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分家
「大壯別怕，三嬸不敢打你。」
韓惠一邊安慰兒子，一邊已經在心裡抽上張桂枝了，口中道：「你別擔心，現在有爹在家，她要是打你可以讓你爹打回去。」
也許是父親的身份給人的安全感，提起劉君山，大壯眼裡的惶恐和害怕終於散了些。
韓惠鬆開他，「大壯就在家裡，娘出去見你三嬸，怕就別出來，乖了……」
大壯一把拉住她的手不放：「娘，她要打你的，別去。」
「她不敢打我，我才要去打她，別怕。」
最後安慰了兒子一下，韓惠拉上門轉身出來。
泥巴院子裡頭，張桂枝已經在那叫罵嚎上了，韓惠出來的時候，看到外面已經圍了一圈看熱鬧的。
見韓惠出來，有那好事的就故意喊道：「君山媳婦，你三弟妹說你挑撥老劉家關係啊？」
「大娘，話可不能這麼說，這家都分了我挑撥做什麼，自己的日子自己過，你們要打要鬧跟我有什麼關係？」
韓惠一語雙關，眼神不善的看著張桂枝：「你要是再在這裡鬧，我就去找大隊長來主持公道了，這裡不是老劉家，三弟妹，我勸你還是出去。」
「好你個小賤蹄子，攛掇老大媳婦跟我打架還裝，我教你給我裝！」
張桂枝見鬧騰韓惠不搭理，蹭的一下就躥過來要動手，韓惠早有準備，眼神微冷，往後一躲就閃開。
這一來，反倒是張桂枝往前一個趔趄，差點又倒在地上。
周圍發出一串唏噓聲，聽到動靜過來看熱鬧的人更多了。
這年頭，鄉下沒什麼娛樂方式，要是哪家聽說有媳婦打架，一個個就丟下活兒跑的飛快。
韓慧掃了眼周圍，乾脆道：「老三媳婦，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能不動手還是不要動手，別把老劉家的臉都丟盡了，你就把話說清楚，我挑撥你和大嫂什麼了？」
「對對對，君山媳婦說的有道理，能不動手就別動手，張桂枝，你是個當兄弟媳婦的，本就佔小，還是少跟你嫂子撒潑打架！以後哪家還敢去你們老張家說媳婦？」
旁邊有那輩分高一點，自恃能說上話的人也跟著插嘴。
張桂枝氣得直冒煙，憤怒的瞪著韓惠：「你個黑心肝的都已經分家了，還管什麼老劉家的事，老劉家輪不到你來做主，我要帶娃洗衣燒飯，一天天的忙的團團轉，你倒好，還挑撥老大媳婦喊我下地，你咋不自己下地去呢？」
哦，果然是因為這個。
被人指著鼻子罵，韓惠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
王燕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正站在旁邊一臉尷尬的望著韓惠。
韓惠道：「我男人讓我不用下地的，你男人要是能把你和你一家子的口糧掙出來，我想大嫂也不會非要讓你去幹活。」
「是呀，老三一家子兩個大人三個娃，大寶小寶那雙胞胎今年都九歲了，還有丫蛋，五張嘴巴張著要吃飯，兩個大人三個半大小子，可老三兩口子一個都不下地，大家說咋辦？」
王燕蘭也不是個蠢的，韓惠把台階一搭，立刻出來哭訴：「以前還有老二一家幫忙，現在老二一家子分出來了，要我和我男人兩個人的糧食拖著養兄弟兄弟媳婦還有幾個侄子侄女，這上哪道理也說不通呀！」
可不就是！
王燕蘭話這麼一說，眾人看著張桂枝的眼神就有些不大一樣了。
也是之前只知道兩妯娌打架，具體是為什麼事除非大壯這種一開始就看熱鬧的小孩，大部分人都不清楚，再來村裡人都習慣了張桂枝兩口子沒下地，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
現在王燕蘭一提，大家才想起劉君山夫妻已經帶著孩子分出來了，這補貼可不是得緊著自家人，哪怕是孝順父母也孝順不到兄弟身上。
一時間，想到之前劉君山一家慘兮兮的被趕出來，現在看來，倒像是件好事了，至少不用拖拉著三房兩口子懶貨。
「這是不大合適，張桂枝你就別在這亂扯了。」
「自己要養三個娃，你家裡是有多少事兒忙不完，不是還有你婆婆在嗎？」
旁邊人七嘴八舌的，王翠這個二嬸關係比較近，最有資格說話，便道：「不說要多少，你兩口子總要有人下地幹活掙點口糧回來，不然就憑老大這兩個人的工分，可不夠你們一家子吃，到時候餓肚子不要找人借糧食。」
一聽到借糧食，有的人都忍不住後退兩步。
沒辦法，實在是有心理陰影了，經過六零年代初飢荒那波的人，誰不把糧食當成命根子？
張桂枝眼珠子一轉，就也跟著哭：「二嬸，我也是沒辦法呀，大寶小寶身邊離不得人，老三身體弱，不能幹重活，要是可以下地，我們也想下地的呀……」
韓惠一聽這話就笑了，在這個年代，張桂枝能在老劉婆手底下過的舒坦，不能說沒有腦子。
瞧，這不是挺會顛倒黑白嗎？
「老三身體弱，那就讓他看孩子呀，你自己下地幹活不就成了。」
韓惠笑著說：「言歸正傳，我可沒挑撥過老劉家，就是上次大嫂來找我訴苦，我說讓你們兩口子下地而已，這話可沒錯，別說和大嫂說，今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我也敢說，大哥大嫂實誠願意幫襯你們是一回事，但你們讓大哥大嫂養自己一家子是另一回事。」
她直接把王燕蘭擰出來說事，倒是讓王燕蘭抬頭看了她兩眼。
韓惠恍若未覺，她幫著出主意，王燕蘭既然沒替她瞞住，那就代表沒什麼可瞞的，她建議道：「要我說，現在老劉家沒房都有孩子，你們家三個娃都要吃飯，要是你們兩口子都不幹活，你們好意思，你們家娃走出去也沒臉，要說公平呢，你們真不願意下地也簡單，樹大分枝，各吃各的。」
眾人聽出她話中的意思，驚呼出聲：「分家？」
王燕蘭面色一喜。
「這不合適，你們爹娘還活著，分什麼分！」
有老一輩不贊同的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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