間變成這個樣子。

她從中午自家兒子鬧的時候起,就一直在不動聲色地觀察他。

他兒子根本不是在反抗她的觸碰,他是反感自己觸碰到除了「他男朋友」以外的所有東西。

他在抵觸他自己。

他完全就是在厭惡自己,好像是覺得自己太髒了,都不敢觸碰別的東西。

所以他中午才會一反常態地推開她。

……至於為什麼半點不抵觸陸野這臭小子的接近,趙識華心疼的同時並不想回答。

提到沈延,陸野也跟着皺了皺眉:「嗯。」

「阿姨,沈延現在有點抵觸心理醫生,我先跟他提一提,過兩天再去。」他頓了頓,繼續說:「還有他對於出門都有點害怕,學校那邊,還要麻煩阿姨幫忙請個假。」

趙識華目光在他的身上停了一會兒,輕聲冷哼了一聲:「你們住哪兒的?」

她可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這個的「兒媳婦兒」會讓自己兒子這個狀態睡學校宿舍。

陸野面對丈母娘,難得地撿回了自己的一張老臉,他摸了摸鼻尖,回:「我在學校周圍有套房子。」

「……」

趙識華覺得自己牙齦有點兒癢,有點兒……想罵人。

接着,陸野的臉上浮現出了幾分認真,沉聲說道:「阿姨,你放心,我……」

「是打算跟沈延過一輩子的,他要是好得了,那自然很好,要是好不了……我也能養他一輩子。」

趙識華又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神情漸漸地有些恍惚了,半晌之後,才低聲嗤笑了一聲:「你倆才多大啊,就談一輩子。」

她又抬頭看了一眼天邊的月亮,慢悠悠地問道:「你比沈延大了一點兒?」

陸野正襟危坐,斟酌著規規矩矩地答:「是,我留過一年級,十八歲半了。」

趙識華眼裏多了幾分驚訝:「留級?」

陸野謹慎著說:「當時……出了點兒事。」

其實也不是出了點兒事,就只是他青春期叛逆不懂事兒,覺得陸氏配不上他,只有自己出去闖出一番天地才算得上是有本事。

後來大了被迫接手陸家他才知道,守着陸家的那堆產業也不是個簡單事兒。

——特別是在被沈家和李家聯手針對,陸氏內部也跟着出事兒的情況下。

趙識華對他出的那點兒事兒沒什麼興趣,帶着厚重的疲倦嘆了口氣之後,就向他揮了揮手:「你去睡吧,我再冷靜會兒。」

陸野點了點頭,依言進了屋。

他是在客廳沙發上睡的,卻都不知道趙識華這天晚上在陽台上坐了多久。

……不過第二天,她總歸是起得比他們早很多的。

陸野是被她收拾碗筷時發出的聲音吵醒的。

他睜開眼睛,剛好看到又恢復了昨天的一絲不苟的趙識華圍着粉色的圍裙從廚房裏走出來,瞥了他一眼,語氣尤其地冷淡:「醒了?那正好,吃飯了。」

她頓了頓,語氣肉眼可見地溫和了些:「先別喊延延,讓他再睡會兒。」

她話音剛落,少年赤着腳就「噔噔噔」地從房間里跑了出來,直直撲進了陸野的懷裏。

趙識華:「……」

她呵呵一笑,乾脆別過了視線。

陸野愣了愣,順勢抱住他,在他的臉頰上吻了吻:「怎麼了?」

沈延在他的懷裏蹭了蹭,抬起頭的時候一雙柳葉眼紅得像只兔子:「老公,不走。」

這是怕他走了。

陸野嘆了口氣,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不走,你都在這兒,讓老子到哪兒去啊?」

然後他一垂頭,剛好就看到了這小孩兒光着的兩隻腳。

「……」

小孩兒察覺到了他的視線,也跟着往下看,然後身體整個兒僵住了,把自己裸著的腳往後面縮了縮。

「你能藏到哪兒去?」陸野要被氣笑了,捏他耳垂的力重了一點兒:「我怎麼說的?沈哥,你的鞋呢?」

小孩兒偷偷抬眸看了他一眼,小聲說:「卧室。」

陸野看到他那樣子也確實說不出來什麼重話,乾脆把他整個抱了起來,到房間把他放到了床上,蹲下身給他穿鞋。

沈延的每個地方都生得好看,腳型小巧,腳趾頭圓潤可愛,再加上他皮膚天生就白,看起來就跟瓷做的似的。

陸野給人穿個鞋都穿得自己跟着心猿意馬,但是沒注意到坐在床上的小孩兒欲說還休地盯着他的頭頂。

好一會兒,他才聽到小孩兒輕輕地撥了撥他頭頂的頭髮,小聲問:「老公,你是不是生氣了?」

陸野聽到他小心翼翼的聲音,就是心裏有點氣都得散了。

他嘆了口氣:「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話說到一半,他又不動聲色地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看起來十分自然地笑了笑:「沒生氣。你都叫老公了,這些事不是應該做的?」

自從沈延患上了病,他幾乎再沒有在沈延面前說過這種話。

他說的時候可能是說着玩兒,過了就過了,但是在沈延那兒可能就過不了,而且很有可能會加重他對於自己的厭惡。

陸野習慣性地順着他的毛哄:「誰會生大寶貝的氣啊?」他輕聲笑了笑:「嗯?大寶貝兒?」

沈延的臉頰紅了點兒,向他伸出了手:「抱。」

陸野依言把他抱了起來,到了衛生間又耐心十足地給他洗了臉,擠好了牙膏之後才轉身給自己收拾。

沈延也有整整六年沒有見過趙識華了,肯定是不能帶他兩下就走了的,所以他們倆在這家裏多留了兩天。

其間趙識華給他們學校那邊打了電話,給沈延請了假。

沈延班主任接到消息的時候還挺驚訝的,問她:「是不是因為和廣播站那邊的老師發生了口角啊?」

他接着嘆了口氣:「沈延媽媽我還是要勸你們再想想,請這麼久的假而且還是在高三,完全就相當於是休學了,沈延的成績是很好,但是也經不住這麼久不上課啊。」

趙識華以為沈延的心理狀態不好是學校的問題,對他班主任自然也沒多熱情,只說了一句:「沈延的狀態不太好,需要休息一陣,謝謝老師,我們知道。」

班主任見她堅持,也不好再說什麼,同意了她的請假。

第一天晚上陸野算是矇混過關了,第二天沈延就沒這麼好糊弄了。

陸野躺在他床上哄他睡的時候,他像是害怕陸野又像前一天一樣趁他在睡覺偷偷的就跑了,一隻手一直抓着陸野的衣角的,陸野一動,他就會睜開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看。

最後陸野都被他弄得沒脾氣了,單手摟着他,一手輕拍着他的背哄他。

這是一個很能給人安全感的姿勢,沈延很喜歡這種抱法。

不過後面他哄著哄著,倒是自己先睡著了。

而原本應該睡著了的小孩兒偷偷地睜開了眼睛,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之後,輕輕地動了動,仰著頭在他的下巴上吻了吻。

「老公,晚安。」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陸野還沒決得半點不對勁,下意識地把身邊的小孩兒往自己懷裏攬了攬,朦朧中覺著有哪裏不太對勁。

直到略有些耀眼的陽光從窗帘的縫隙中照射進來晃到了他的眼睛,他才猛地回過神。

媽的!

……他這次是真的當着丈母娘的面跟媳婦兒睡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從被窩裏挪了出來,沈延像是感覺到了他的動作,微微動了動。

他連忙反手拍了拍媳婦兒的背,等他看着又睡熟了之後迅速地抱着被子就往外走。

然後一開房門,他就頓住了。

——他丈母娘端著水杯從房間里走出來,路過的時候涼涼地瞥了一眼他懷裏的被子。

陸野:「……」

他恍惚覺得,丈母娘看的是他的脖子。

既然丈母娘都已經看到了,他頓了頓,不知道哪兒來的狗膽向趙識華笑了笑,把門一關,轉身回了床上把媳婦兒摟進了懷裏繼續睡。

俗話說得好,「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這次被趙識華撞破了之後,陸野也索性不掙扎了,每天都跟沈延睡在了一起。

不過睡是睡了,趙識華看到他的時候,他總覺得丈母娘在觀察他哪個部位比較好動刀。

……

「崽,這天氣快要下涼了,你把這件牛仔的外套也帶上。」

陸野手裏在給自己媳婦兒穿衣服,示意小孩兒把手伸進去,頭也不抬地回:「阿姨你放那兒吧,我一會兒來收拾。」

說起來,陸野以前也算個什麼也不會的二世祖,家務都是傭人做的,從來不沾染半分。

後來跟沈延在一起之後,他事兒多,看不慣別人碰沈延的東西,又不想沈延動手,就只好自己來了,時間久了之後,他收拾家務的動作比沈延還利落。

秋天的天氣反覆無常,昨天還陽光燦爛的,今天天氣就陰下來了,外面還在時不時地飄着小雨,吹風的時候涼意直往人骨頭縫兒里鑽。

沈延不喜歡穿太厚,但陸野怕他冷,硬是把這小孩兒拽著又給他穿了一件加了薄絨的睡衣。

小孩兒不太樂意,但是又不敢不穿,只好穿好了衣服之後,默默地曲著腿坐在了沙發邊上的小凳子上背着陸野發獃。

陸野失笑,跟着走過去揉了一把他的腦袋,再去把趙識華找出來的沈延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折起來裝好。

經過了這幾天的相處,他丈母娘倒是對他放心多了,在旁邊一邊批改著作業一邊絮絮叨叨地叮囑:「沈延其實也就是看着聽話,其實人一點兒都不好將就,熱了不行冷了不行,晚上還踢被子,你……」

說到這兒,她詭異地頓了頓,然後面不改色地跳過了這個話題。

其實她說的那些陸野大部分都知道,畢竟他也和沈延在一起有好幾年了。

但是他也懂丈母娘捨不得他媳婦兒的心思,也就沒打斷她,看起來頗有耐心地聽着。

他們在這兒也住了好幾天了,陸野要回學校一趟把沈延的東西都搬到他在學校旁邊的家裏,然後再讓沈延適應一下,帶他去繼續看心理醫生,所以必須得走了。

趙識華要送他們下樓,陸野笑着拒絕了:「阿姨不用,我叫了家裏的司機在下面等著的。」

趙識華想了想,也就沒有動。

出門的時候沈延猶豫了一會兒,走過去抱了她一下,她愣了愣,笑了:「多大人了,還捨不得媽媽?」

沈延小幅度地搖了搖頭。

她拍了拍沈延的背,語氣裏帶着笑意,陸野卻很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睛裏微微沁出了些淚:「延延乖啊,不在家裏要照顧好自己。」

她頓了頓,繼續說:「陸野這臭小子還行,我兒子的眼光不錯。」

沈延揚了揚唇,「噠噠噠」地跑過來牽着陸野的手走了。

秋日的微風輕輕吹過樹梢,枝頭抖了抖,一片片枯葉飄落下來,隨着秋風打了個圈兒才落到了地上。

反著光的黑色小轎車從小區門口駛進來,穩穩的在樓道口停了下來。

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男人開了車門,邁出了一條穿着牛仔褲,筆直而修長的腿走下來。

陸野的視線往周圍掃了掃,確認沒有別的人之後,才躬身向車裏的少年伸出了手:「來,延延。」

少年一幅剛睡醒的樣子,一雙溫潤的柳葉眼裏泛著一層薄薄的水霧,懵懂裏面又閃現著幾分警惕,只一眼,就能讓人心徹底軟下來。

陸野唇角含着笑,帶了點兒無奈,卻又耐心十足地把手往前面遞了遞:「延延,回家了。」

他頓了頓,添了一句:「我們的家。」

聽到這一句,少年像是突然從噩夢中驚醒,睜著一雙小鹿般的眼睛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之後,終於怯生生地握住了他遞過去的手。

陸野眼裏的笑意更濃了些,就着他的姿勢使了點兒力直接把媳婦兒從車裏抱了下來。

他懷裏的人像是還沒反應過來,愣了愣,好一會兒才慢慢地紅了耳垂,磨磨蹭蹭地把自己的臉往他的懷裏埋了埋。

怎麼這麼可愛啊,他媳婦兒。

陸野輕輕笑了笑,他還準備調笑幾句,卻在抬眸的一瞬間不知道看到什麼,突然頓住了,連瑞鳳眼裏的笑意都淡了好多。

接着,他下意識地把懷裏的小孩兒抱得更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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