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窮得叮噹響
李老夫子將流浪在外的李茹沁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吃穿用度從不虧待，是當了親生女兒來疼，如今夫子逝去了，留下一個無名無分的兒子，李茹沁總不能把恩人唯一的血脈棄之不顧吧。
如此一想，看李茹沁的眼中又有了讚賞之意。
「只不過哈，我這.....哥哥吧，在城中幫人幹活，不小心被人打的半死不活，我就貿然做主把人給拉了回來，未能告知兩位......」
李大娘傷心的臉色此時已經因為李茹沁的解釋好轉，帶着慈愛的笑意安慰她，就怕李茹沁心裏有負擔一味地責怪自己:「哎呀沁兒，這種事情你跟我和你爹直說就是了，怎麼還把人藏在麥秸地下，偷偷的給帶了回來，多委屈這位公子啊！」
李村長也在旁邊附和李大娘的話:「對對，人受了傷，斷不可如此粗暴對待，趕緊的，把人弄屋裏去。」
原先李茹沁沒了李老夫子這個唯一的親人，自己的兒子也英年早逝，夫妻二人早已將乖巧懂事的李茹沁當做親生女兒來對待。
那麼李茹沁的家人也便是他們的家人，這樣一來他們夫婦二人也多了個伴，也就沒排斥。
李茹沁把用來遮掩的麥稈都撿了下去，這才徹底看清男子的臉。
他的皮膚很白，因為血氣不足的緣故，整個人顯得更加柔弱，高挺的鼻樑，薄削的嘴唇緊緊抿著。整張臉看上去十分俊朗，標準的世家公子模樣。
賺到了，大美男啊！不知道他笑起來會是什麼樣子，李茹沁心想。
男子被安置在原先當做柴房用的小屋裏，李茹沁取了一床被褥鋪在臨時用木板支起來的塌上，將他扶著睡在了上面。
因為挪動間不小心扯動了嚴重的傷口，男子愣是被疼醒，但一丁點兒聲音都沒吭出，額頭上早已浮出了隱忍的細密水珠。
李茹沁又出去打了一盆井水，找了塊乾淨的帕子，彎腰擦乾淨。
她正準備端走銅盆出去，那個男人突然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臂，黑眸微睜，裏面溢出點點的星光，正如外面夜空點綴其中的星。
他沒了血色的薄唇微啟，嗓音沙啞:「多謝......我叫沈子衿。」
這姑娘救過他不止一次，說是他的救命恩人也不為過，更何況他與她從不相識，未有交集，可她還是出於內心的憐憫照顧。
若是換做普通人怕惹禍上身，早就視而不顧一走了之。
面對長相俊美的虛弱男子，李茹沁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起來，不自在的扭了扭手臂:「不必客氣......我也只是看在老先生的面子上幫你而已。」
他扯了扯嘴角，痛意湧上頭來，那禁錮着她手臂骨節分明的手指就鬆懈了下來，縮了回去。
李茹沁低頭收拾好東西，端著銅盆說了句:「那你好生休息就是了。」
急匆匆的離開關上了房門。
「名字還挺好聽。」李茹沁摸了摸滾燙的臉頰，嘟囔了一句。
將近半個月，沈子衿都屈身在這間破敗不堪搖搖欲墜的小柴房裏養傷，李茹沁每日都照常給他送飯換藥。
這天夜裏一如反常颳起了狂風，沒多會兒就下起了傾盆大雨，李茹沁被窗口處灌來的冷風給吹醒，她披了件外衣，將窗戶合上，正在這時，外面轟隆一聲，似乎是房屋倒塌的聲音......
「糟了！」
聲音貌似是從柴房那裏傳出來的，柴房年久未修，再猛一遇上這陣子狂風大雨，怕是頂不住了。
最主要的是裏面還躺着那個病人！
李茹沁被閃電照亮的臉龐佈滿了驚慌，她從角落拿起了紙傘，到外面撐開了來。
她不顧腳下的泥土沾到鞋子上，染濕了中衣的褲腿，來到柴房看到的只是一片狼藉。
一道又一道狠戾的閃電劃破了漆黑的夜空，下落的雨滴都被這刺眼的閃光照的發亮好似珍貴的寶石。
柴房的左邊塌了不少，房梁和泥活的磚早就軟趴趴的倒下，倒是另一側在苦苦支撐，只不過裏面漆黑一片........
該不會直接被活埋了吧........
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心頭，她搖了搖頭將這種不吉利的設想驅散，但更多的恐懼從四面八方從她逐漸冰冷的腿攀上她的心頭。
「喂......」
虛弱的聲音穿過層層密集的雨簾送到她的耳中，她不可思議的轉身，就見他用一根粗壯的棍子撐在地上，支住身體，因着被雨淋濕，就這樣站在她的面前，活像一隻喪家之犬。
李茹沁定在原地緩了好半晌，終於反應過來小跑到他的身前，將頭頂上的傘分給他一半。
可他是個高個子的男人，身形要比她大，另一半身子根本就遮不住什麼。
「你......你不是在裏面嗎？我還以為你......」
「怎樣，以為我被活埋了？」
李茹沁傻傻的點了點頭，讓沈子衿暫時忘卻了水淋在傷口上的疼痛，強扯起嘴角笑了笑:「這還得多虧你餵了我幾碗水，活生生的把我從夢裏憋醒，才逃過了這一劫。」
被他這麼一點，李茹沁才想起她為了防止他脫水什麼的，確實灌了好幾碗。
現柴房已倒，沈子衿唯一的棲身之處也沒了，李大娘夫婦這時已經熟睡，李茹沁不太想去打擾，便自作主張將他帶到了自己房內。
她從衣櫃里翻出李孝在世時的舊衣物，扔給他:「你要是不嫌棄，就先將就著吧。」
沈子衿展開一看，粗糙的布料上確實縫了好幾道補丁，與他以前錦衣玉食的生活確實差了不少，不過眼下他只是寄宿在人家裏，哪有挑三揀四的資格，有乾淨的衣服穿也就不錯了。
李茹沁很識趣的背過身去，騰出空間讓他換上衣服。
光是聽着背後衣物摩挲的聲響，李茹沁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副令人血脈噴張不可言說的限制級畫面.......
她的耳尖，臉頰，因為胡思亂想染上了一層粉色，猶像太陽下山後殘留的一抹雲霞。
「我換好了。」
男人的一聲提醒，將李茹沁從漫無邊際的遐想中拉了回來。
一番折騰過去，李茹沁倒頭就睡，倒是委屈了男人窩在外間狹小的塌上睡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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