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重頭再來

黑暗之中飄來了一個面具，它的形態不斷的變化著，好像很不穩定的樣子。

「不過是重頭再來。」那令洛容雲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你的傳奇，才剛剛開始。相信我，洛容雲，我就是…」

「我要怎麼做？」洛容雲打斷了「面具」的話。

「強健體魄。這些年，石龍紋已經掏空了你的身體，你難道沒有發現嗎？還有，白若水送你的那些關於紋陣的書、竹簡，你要好好研究…」

「你是如何知道的？」洛容雲問道。

回答他的，是沉默。

「你需要強生健體，沒了石龍紋的強化，你的身體，就與普通人無異了，在你八歲的年紀，開始鍛煉身體，並不算晚。」

洛容雲點了點頭。

「你出去之後，洛塵也差不多要回來了。你去向他討教如何訓練「花道軍」的，讓他用同樣的方法，訓練你，記住，萬事貴在堅持，有善始者實繁，能克終者蓋寡。切記切記…」

洛容雲拿下了面具，放回了原位，他推開房門，洛塵剛好回來。

「爹…」

「怎麼了？雲兒？」

「我想讓您幫我一個忙，用訓練花道軍的方式，訓練我。」

「什麼？」洛塵一臉吃驚，花道軍的事情，他從來沒有和洛容雲說過，並且，這隻軍隊，是按照非常嚴苛的標準進行訓練的，且不說像洛容雲一般大小的孩子能否忍受的了，就算是已經訓練有素的士兵都叫苦不迭，難以忍受。

「你確定嗎？雲兒？」

「嗯。」洛容雲堅定的點了點頭。

「那好吧。」洛塵眯起了眼睛，「之前你娘對你，就有些揠苗助長了。我其實很不滿意她這樣做，你能意識到這點，我很高興，但是你也要記住不可操之過急，一定要循序漸進。」

「雲兒知道了。」

「爹出生的地方，常年大霧，霧中蘊藏着寶藏，也有着很大的兇險，許多族人都在這樣的大霧中離奇的死亡，就連他們的屍首都找尋不到。後來，後人們吸取了先人的教訓，極少獨自出行，一般都是三人背靠背外出。所以在這樣長期的鍛煉、以及這種獨特的危機感之下，族中出現了一批被稱作「獨行者」的人，他們能夠獨自一人，行走於灰色霧之中，並且能夠應對其中的恐懼。所以，爹爹這套訓練方式，是按照獨行者的標準來的，從現在開始，也許到你十六歲族祭的時候，你也能達到「獨行者」的標準。」

「爹，我該怎麼做，怎樣才能成為獨行者？」

「先強身吧。」洛塵拍了拍洛容雲的肩膀，「來，先跳一個給爹爹看看。」

洛容雲點了點頭，奮力一躍，離地十寸。

「瞧見了嗎？先練跳，對了戴着這個跳。」洛塵從懷裏，拿出了一個黢黑的面具，「戴上它。」

「爹，我以前練的槍術、搏擊…是不是沒有作用了。」

「你所學過的每一樣東西，都會流淌在你的血里，打上烙印，人可能會背叛，但這些知識、技能不會背叛你。」

洛容雲接過面具，戴了上去，「洛小子，你終於回來了。老朽可是等了你好久。哎？怎麼是個小友？還與洛小子有幾分相似？等下，你這小娃不會是洛小子的兒子吧。」

洛容雲只能聽到聲音，眼前彌散著一團團黑霧。他沒弄得清楚情況，不經疑惑，為什麼每個面具「住着」一個怪人？

「前輩您好，在下洛容雲，乃是洛塵之子。」

「唉，果然啊！沒想到老朽等了數載，等來的是洛小子的兒子…」

「前輩，您是？」

「老朽的名諱，你就不必知曉了。叫我肆爺就可以了。」

「肆爺！」

「真是沒想到，當年洛小子來這兒的時候，也和你差不多大。」肆爺笑着說道，眼中滿是對於已逝歲的懷念，「想來，洛小子也不是讓你來陪老朽的，你還是要來這修行的。那麼來吧！」

黑色的霧氣逐漸散開，這下，洛容雲才看清肆爺的真容——一隻可愛的「小松鼠」。

「不要盯着老朽看！你的修行開始了！」

黑色的霧氣，成了筆墨最濃的樹榦，黃燦燦的樹葉暈開在樹榦上，接着是靛藍色的小花，盛開在古銅色的磚石之上，最後一抹黑色，被擦淡了成了流淌在磚石下的小河，黃色的落葉，點綴在河面上，一條逐級上升的磚石附和着落葉消失在視線盡頭。

「噗通~」洛容雲像是被人推入了水中。

「你的雙手，已經被我綁起來了。用你的雙腳來遊動，到了對岸，上岸了，你便可以出去了。」

聽起來像是一個很簡單的事情，洛容雲心想道，從小在城外長大的洛容雲水性極好，即使雙手被限制了，也絲毫不影響他的發揮。

洛容雲使用的泳姿是無需雙也可以向前遊動的「蛙泳」，這也許是洛塵所謂的「跳」，蛙泳對於腿部，腹部，等等肌肉群都有很強的鍛煉效果。剛一遊動，洛容雲就發現了不對，這淡淡的墨色水，有着不尋常的浮力，即使洛容雲什麼也不做，也能浮在水面上。

「思考一個時辰，遠比莽干一個月有效。」夏月讖常常這樣教導洛容雲，這也讓他養成了遇事多思考的習慣。

洛容雲嘗試着猛的向前蹬腿——他把雙腿打開成了一個誇張的大小，膝蓋微微向下垂墜，就像是青蛙預備蹬腿的樣子，再猛的夾水，在洛容雲的兩腿之前，瞬間形成一個巨大的水波，推動着洛容雲猛的向前。

一股更大的力也在這一瞬，反饋給了洛容雲，把原本近在咫尺的岸邊，變得遙不可及。

就這樣，洛容雲在反覆嘗試了幾次后，發現了一個規律，越是猛的向前遊動，越是會被推的越遠。如果是緩緩的向前遊動，那股力，相對溫柔很多。

洛容雲就這般，游三寸，被擊退兩寸，如同一隻悠閑的老龜般緩緩的向岸邊游去。

終於，岸邊翠綠的水草，落葉的脆枯，被洛容雲的手，觸碰到了，他上岸了，「怎麼樣？」肆爺問道。

「欲速而不達，也許就是這個道理吧。」洛容雲回答道。

「孺子可教也」肆爺點了點頭，搖了搖他靈活的松鼠尾巴，「希望你是真的懂了，而不是應付老朽，慢就是快，記住了，看看你的雙腿。」

洛容雲地下了頭，發現自己的雙腿在不停的抖動着，這一點他自己竟然都沒有發現。

「你的肌肉一直在緊繃着緩緩的用力著，這樣遠比你猛的發力，而後在放鬆下來要有效的多。這水乃是用這古楓樹的葉子浸泡了萬年的，有強身健體的功效，特別是當肌肉疲憊的時候，更好吸收…」

「這麼神奇？為何我此前，沒有聽爹爹提起過。」

「這是洛小子早就掌握了的東西，他當然沒有同你提起過，你可知夜雨花？」

「小子知道。」

「嗯。夜雨花，花開何止千瓣。世間萬物皆有紋，你看看此處」說着肆爺指着他腳下站着的樹樁，洛容雲湊了上去，看着樹樁上的年輪一圈圈的暈開。

「肆爺，小子已經修不了紋了，再去學這些又有何用？」

「愚蠢，還不明白嗎？老朽不知外界對於「紋」開發，解釋到了何種地步，但是萬變不離其宗。」

洛容雲看了看樹，再看看上面的年輪，有點難以置信的說道：「紋…不是修出來的，而是，而是長出來的？」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肆爺開心的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啊！你可見你爹用過紋力？他的紋力，是否與外人的不同？如果我所料不錯，洛小子已是當世無敵。」

這一剎，洛容雲如遭雷擊，他發現了一個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讓紋力生長在你的身體里，就像是樹木的年輪一般。」

「可我該如何做？」洛容雲疑惑的問道，肆爺沒有回答，他看向了平靜的湖水，又看向了石台階通向的遠方。

長久的沉默之後，肆爺開口了，「每個人都會給你一個回答、一個答案，一個判斷。但這些，別人都給不了你，只有你自己。」

洛容雲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又一次跳入了墨色的水中，一次次的，近乎於自殘般的鍛煉著自己。

「就像是樹木的年輪…」

洛容雲漂浮在了水面上，他能感覺到此前軟弱無力的雙腿，正在變得強壯有力、甚至他的身高也生長了一些，身形變得更加協調，

「就像是樹木的年輪…」喘氣聲，還有這些低聲的呢喃聲，成了洛容雲這些日子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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