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袁亮的手指忽然感受到一陣灼燒的刺痛，下意識地鬆開了銀環。

銀環彷彿有意識一般，旋轉着，飛升著，懸在半空驟然停住了，在迎接着什麼的到來。

突然，天崩地裂，整個房屋分崩離析，巨大的碎石砸落下來，眼見要將袁亮砸成肉泥，忽然所有的墜落之物都在半空中停住了。

瞬間的混亂，與瞬間的死寂。

袁亮從死裏逃生的驚愕中回過神來，如耳聾般什麼都聽不見，甚至聽不到自己的心跳。

他環顧四周，所有的碎片都懸在半空，圍繞在銀環周圍，如一個星系一般。

在他的面前，那個「殺手」早已沒有了不可一世的氣場，帶着無比的驚恐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一切，判若兩人。

「小雨在哪？」袁亮張口喃喃著，但什麼都聽不見，他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到。

他彷彿陷入了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心裏空蕩蕩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萬念俱灰。

銀環再次旋轉起來，它在變大，彷彿要吞沒整個世界。

袁亮抬起頭，震碎的房屋之外，黑色的穹頂一望無垠，沒有一點星光，如黑洞般正將他全部的意識、將整個世界的一切吞沒。

銀環已經變成了碩大的神輪，彷彿整個世界都在它的旋轉中分崩離析。

無始無終，萬物歸寂。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末日，大約是這個樣子吧。袁亮殘存的意識中，隱約有這樣的念頭。

正在他感覺自己要消失的一瞬間，神輪忽然加速飛向高空，那片無垠的黑暗隨之收回，竟然是一隻碩大無比的手掌，手掌后，是袁亮從未見過的一種形態，與其說它是存在着的，不如說是袁亮感知到的，因為他的腦海中找不到任何可以形容的辭彙。

只有那手掌是有形的，指尖一點，神輪落下。

這時候的「殺手」絲毫沒有要抵抗的模樣，似乎知道任何的抵抗都是徒勞。

他閉上了雙眼，軌倒在地，竟是一副殉道者的模樣，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死亡。

「蘭若……」一個聲音出現在一片寂靜之中，彷彿來自時間的盡頭，帶着永恆的嘆息。

一聲原始的嘯叫幾乎要撕裂袁亮的心肺，懸在空中的碎石帶着轟響開始落下，星月輪轉，狂風大起，靜止的又再向前了。

「殺手」隨着這嘯叫從袁亮的視線里消失了。

而此時，神輪轟然墜下，無形「怪物」驟然消失。

袁亮只覺得自己的整個大腦都要炸裂了，但他顧不得這些，因為廢墟之上，葉雨時單薄的身軀此時正衣不蔽體、奄奄一息躺着。

「小雨！」袁亮連滾帶爬來到葉雨時身邊，袁亮慌裏慌張脫下自己已經破爛不堪的羽絨服裹在葉雨時身上，希望這點溫度能讓他好起來，然而葉雨時鼻息微弱，毫無醒來的跡象。

窸窸窣窣，碎石堆里傳來微小的聲響。

不一會兒，一個小小的腦袋探了出來，毛茸茸的，綠豆大小的烏眼珠在夜色中微微發亮。

這是一隻荷蘭鼠，精巧的鼻子四處嗅着。

「你是聞到了壓在下面的食物的味道吧。唉……」袁亮虛弱地嘆了一口氣，「你這隻幫不上的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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