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月溪河
空曠的大殿安靜如斯，左右護法忽然現身，紛紛低頭：「尊主，您要的幾樣神器屬下們都取來了。」
「……」
這話落下后，沒有絲毫的迴音。
兩名護法伸着手中的托盤，猶豫半晌后，皆疑惑地抬頭。
只見尊主安安靜靜地坐在上座，手扶著額頭，瞌著雙目，額心的紅印若影若現……
兩名護法見此皆嚇得不輕，一聲也不敢多吭了。
要知道尊主平日裏性情就陰鶩暴戾，一旦頭疾發作，脾氣更是要差好幾個度。
一般這時候來打攪他，不論出於何種緣由，都只有挨罰的份……
他們將手中的神器放下，準備離開。
只是二人的身形還未消散，君弈便猝然睜眼，泛紅的妖異雙眸閃過一絲凌厲的戾氣：「站住。」
兩名護法只好戰戰兢兢轉身：「尊、尊主有何吩咐？」
君弈竭力平息自己身上散發而出的戾氣，掃了眼地上的神器：「將它們煉化。」
「……是。」
兩名護法垂眸，望着這些極其珍貴的上古神器，雖是滿心疑惑，但在這種時候，卻不敢發出任何質疑。
五種珍品階的法器很快便融合成了一小團白光。
君弈待頭疾稍緩之時，拂袖一揮，將那團光球收入手心：「可以了，退下。」
兩名護法如釋重負，轉身便消失了。
高座上，手心忽明忽滅的白光映亮了君弈幽暗的眼眸。
他似想到什麼，眉頭漸漸舒展，原本因為疼痛而導致的煩悶心緒也消散了不少。
……
是夜，雲小棠和曲嬋一同來到了昆墟山的後山。
昆墟山上僅有一個修仙門派，算是山廣人稀。
也因為如此，許多風景優美的地方，人都很少。
這對於雲小棠來說，就是撿了個大便宜。
在人間的時候，她就喜歡各種湖光山色，而今在這風景絕倫的昆墟仙山，自是有空就出來逛逛。
在這昆墟山的後山，有一條自山頂流下的小溪，名曰月溪河，這兒的景色，雲小棠自認為是整個昆墟上最美的地方。
每到月圓之夜的戌時，那一輪玉盤便正巧懸在河流上游的盡頭，也就是昆墟山最高的山峰頂上。
倘若從下方舉目望去，這泛著粼粼水光的溪流彷彿真的是從月中流瀉而下……
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描繪的恐怕就是這樣的景象。
而且這修仙界的月亮比人間還要來得大，散發出的光，亦足以在夜間視物。
雲小棠望着這天地間的幽藍之色，抬袖變出矮木桌，再從曲嬋手上拿過酒罈子：「就這吧。」
曲嬋左右瞅了眼，顯得有些膽怯：「不會被人發現吧？」
雲小棠拂着衣裙坐下：「不就喝個酒，怕什麼……」
他們灰衣階弟子又不比白衣，算不得正式弟子，一般來說都是上級放任不管的。
如若不然宓傲祝春兒她們也不會什麼破爛事都做得出來。
曲嬋點了下頭，也跟着坐下：「怎麼今日想着出來喝酒賞景？」
雲小棠倒了杯酒，聽着她的話，手中的動作頓了頓，才笑道：「這不是你弄來了這珍貴的清幽花酒？這麼好的酒自然得找個景色宜人的地方喝……」
說着，將瓷白的酒盞遞給她。
曲嬋吶吶接過，她看着雲小棠，總覺得她像是有什麼傷心的事情需要借酒消愁。
但是見人什麼都不願意說，她也不好貿然多問。
二人隨意地坐在山溪邊，對月小酌了幾杯后，曲嬋才道：「不過我不能陪你太久，我晚上還有其他的事情。」
雲小棠也知道曲嬋一直都很忙，不是在忙着談戀愛，就是在忙着刻苦修鍊，所以也理解：「沒事，你到時候先回去。」
曲嬋卻有些不放心：「那你一個人可要小心……」
雲小棠斜眸凝了眼不遠處的透明結界：「沒事的，這乃是昆墟山結界之內，最近幾天碰巧又守得嚴，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而且這清幽花酒，喝着也醉不了人……」
她本來還以為這酒多厲害，能借酒消個愁，可這程度，和在人間喝的果酒沒什麼兩樣。
曲嬋離開后，雲小棠又喝了好幾杯，直到一罈子酒見了底。
彼時已經將近子夜，圓月離了峰頂，正正懸於月溪河之上。
雲小棠放下酒杯，走到月溪河邊，褪掉鞋子將腳放了進去。
她凝著前面的汩汩溪流，清澈見底的溪面倒影着她的影子……
影子隨水不停地晃動，讓人不禁生出些暈厥感來。
她想了好幾天，其實也漸漸想明白了一些。
雖然很難，但人總不能活在過去里。
前兩天鄭戎舟又來見了她一次，意思是白玉仙君去向師尊求情，師尊答應，並願破例將她收入葯宗門下。
她想了想，這樣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的。
或許用她的力量，去造福蒼生，也是一種不錯的活法。
旁邊樹上的葉子隨着夜風拂下，雲小棠伸手去抓，卻愣是沒抓着。
她蹙了眉，抬手扶了下額頭。
嘖，還真沒想到這酒喝的時候還好，現在後勁卻這樣足……
果然摻了靈力的酒還是不一樣的。
眼看着暈厥感越來越重，意識也越來越模糊，雲小棠打算起身回去。
只是手撐著草坪，還未將腳從溪流中收回，身邊便出現了道身影。
雲小棠緋紅著臉色，慢半拍地仰頭望去。
君弈捏着她未曾抓着的葉子，亦睨向她那雙迷離的眼睛。
見人不是很開心的樣子，君弈扔了樹葉，往前兩步走到她的身前，捧起她的臉：「怎麼了？」
雲小棠在對上他目光的時候，神情微怔，一時間只覺得有什麼東西瞬間破碎掉了。
那才建立不久的信心，才淡去的執念，在這一刻，竟如同死灰復燃的火焰，在心中逐漸蔓延……
心也愈發地疼痛。
望着她兩眼淚汪汪的樣子，君弈：「……」
為何每次見他，她都是這幅表情？
雲小棠感受着臉上的微涼指尖，突然心一橫，將他的手扯過來，猛地咬上一口，頗為氣憤地說：「你之前為什麼要騙我……」
「你走就走了，為什麼還要回來？」
「兩百年，整整兩百年，你知道這兩百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嗎？」
許是醉了酒，雲小棠胡亂髮著脾氣。
她的腦子一片混沌，說着說着就哭了。
這時，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哭聲過大，引來了幾名昆墟山弟子，他們紛紛拔劍沖了過來：「有妖魔之氣！快快……快去通知長老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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