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 2 章

宿池跟護士交代完就要走,宿淼心裡藏著事,加上還有點心虛,沒敢再撒嬌賣乖。

沈護士見她小臉上滿是失落,尚不知發生何事,思索再三決定提醒一下宿淼:「既然你大哥這樣說了,你就安心在醫院休養。小姑娘家家的,耷拉著臉都不漂亮了,阿姨跟你講個笑話吧,我二大爺的大兒媳家的唐表叔家裡前陣子出了件事,養了十多年的兒子居然不是親生的,那親生的孩子也不知打哪知道這事,自己找上門來了……」

宿淼整個人麻了。

作為一個來自古代大家族的庶女,聽話辨意已經深入骨髓。

她又不是豬腦子,哪能聽不明白沈護士的暗示。

難怪大哥那樣反常,難怪每天必來醫院看她的媽媽今天缺席了,原來是因為她不是這家人的女兒。

這下可如何是好?

萬一她的生身父母品性不好呢?如果那是狼窩的話……

宿淼抿了下嘴,拳頭握得緊緊的,她一定厚著臉皮賴在宿家。

她其實也明白,等宿家真正的女兒回來,自己肯定會被邊緣化,更少不得伏低做小。但比起明知是火坑還往裡頭跳,低頭示弱似乎更簡單一些。

大不了……

大不了她儘快找個順眼的男人,把自己嫁出去,不礙他們的眼。

別看她到這兒不過十來天,了解到的東西卻一點不少。

與她住同間病房的女人就是被不懂事的侄子推了一下,腦袋瓜撞石頭上直接開了瓢。在醫院住了四天,只有第一日家裡來了人。

一進門就指責她嬌生慣養、一點小傷非得鬧到醫院,說十里八鄉沒有哪個小媳婦像她這樣不賢惠,還嚷嚷著讓兒子休了她呢。

宿淼哪見過這等粗鄙的婦人,貴族姑娘們便是打機鋒也是文縐縐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壞心眼藏了一層又一層。

而這老婆子尖酸刻薄,嗓門聒噪還中氣十足,宿淼被吵得腦袋疼,彷彿有一萬柄鎚子在不停敲擊太陽穴。

要擱在大盛,她早讓人把人拉出去打上幾板子了。

一想到真正的家人可能是這樣,宿淼就恨不得再死一次。

等護士把人請出去后,宿淼找那個女人套了話。

這才知道,這個世界律法與大盛不同,講究婚姻自由。

若是對父母選定的夫婿不滿,有權不嫁。告上衙門,哦,如今衙門已經改叫派出所了,那也是你有理。公婆更沒有休棄兒媳婦的權力,若是在夫家受了委屈,遇上中山狼,也不需一味忍耐,可以主動提出和離。

宿淼一聽,眼睛閃閃發亮。

這真是個神奇的世界啊。

明明很多地方比大盛先進,譬如隔上千里都能聯絡的電話、比夜明珠還要明亮的燈、還有那跑得飛快的鐵疙瘩……可百姓們似乎又很窮,吃個黑饅頭就小鹹菜都特別幸福。每當家中給她送飯,見著裡面有雞蛋時,隔壁病床的女人羨慕壞了。

還有還有,女人不用關在宅院里,可以跟男子一樣工作,不僅沒人罵她們不守婦道,反倒以有工作而自豪。

……

讓宿淼瞠目之處太多太多,她想,等她腿好后,一定要讓大哥二哥帶她好好轉轉。

沒曾想變故來得這樣快。

她居然不是親生的?

這可太滑稽了。

「……養了這麼多年,就是小貓小狗也養出感情了,何況從奶乎乎的小糰子養得玉樹臨風,捨不得啊……」

護士見她神色怔忪,沒再接著說。

卻聽宿淼突然出聲:「阿姨,您能告訴我外面出啥事了嗎,我心裡有點慌。」

「……」

護士頓了頓,邊說:「能有啥事,就是瞎聊聊。」邊往靠窗的病床走去,給3號床的病人換吊瓶。

小姑娘的大哥方才嚴陣以待的模樣,就說明早上那一出不是碰瓷瞎鬧,而是真的。她就是一時心軟,想提醒這姑娘做好心理準備,更多的,不適合從她嘴裡透露出去。萬一把人惹哭,在病房裡吵鬧起來,醫院肯定要批評她多嘴的。

宿淼嘴角微微一抿,捂著心口露出難過的神色:「我知道……是有人說我不是家裡親生的對不對?」

眼淚說來就來,戲說演就演。

沈護士:「……」

「你知道這事啊?」話音剛落,就見宿淼淚流滿面。

沈護士頓時被嚇到了,連連勸道:「別哭啊,嗐。」

鄰床當即表演垂死病中驚坐起,滿臉詫異:「不是親生的,那你家裡對你還挺好的,摔一跤而已,每天又燉骨頭又燒魚。」隨即又好奇問道:「妹子,你咋知道的啊?」

宿淼別過臉,手在臉上胡亂抹淚,抽抽噎噎道:「前陣子,在百貨商場那兒聽誰說過,當時也不知道那人說的是我,要不是今兒你們都不對勁,我都忘記這事了。」

原主記憶里確實有這麼一回事,在她摔傷前一天,百貨商城正巧開業。

當天買東西便宜,她興沖衝去給未婚夫選生日禮物,排在她後面的兩個女孩便說起這個故事,還提過苦主姓宿。

聽到「宿」這個字眼,原主便留心了,但著實沒想過鳩佔鵲巢的那隻鳩就是她本人。

宿淼聽了沈護士講的故事,再一捋原主的記憶,立馬察覺到不對勁了。

這不就是故意到原主面前試探嗎?看來那個「真的」性子也挺彆扭。

這樣的話……

她能容得下自己留在宿家嗎?

沈護士畢竟見多識廣,一聽還有前情當即驚呼一聲:「我就說那姑娘咋在大門口站了半天,老張問了好幾次都說等人,結果一見你媽媽她就撲了上去,哎唷,感情她一早就知道了啊。」

瞥到宿淼瞬間瞪得老大的眼睛,她立馬反應過來,自己一時激動說漏嘴了。

尷尬地笑了笑。

宿淼蹙了下眉,覺得更奇怪了。

先到並不知情的原主面前試探,后又跑來醫院堵人,真要認親的話,直接上門不就好了。

她繞這一圈,到底圖什麼啊?

宿淼用手擦了擦眼淚,眼周那一圈頓時被揉得通紅,一把抓住沈護士的手:「阿姨,你說……我媽今天來醫院了?那,那她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原來我真的不是爸媽親生的?這麼多年,爸媽疼我,哥嫂也護著我,原來是我佔了別人的幸福,我……我還那樣任性,愛跟媽頂嘴,愛欺負大哥二哥,我……我真是太不對了,也不知道媽現在怎麼樣了,嗚嗚嗚……」

說到最後,宿淼整個人窩在被子里,只發出低低的嗚咽聲,聽得屋裡幾人心軟得不行。

大家安慰了一會兒,宿淼突然扯開被子就要下床。

她眼睛通紅,哭得打嗝:「我要回家,回去看看我媽。」

沈護士想勸,見她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倔著一張小臉,只得將院里輪椅借給她。怕她一個人在路上出事,又專程請了半天假送宿淼回去。

宿淼面上惆悵,心裡卻在不住感慨:這個世界的人真熱情啊,跟大盛一點都不一樣呢。

她不知道梧桐路代表的意義,沈護士一聽地址倒是愣了下。

她知道這姑娘家境不錯,但沒想到比她預料的更好,臉上的表情愈發複雜了。

「右轉,第二棟,十八號。」

宿淼心裡盤算著一會兒要如何才能不動聲色打探那家人信息,沒瞧見沈護士臉上的唏噓,到了家門口,她向沈護士道謝並邀請她進門喝杯水再走,沈護士心知這家子接下來肯定得吵起來,連連擺手說不用。

宿淼也沒勉強,再次道了謝。

心想以後定要找個機會報答好心的沈護士。

宿家客廳里,宿父表情嚴肅,坐在沙發右側。

宿池和妻子吳紅玉坐在下首,老二一家還沒回來,宿母柳玉綉拽著車魚兒的手坐在對面。

涇渭分明。

柳玉綉摟著車魚兒不停抹眼淚,一口一個「我的女兒,你受苦了」。

她的女兒明明該在父母的疼愛下長大,偏偏先被柳玉龍那個混賬偷走,后又因柳玉龍的欺騙,讓他們找錯人,錯失了她,讓她在外頭吃苦受罪了這麼多年。

想到這兒,柳玉綉就心如刀絞。

「……我可以叫你魚兒嗎?」柳玉綉摸著她手上的繭子,心疼不已。

車魚兒「嗯」了一聲,「你是要認下我嗎?」

不像在醫院那會兒時脆弱無助,聲音反倒說不出的冷淡,可配上她顫抖的唇瓣,只覺得她在故作堅強。

車魚兒,也就是車多餘。

她不等大家回答,繼續說道:「我知道她是無辜的,事情發生時我們都還小。我不恨她佔了我的身份這麼多年,但如果你們選擇認我,我絕不可能跟她和平相處。」

宿淼本該是一個普通工人家庭最不受寵、也最多余的女兒,她就該跟她的大姐、二姐那樣,被吸血鬼父母賣掉給車宏偉做踏腳石。偏偏命運捉弄,讓她跟宿家小女兒調換了人生。

她從小好吃好喝被人寵著護著,本該是團寵的真宿小姐卻代替她成了車家多餘的老五。

宿淼不愛學習,安排了補習老師也沒考上大學,車多餘成績優秀,吃苦耐勞,考上了高中卻沒錢念,只能退學。

宿淼的未婚夫是人中龍鳳,成就非凡,而車多餘只能嫁給傻子換彩禮。

……

幾十年後,車多餘辛苦拉扯出兩個大學生,在送兒子上大學那天,她見到了同她長相相似的宿母和養尊處優的宿淼。

故事在她們的對視中結束。

說好的大女主成長的故事呢?難道苦一輩子就是成長嗎?

車魚兒被這個大結局噁心得隔夜飯都吐出來,怒噴作者千字小論文。

次日便發生車禍,醒來就發現自己成了車多餘。

她震驚之餘,很快接受了現實。

老天既然讓二十一世紀的她穿成了可憐的女主,那她就要替原主拿回屬於她的東西,替她報仇。

首先就是解決剽竊她人生的宿淼。

就當是她用了車多餘的身體而做的補償吧。

車魚兒垂下眼瞼,不讓人瞧見她眸底的嘲諷。

「這……」

柳玉綉表情僵了一瞬,她心疼親女兒不假,但養了十多年的養女又有什麼錯呢?

察覺到她的遲疑,車魚兒心中憤怒。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人,不心疼親生的,反倒對不知打哪來的野種那麼上心,她為車多餘感到不平。

「很為難嗎?我替她吃了十多年苦,一見到她我心裡就難受。如果你們捨不得她,那就別把我認回來,讓我在外面自生自滅吧。」

宿淼:!!!

推著輪椅進來時正好聽到這句話。

呀,對方果然容不下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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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女配:很常見的自作多情型女主,最愛打著替原主出氣的名義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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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美人嬌滴滴[古穿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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