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6章 謀求生路

任誰都不可能把他和親手推父親下水，把父親淹死的兇手聯繫起來，鄉親們反過來倒是誇李二是個好樣的，他爹那麼不是東西，他還重情重義，哭得撕心裂肺。

殊不知李二哭的是自己，哭的是他被那老東西活生生打死的可憐老娘。

他哭的是悔恨，恨自己遲早要下手，為什麼不早一點把老畜生殺了？要是早點殺了老畜生，他那可憐的老娘就不會死了！

安葬好父親以後，李二不知道是心虛還是什麼，沒多久就消失在村子里，外出謀求生路了。

那時候的李二還不到十五歲，好在他長得人高馬大，不聲不響鬍子拉碴的樣子，自己不說還真沒人敢把他當成一個孩子看待。

那之後李二就獨自一個人開始走南闖北，雖然日子過得不算很好，但也算是見過世面了。

況且他覺得日子再苦，都比以前在村子里的時候被老畜生打罵的好。

漸漸的李二成年了，手裡終於有了點繼續，做起了一個小買賣，日子越發好過起來。

李二本以為自己的日子就這麼過下去，雖然算不得大富大貴，但一定會越來越好，卻沒想到一個變故悄然而至。

當年李二做的生意是開當鋪，這一行時不時就會見到一些常人見識不到的東西，李二干這行時間長了算是見過大風大浪。

但一個沒什麼生意，百無聊賴的下午，卻從此打破了李二的平靜生活。

一個落魄不已，渾身上下都破破爛爛的中年男人，急匆匆走進李二的當鋪。

「掌柜的，我有個寶貝想暫時換點錢。」

說著中年男人猶猶豫豫地掏出了一個漆黑的木盒，木盒不過巴掌大而已，從外表看沒什麼稀奇的，李二做這行時間長了還是有點眼力見的，一看就知道這木盒的木質不過是普通木材罷了，應該沒什麼特別。

這麼普通的質地，正常情況下裡面是不太可能出什麼好東西的。

當然了，這種事情並非絕對。

加上今日基本上沒開張，難得來一個生意，不管是不是大生意，李二都不敢怠慢，當地帶上小意，殷勤地賠笑。

「這位老闆想換多少？」

中年男人顯然沒被人這麼客氣地奉承過，聞言漲得滿臉通紅，不住擺手。

「不不不，我不是什麼老闆，不過是個沒什麼用的窩囊廢罷了。」

說罷中年男人嘆了口氣，有些苦澀而鄭重的將木盒遞給李二。

「要不是家中幼子病重，我又拿不出多餘的錢看病，我是絕對不敢違背祖宗的！這位掌柜的，還請你一定要妥善保管此物，待我寬裕一些，定然儘快將此物換回！」

「放心，放心，我們當鋪絕對是有誠信，隨時恭候你回來將寶貝贖回去。」李二表面上客氣有加，實則內心是有點不屑一顧的。

這種人啊他見多了，每個人來當鋪都說是帶了自己什麼祖傳的寶貝，實際上啊，一個個窮成那樣了，還能有什麼寶貝？不過是想多當一些錢財罷了。

不過和氣生財，這點道理李二能做這門生意自然是明白的。

他始終笑意盈盈，沒表現出半點不耐煩，連連點頭保證。

中年男人又有些為難地提出了一個不情之請：「掌柜的，我……我希望你不要打開木盒看裡面的東西。」

「嗯？」李二聞言瞪大眼，這是什麼要求？

他這裡是當鋪，又不是善堂，不知道當的是什麼東西，憑什麼給當？

要是木盒裡什麼都沒有，一個破木盒子有什麼價值？那他豈不是虧大了？

以後要是傳開了，豈不是一個個都想到他這裡來矇混過關，那他還怎麼做生意？

「我……我知道一定讓掌柜的很為難，可是……可是……」中年男人顯然是個懦弱的性格，根本不擅長拒絕以及提要求。

「不是為難，是無法同意。」李二堅定地說道，不是故意為難，規矩如此，他微微皺眉解釋道：「這位老闆，咱們打開門做的就是這行生意，哪裡有連自己收回來的東西是什麼都不知道的道理？所以這個要求恕我不能答應，若是你覺得為難，那不如去別家試試？」

「不了不了，我、我是知道你們當鋪規矩的。」中年男人有些尷尬，勉強扯了扯嘴唇，很明顯他早就試過了，李二的當鋪絕對不是他來的第一家。

事實上其他當鋪掌柜的態度，還不如李二呢。

當他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人家直接把木盒子扔回他的懷裡，趕蒼蠅一樣把他趕了出去，要不就去招呼其他客人，直接無視了他。

李二到現在都還有耐心和他和和氣氣的說話，中年男人都覺得有點受寵若驚了。

「這位老闆你清楚我們的規矩那就最好了，免得生出什麼不必要誤會就不好了。」

事實上李二已經有點不耐煩了，但是礙於自己今天一單生意都還沒做，他就強壓住了火氣，最好是能和和氣氣把眼前的中年男人給送走。

「沒有誤會，沒有誤會。」

中年男人越發坐立難安起來，他知道自己要是不妥協，就絕對不能換到錢，幼子沒有醫藥費可就要性命不保了。

但妥協……又會違背祖宗定下來的規矩，可誰叫他沒用呢？既保不住祖宗的寶貝，又保不住幼子的小命！

現在他唯一的機會，就是以一換一。

要嘛選擇保全祖宗的寶貝，要嘛選擇自己無辜的幼子！

事實上該怎麼選，中年男人早在帶著東西進第一家當鋪的時候，就已經決定好了。

只是他始終還是無法下定決心罷了，或者說他還存著一絲僥倖心理，潛意識裡希望能遇到個好心人，成全他的兩難。

但可惜的是，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廉價的爛好心。

中年男人的想法當然是不可行的，但他不想那麼快死心，幾乎把全城的當鋪都試了一遍，可惜自然是事與願違。

「那老闆你的意思是……」李二象徵性地詢問了一下。

事實上他很清楚中年男人會怎麼選擇，這種事情嘛他見得多了。

除去那些想騙錢的，大部分來當鋪的還是普通的尋常人家，都是逼不得已，否則當然不可能拿自己珍貴的東西來換錢。

發生這種情況的時候，他們根本沒有任何第二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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