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起-求而不得3

火燒雲映得半邊天空紅彤彤的。

后金兵士策馬狂奔，追著二三十個漢人哈哈大笑。時而有人拉弓射箭，箭矢如流星，射向那些拚命逃躥的村民。

一旁還有裁判高聲大喊：「中了中了，3分。重申一次，射中眼睛和眉心的得三分，箭矢從嘴巴里穿過的得四分，若能從左耳進右耳出，可得七分……」

呼嘯的寒風吹得風渺渺眼睛有些疼。她微眯著眼，想快些從這群王八蛋里找出領頭的人。可一轉眼，就看到十幾個后金兵士，將村中婦女和幾個孩子按在地上……

就這麼一眼，風渺渺身為理智的那根弦已徹底崩壞。大腦充血，血灌瞳仁，手快過大腦，她一拍馬腹，對著那群畜生就沖了過去。

殺，殺，殺。

一身白衣輕甲早已染成了血紅色，愛駒照夜白也在躲避長槍箭矢時，被她收回了坐騎欄。

自穿越以來，三年苦修終見成效。『風雪夜歸人』劍客的高閃避，有了凌波微步的加持，讓風渺渺快成了一陣風。

絕妙的輕功，鋒利無匹的紫薇軟劍，就像死神的鐮刀，搭在近兩百騎兵，任何一個人的脖子上。

誰也不知道，下一個被割喉的會是誰。

然而，金兵不是兵馬俑，他們不可能站在當地，任由風渺渺割韭菜般殺過去。

只不過，風渺渺下手又快又狠，金兵的幾次合圍，也不過是在她身上多了些傷口，金兵開始萌生退意。

他們的首領，早已跑出去了兩三百米。他一人一馬站在遠處，手持強弓，對著隊伍里的一隊小兵揮了揮手。

那群人哈哈怪笑著，將手中長刀砍向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和孩子。

首領的箭，也在這一刻離弦。

混亂的戰場，瘋狂的廝殺，如地獄中傳來的笑聲，讓風渺渺側目。

可她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一切已為時已晚。她救不了她們，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們被人砍去腦袋。

衝上高空的頭顱，有驚懼，有恐懼，有怨恨。但她們看向風渺渺的目光，並無怨怪，甚至有那麼兩三個人，沖她笑了笑。

那是一種釋然的，解脫的笑容。

飛在空中的首級在沖她笑，她們似乎並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她們的嘴唇開開合合，似乎在說：「殺了他們…求你……」「報仇。」「小心。」

這一切，不過瞬息間發生。風渺渺目眥欲裂，還在想她看到的那口型，是不是『小心』？只一個恍神，一支利箭已自她后心貫入。

首領仰天大笑：「哈哈哈，就這麼死了，還真是便宜你了，小娘皮。」

似乎覺得就這麼讓風渺渺死了，有些不甘心，那首領又大聲喊道：「大英雄，你跳出來，不就想救他們么。哈哈哈，你看看除了你自己，可還有一個活口？」

金兵聽了首領的話，也大聲笑著起鬨起來。

待眾人笑了一會，那首領才陰惻惻道：「如果不是你突然衝出來充英雄。說不定，等咱們玩夠了，還能留下兩三個活口呢。大英雄，是你害死了他們。這感覺，好不好，妙不妙呀。你們漢人，就會……」

一眾金兵面帶得色，一雙雙眼睛兇狠的盯著風渺渺身上。似乎下一刻，他們就要撲上來，將她剁成肉泥。

風渺渺冷笑出聲，一把將利箭自胸口拔出。身形如一道紅色的煙霧，在人群人中來回穿梭。不過幾息間，圍攻她的人，已緩緩倒下十數人。

風渺渺忽然低聲笑了起來，蒼白的面色，滴血的髮絲，映得她通紅的眸子，似來自地獄的惡鬼。

那低啞的笑聲，令還活著的金兵個個膽寒。他們下意識驅馬向彼此靠近一些，寄希望於，能從同伴身上找到些安全感。

那首領瞳孔猛縮，眼睛瞪的如銅鈴。他不信，穿胸而過的利箭，竟沒能要了這女瘋子的命。

他挽弓搭箭，再次射向風渺渺。又大喝一聲：「還愣著幹什麼，她已是強弩之末，快殺了……」話未說完，他整個人已呆了。

原來，在他喊話之初，風渺渺手中紫薇軟劍，不知何時變成了巨劍。她飛蛾撲火般撲進迅速向彼此靠攏金兵中。

哪怕是遊戲自帶的身體，風渺渺也已身受重傷。若再不及時救治，她就真要跪了。她在心裡大喊一聲：「系統，給我用『爆發』牌，充能黃金萬兩的內力。」

「宿主，你冷靜點，你知道，只有萬分之一的概率才能抽到爆張牌，充能……」

「閉嘴，我要他們都死在這裡，一個也不能少，錢你看著扣就好了。」

系統閉嘴了，默默將宿主新手禮包里的開出來的珍品『爆發』拿出來用掉。其實，根本就不需要充能，這些金兵一個也跑不了。

下一刻，在金兵看傻子似的狂喜目光中，巨大的劍氣如龍捲風般卷過全場。多數人還來不及哀嚎，已橫屍當場。

遠處呆若木雞的首領慘叫一聲，也緩緩倒了下去。到死，他也不明白。這世間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個怪物。那還是人么！

自系統那裡確認戰場上再沒一個金兵喘氣，風渺渺才軟倒在地。恢復氣血的葯，不要錢似的往嘴裡倒。過了半晌，她才雙腿顫抖著緩緩站了起來。慢慢向那些無頭屍體走去。

他們都死了，可她總該為他們收屍。

儘管，風渺渺一人就打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利用一次性可充能『爆發』牌。將這群豬狗不如的畜生殺了個血流成河，人頭滾滾。可她終究沒能救下一個受害者。

呼嘯的寒風，死寂的荒村，滿地的死屍，襯得風渺渺的臉色越發蒼白。

她的心一抽一抽地痛，胸口似有一塊大石，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那種痛苦和憋悶感，不僅來自身上的箭傷刀傷，還來自靈魂，來自叫囂著殺殺殺，不肯停下的大腦。

殺。

不殺，對不起被金兵當靶子射死的村民。

不殺，對不起受辱而死的婦人和孩子。

不殺，對不起不想成為人質，選擇沖向金兵，要與他們同歸於盡的同胞。

風渺渺自和平年代走來，穿越之前，她連只雞都不曾殺過。

哪怕在深山老林里和虎狼相搏兩年，除最開始被群狼圍攻，無可奈何時，也只拿它們當陪練。她從未想過，怎樣才能更快速更省力地殺掉它們。

在她的世界里，從來沒有這樣一個選項。

可，就是這麼一個在江湖人看來，有些心慈手軟的人。殺到手軟，殺到麻木，殺到渾身浴血，身中七箭，大小刀傷槍傷無數，也不願停下自己的腳步。

似乎，除了殺盡侵略者努爾哈赤和他的兒子們，她已想不出任何辦法，來阻止后金大軍南下。

治國，她不會，也沒那個資格。

打仗，她不行，也沒那個能耐。

但，潛伏於暗處搞刺殺，她可以嘗試著去做。

……

風渺渺殺了許多人，從努爾哈赤開始，殺了十位阿哥和諸多將領。

攪得后金一團亂，她又殺回遼東。

叛國者，殺。資敵者，殺。貪官污吏，殺。妄稱九千歲，把持朝綱殘害忠良的閹宦，殺……

一路走來，她將歷史上，臭名昭著的漢奸，佞臣，資敵的晉商，能找到的都給殺了。

不過半年，風渺渺一人，殺得后金諸將人心惶惶，不敢再言向南。還殺出了一個神秘組織--天網。

當然，這只是民間傳說。傳說中，有那麼一支神秘組織，它懲惡揚善，扶危濟困。它們的首領是位美若天仙的仙子，常在深夜來臨時，給困苦的百姓送米糧送衣物……

可這世上，許多事情只靠殺戮和劫富濟貧，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風渺渺的劍再快，馬再好，系統再給力，她也不可能誅盡天下宵小。

她只能寄希望於皇帝朱由校多活幾年，把大明這條破船給盤活了。

風渺渺從遊戲商城買了一整套明史，寄給了大明皇帝朱由校。

此後，她又從系統那裡買到了許多官員將士大族裡通外敵，和晉商資敵的證據。

那些證據如雪花般飛進紫禁城，飛到了朱由校的手中。

不管大明天子看到明史后，是怎樣的震驚。

風渺渺總算看見了一絲曙光。

皇帝朱由校派錦衣衛、東廠核查風渺渺寄過去的罪證，那是一查一個準。

朱由校感慨了一番世之將亂，妖邪橫行。就下令，讓錦衣衛聯合東廠，該抄家的抄家，該流放的流放。

一時間，大明百官人人自危，京中再不見勛貴子弟逗雞遛狗，招三惹四。親王郡王以及整個龐大到令人頭皮發麻的大明宗室，都當起了縮頭烏龜。

他們開始自主有序地捐財捐物，唯恐皇帝的刀，下一刻就落到他們的脖子上。

大明國庫，皇帝私庫，一下子就豐盈起來了。而查抄到的大半財物，和各地捐贈來的糧食布匹，就近送到了災區和窮困百姓手中。

被老百姓奉為『天網』的風渺渺，靠著系統的情報，信鴿咕咕地相助，與皇帝間的聯繫越發密切。

天網出手的次數漸少，大明皇帝整治吏治的力量加強了十倍不止。

每每天災人禍，風渺渺都會和皇帝合作。她花重金，經系統之手，從另一個位面，購入大量糧草。由皇帝親組的『凈軍』出面，組織災民以工代賑。

凈軍負責維持秩序，將糧食分發給災民。隨行工部官員負責工程進度。皇帝派下的錦衣衛和御史負責監察。

因人員複雜，銀糧又是由錦衣衛、東廠、監察御史三方同時監管。少有人敢於火中取栗，倒是讓災區百姓得了個溫飽。

一時間，皇帝朱由校的聲望大漲，倒是將此前聲勢震天的天網勢頭給壓了下去。

時光匆匆，轉眼就來到了天啟七年。

大病初癒的皇帝朱由校，不顧滿朝文武反對，執意要封一何姓女子為國師。

百官齊聚，伏闕死諫。

逼得皇帝朱由校不得不站出來解釋：「卿等可知，那造福天下的良種紅薯、地瓜、玉米、兩熟水稻和諸多利於農耕的農具，是何來歷？」

文武百官神情為之一肅，心說這等好物，難道都是那何姓女子獻上的？這等功在千秋的好事，為何要偷偷摸摸地獻？

還有人在心中腹誹，這樣的好事要放在他們身上，怎麼也能讓皇帝封個世襲罔替的國公了。女人家就是頭髮長見識淺，看她這事給辦的。

「卿等喜愛的琉璃製品，使用的水晶杯，水銀鏡，家裡擺的座鐘，日常所用牙刷香皂，造橋修路建房築堤的水泥，可知是何來歷？」

文武百官有些不可置信，一時間議論紛紛，若國師真有點石成金，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關鍵是她獻良種有功，封個國師也不為過。

只要皇帝陛下不痴迷丹道，不學嘉靖帝求仙問道就好。大明可再經不起求仙皇帝的折騰了。

「卿等可知努爾哈赤、皇太極、魏忠賢等人死於何人之手！」

其實，皇帝沒說的是，曾經迫害過他的李選侍，鄭貴妃皆死於何紅葯之手。乳母客氏因魏忠賢險些丟了一條小命，嚇得搬出後宮，回老家榮養去了。

文武百官這次是真的驚了，努爾哈赤等人不是死於天網之手么？

難道那何姓女子竟是天網的首領。

魏忠賢竟然也是被她殺的？

那匆匆離開後宮的客氏，難道也是因她之故？

天哪，他們都聽到了什麼？這女人直接殺了敢自稱九千歲，頗得皇帝信重，掌控朝綱的魏忠賢。

皇帝竟不惱她，反而要封她為國師？

皇帝竟然這般大公無私！

震驚過後，百官對於皇帝對何紅葯的愛重，有了更深層次的體會。

大明已有特務組織錦衣衛和東廠，又出了這麼個殺神『天網』。他們以後的日子，只怕更難了。

「卿等可知，自朕登基以來，歷年大災，銀錢米糧布匹，除國庫下拔少許銀錢。半數由內庫支付，半數由國師一人捐贈！」

文武百官下巴都要驚掉了。若非當官多年，早已習慣板著一張臉，怕不是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這女人了不起啊！

大明朝上下多少自詡賢臣、能臣的人，因各種原因無法辦成的大事。就這麼讓一個女人無聲無息地給辦成了。

她這是，一連幾年捐了好幾個國庫給大明朝啊！

也怪不得殺了魏忠賢，皇帝都不惱她，還要封她為國師了。

早先，還有人想以女子不得參政為由，請皇帝陛下收回成命。此時，也歇了這份心思。

到了此時，他們要敢再站出來反對。等今日之事傳入民間，他們就等著被老百姓給罵死吧。

伏闕死諫一事，就此不了了之。

皇帝陛下的四問，很快傳遍大江南北，大明朝從上到下，像是經歷了一場地震。

雖然，幾乎所有人都猜到國師何紅葯，就是百姓口中的天網首領。

可卻無人能知道，她手下有多少人，又是如何做下這諸般大事的。

不說其他，只救災一項，天網為災區捐贈的糧草衣物，以工代賑發下去的銀錢，就是個天文數字。

縱大明國庫也無這般財力，大明上下常平倉內，也沒這許多存糧。

那些錢糧布匹都是從哪裡來的，又是怎麼運送到災區的，至今無人可知。

反正沒人相信，其中有一半出自皇帝內庫。畢竟，若真從京中調集糧草銀錢，他們還能不知道？

天網太過神秘，大明官員對國師何紅葯忌憚之深，比之錦衣衛、東廠有過之而無不及。

漸漸地，時間久了，隨著大明軍政體制的革新。文武百官，也慢慢習慣了，頭頂上隨時懸著一把利劍。

他們不敢越雷池半步，唯恐被天網發現，落個死後為萬人唾棄的下場。

這些消息，傳到夏雪宜耳中時，驚得他險些將自家寶貝女兒脫手扔出去。

原來是她，竟然是她！

五仙教匆匆一面，溫家堡救命之恩相助之情。都不及，昔年那天真爛漫，看到他就臉紅的異族女子。走到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力巔峰，為世人所敬仰，更令人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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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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