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二天用早飯，安毅說：「你昨天放的明細我給你收到柜子裏了。」

安毅沒說是什麼。

褚紗紗目光閃了閃，很是驚訝：「你說這個啊，老公，你不說我都忘了收了，老公你真厲害。對了，老公你看了嗎？那上頭學校也太多了，我都看花眼了。」

安毅感嘆：「你辛苦了。」那麼多幼兒園的明細，她要找多久才能把資料找齊啊，難怪這幾個月對外一直都說還在找。

確實是在找。

褚紗紗解釋：「不辛苦不辛苦，幼兒園很重要，我又是當媽的，難免就猶豫不決，怕這個不好怕那個不好，就一直耽擱到現在還沒定下來，也是我不好。」

安毅毫不懷疑褚紗紗對兒子的母愛。

他媽柳平燕經常在他面前說褚紗紗在挑幼兒園的事情上敷衍，拖，安毅每次都給褚紗紗解釋，但心裏也想兒子早點上學的。

他小時候比奶包還小呢，就被送去幼兒園去了。

安毅也間接跟褚紗紗提點過兩嘴，褚紗紗也是說在找，昨晚看到的那厚厚的一疊紙，安毅心裏因為一點懷疑而十分內疚。

紗紗怎麼可能敷衍他呢？

安毅耳垂微紅，不自在的側了側臉：「你很好。」

褚紗紗朝他笑，目光滿是依賴和崇拜。

安毅覺得有點漂浮，哪怕耽擱了好一陣出門，出門的腳步都是飄的，心裏頭也猶如喝了熱水一樣，就是覺得暖呼呼的。

王阿姨也來得早，還在樓下鍛煉了一圈。

老話都說了，想要身體好，鍛煉少不了，她平常沒有鍛煉時間，住的地方也沒有健身器材，主顧樓下太適合她們這樣的婦女同志了。

安毅下樓，王阿姨照舊跟他打個招呼就踩着板子扭來扭去了。

這家主顧家的先生話少得很，說是個大學教授，也沒她在其他主顧家裏看到過的那些當老師的會說，總之王阿姨在安家來這麼久了，沒聽他說過幾句話，人看着也清清冷冷的，都怕跟他說多了，會玷污他一樣。

安毅這回沒點點頭走了，他先是頓了頓，站在旁邊問了句：「王阿姨，你今天有事嗎？」

王阿姨嚇了一跳：「有事嗎？哦，沒事沒事，我兒子閨女上高中呢，讀的住校。」

她等著安毅說目的。

安毅點點頭，走了：「好的。」

王阿姨站了好一會，確定人是真走了，轉身忍不住念起來：「這先生怎麼奇奇怪怪的。」

到八點半，王阿姨上樓了。

褚紗紗依據慣例，把兒子小奶包鄭重的交給了她：「麻煩你了王阿姨，我看了天氣預報，今天降溫了點，不熱了，你等下帶他去樓下的小公園玩一玩。」

王阿姨點頭：「昨天奶包說想吃雪糕，能不能給他吃？」

褚紗紗連AD鈣奶平常都不給他買的，就怕這些飲料不好，雪糕小奶包都只有看鄰居家的小孩們吃過。

小孩脾胃弱，吃這種冰涼的東西容易引起拉肚子。

小奶包眼一亮，眨巴着眼盯着她。

褚紗紗向來拒絕不了兒子渴望的目光，退了一小步：「買一個吧，給他吃小兩口嘗嘗味就行了。」

小奶包只聽到了「買」這個字，誇她：「好媽媽。」

褚紗紗朝他敷衍的笑了下，手上拿着從柜子裏拿出來的幼兒園名錄，一手提着小皮包，傾身親了他一口：「媽媽上班去了，想媽媽就給媽媽打視頻電話。」

「嗯。」

褚紗紗一走，小奶包就催促起王阿姨來了：「去超市。」買雪糕！

王阿姨：「...」

人才剛走呢，這也才急了。

褚紗紗昨晚把幼兒園明細拿回來大概看了兩眼就放在一邊了，陳姐給她的這份資料上幼兒園的資料很齊，二三線的師資雄厚，名聲好的幼兒園都在其中，還標註了每個幼兒園的特長。

大部分人找幼兒園首先看規模師資，比如首先名字上就帶着的什麼某某雙語，某某國際，一聽名字就知道是比較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這類幼兒園的價格透露著不凡。

陳姐在名字後邊還標明了價格，這些排前的，師資雄厚，打着國際、雙語的各大幼兒園，每一個的價格都是五位數開始。

褚紗紗拿到手只是粗看了眼，被昂貴的價格嚇退了。

去公司的路上，褚紗紗還給她媽媽趙芳芳女士打了個電話，問起家裏幼兒園的價格。

趙芳芳女士說了個價格，褚紗紗：「也不便宜啊，貴的都要大幾千了，現在上幼兒園都這麼貴了嗎，我記得我小時候一學期才三四百塊呢。」

趙芳芳女士：「你那時候是多少年前了，物價都漲過多少回了。」問褚紗紗：「你給奶包找的幼兒園找得怎麼樣了？」

褚紗紗：「還在找呢。」

趙芳芳：「這個天水果多，縣裏的水果都是人家鄉下挑過來的，沒打農藥沒催熟的，我給你們寄了點，還寄了兩隻雞，一籃子雞蛋，雞腿我收拾得最乾淨了，你記得頓給奶包吃。」

「他體重可以了，差點到人家四歲孩子的平均體重了。」

老人的思想就是能吃是福，胖總比瘦好，「現在胖點沒事，以後要抽條的。」

從頭到尾沒說給她的。

褚紗紗掛了電話，木著臉嘆了口氣。

所以人為什麼要長大呢，大人小時候老是哄她們，說讓她們快快長大，難道是因為喜新厭舊嗎？

到了公司，褚紗紗把東西放下，去茶水間倒了水就準備開始上班了，昨天公司里好幾派都去聚餐了，還再茶水間里說呢。

還跟褚紗紗說：「昨天叫你你不去，新出的包真的好看，就我們上個月新來的那個總監，昨天遠遠見了我們，還誇我們的包呢，人家總監就是有品味。」

褚紗紗不置可否。

她們公司新來的總監是位留學歸來的海龜，長得人模人樣的，家庭背景也好，公司里沒結婚的未婚女同志幾乎都盯上了他。

女性跟女性之間相互防備，為了爭奪這位總監的芳心花招百出，褚紗紗每回給這位總監送文件去，在門口就能聞到濃郁的香水味，到房間裏頭，留下的香水味就更是五味雜陳了，各種斑駁交織一起。

褚紗紗還是很佩服的。

佩服這位總監能在這樣衝天香氣的環境裏，兢兢業業的工作，在辦公室里一座就是從早到晚。

這可能就是鼻子不靈光的人的好處吧。

褚紗紗結婚了，是已婚女人，在滿公司面目猙獰的未婚女性里就顯得十分和藹可親，讓人有好感了。

出了茶水間，穿過走廊，新總監西裝革履的走過來，褚紗紗打招呼，新總監正在打電話，路過的時候跟褚紗紗點頭打了個招呼，走過了，褚紗紗只聽到一句，「向日葵花不錯。」

說得莫名其妙，褚紗紗也沒放心上。

上午，褚紗紗接了兩份資料，一直忙到下班才做完，交到陳姐出來，已經走了一部分同事了，還有些女同事目光瞥向新總監的方向看。

個個都穿得齊整，前凸后翹的，踩着高跟鞋，擰著新包，濃郁的香水味把褚紗紗直接熏出了幾米遠，她趕緊回了座位，收拾好了東西準備下班。

路過女同事們身邊，褚紗紗一頓，目光放在她們手上拿着的包上：「這就是你們新買的包，被總監誇過的那個？」

同事：「那可不。」

褚紗紗：「哦，這樣啊。」

「這個向日葵不錯。」

同事：「那可不，這個款適合年輕人，怎麼了，你也看上了，想要了？」

褚紗紗搖頭：「不了不了，我就看看，先走了。」

她簡直要笑死了好嗎，什麼新總監誇她們的包，還誇她們的包好看？

好看源於耳背嗎？

安毅一手拿着手機，神色莫名，他長相併不比當紅的明星小生們差，氣質更是溫和儒雅，又帶着些許疏離，這樣的矛盾更加惹人矚目。

每年這種聯合講座的時候，都是兩校女生最激動的時候，安毅無疑是其中最耀眼的一個，四處暗暗盯着他的人不少。

他掛了電話。

身邊陳揚嗤了聲兒：「怎麼，你老婆又不來？」

陳揚是安毅她們圈子裏的，算是打小一起長大的鐵哥們，這回也是受邀來的。

安毅沒說話。

陳揚：「又不是第一回了。」

安毅跟褚紗紗結婚也好幾年了，褚紗紗跟他們也見過幾回，但每次跟他們格格不入，他們跟褚紗紗也說不到一處去。

到底是圈子完全不一樣。

陳揚嘖嘖兩聲，不知道他們家庭環境和見識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是怎麼把這段婚姻維繫下來的。

安毅冷眼看他：「紗紗只是有事來不了，你不要每次都說她壞話。」

陳揚指著自己：「我說她壞話？」

褚紗紗的壞話還用說嗎？他們確實是不合群啊。「她是不是又說家裏忙走不開了？你剛不是說今天家裏的阿姨幫你們帶小奶包嗎？」

安毅抿著唇角，不悅的朝禮堂走：「阿姨有事不行嗎？」

紗紗都說了，王阿姨家裏突然出了點事回去了，她那樣一心為了家裏着想，來不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上次他才差點誤會了。

陳揚朝他背影嘖了聲兒：「男人啊。」

就是喜歡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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