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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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峰趕到呂瀚海的住處時,屋裏頭亮着燈,見老煙槍在門口,展峰連忙問:「道九呢?」

老煙槍指指屋內。「跟人拌了幾句嘴,晚上不痛快,喝大了,躺着呢!」

展峰一晚上沒睡,但他的警覺性比普通人還是強許多,他微微眯眼反問:「道九晚上喝酒了?」

老煙槍也是老江湖,意識到展峰必然察覺了什麼,他不給展峰反應機會,從兜里掏出高壓電槍就朝他戳了過去。展峰被瞬間擊倒,埋伏在院中的幫眾一股腦上前摁住了他。

再次清醒時,展峰發現自己被綁在了祠堂的一根木樁上。浪得龍使了個眼色,幫眾舉起一盆冷水朝他潑了過去。水裏加有冰塊,激得展峰打了個哆嗦。他看見綁在對面的呂瀚海已被打得奄奄一息,身上加裝的高清微攝裝置被踩得稀爛,扔在腳邊。明明已經身在危境,展峰的頭腦卻冷靜得可怕。他歷來如此,越是危險的時候越是鎮定……

高天宇曾經說過,倘若展峰像他一樣想要殺人的話,必然能夠因為這種鎮定而不留下絲毫痕迹。當時展峰只覺得是無稽之談,然而現在,道九和他的生命正在遭遇最大危機,他才意識到,或許高天宇的看法,從來都是對的。

數十名幫眾齊刷刷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滿了殺意。展峰卻視若無睹,目光都集中在氣息奄奄的呂瀚海身上。「道九!」他冷不丁地大喊了一聲。

呂瀚海的胸腔被勒得太緊,只能吃力地回了句:「展……護……衛,咱倆……今天……算是……栽……在……這兒了。」

幾年前,呂瀚海因為惹怒了當地的社會大哥被多人圍毆,還好展峰路過幫他解圍,才保住了一條小命。事後,展峰打算把他送到大醫院醫治,但為了省錢,呂瀚海堅持要去小診所。就在展峰懷疑傷勢嚴重的他能不能保住一命時,他居然在一星期不到的時間裏又變得活蹦亂跳起來。原來,呂瀚海在混社會時經常受傷,因為沒錢醫治只能硬扛,長年累月反覆,他的自我恢復能力早已變得有些異於常人。看呂瀚海還能開口說話,展峰也就稍稍地放下了心。

浪得龍把老煙槍喊到一邊,指著展峰問:「搜身了沒有?」

「裏外全都翻遍了,只有三部手機。」

浪得龍揮揮手,老煙槍識趣地退到一邊。「你就是這次行動的指揮?怎麼的,還想把我們榮行一網打盡?」

展峰沒有接腔,而是突然蹦出了一句誰也聽不懂的密語。

就在浪得龍納悶之際,展峰竟然雙目微閉,低頭不語。

「這傢伙是不是被嚇傻了啊?」一位幫眾的調侃頓時引來哄堂大笑。

然而,誰也不知道,展峰的耳蝸里還放置了一個需要聲紋才能開啟的通話設備,他說的那句密語,就是開啟通話的聲紋解鎖碼。

這個裝置只能定向接聽,電話那頭不是別人,就是一直寄宿在他家中的高天宇。

高天宇這個人,有着出色的電腦技術,而兩人雖說是不折不扣的死對頭,恨不得對方馬上在自己面前咽氣,可與此同時,在某個時間節點到來之前,他們也不得不保證對方能夠好好活下去,所以彼此身上都有某種裝置,專門用來作為彼此生命危急時的最後一道防線。身陷桎梏,展峰也只能把生的希望押在這位「房客」的身上了。

出於謹慎,高天宇有個習慣,在接聽電話時,只要對方不開口,他會永遠保持沉默。當展峰聽到了「嘀」的一聲響,就知道那邊高天宇已按下了接聽鍵。

就在眾賊商量著下一步該怎麼處置二人時,展峰突然抬頭,大聲說:「你們把我關在宗祠裏頭,就不怕市局反扒大隊的馮磊大隊長找過來嗎?」

眾賊一聽,笑得更是前仰後合。

堂主雙鷹一臉不屑地說:「你放心,把你們兩個處理掉,就輪到馮大眼兒的死期了。」

聽到這裏,展峰耳中「嘀」的一聲,高天宇終止了通話。展峰外出辦案期間,回過康安家園兩次,對於案件細節展峰沒有吐露半個字,但對高天宇這種高智商的人而言,剛才展峰那句話的信息已經足夠了。

一分鐘后,高天宇已經用網絡電話聯繫上了馮磊匿名報案。得知展峰被綁架,馮磊難以置信,就在他想聯繫老煙槍詢問情況時,司徒藍嫣一把將他攔了下來。來不及跟馮磊解釋太多,司徒藍嫣讓嬴亮先打頭陣迅速展開追蹤,她隨後聯繫市局調集特警前去增援,反扒大隊民警全部留在樓里不準參加這次行動……

此時的展峰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望向浪得龍,淡定地說:「這位,能不能做個交易?」

浪得龍輕蔑地看了展峰一眼。「都死到臨頭了,還要跟我談條件?」

展峰凝視着他,「十分鐘前,我已查出了一些關於你的信息,你要不要聽聽?」

浪得龍目露寒光,意識到這個警察是在指他的社會身份:「你在威脅我?」

展峰笑了笑,笑容看起來很自信:「我現在是一條死魚,能有什麼威脅?」

浪得龍雙手一拍:「那好,我倒要聽聽,你想跟我做什麼交易!」

「放了呂瀚海,我的命留在這裏。他不是警察,只是我花錢雇來的外人,念在他跟你們同道,又幫你找到了殺害狗五兇手的分兒上,放他一條生路。」

浪得龍看看呂瀚海,皺眉道:「這就是你的條件?」

展峰點點頭。「對!」

浪得龍眯起眼睛:「也不是不行,但你拿什麼來跟我交換?」

展峰凝視這人的雙眼,不忙不亂地說:「這次行動是異地用警,我在這裏有一個安全屋,裏面放置了本案的所有資料,現在這份資料還沒有上交,只要你放了呂瀚海,我就把地址告訴你們,資料拿走,我死了,再也沒有人會知道你的真面目。如果你不放了他,你猜這個安全屋裏的東西,警方會不會拿到手。」

浪得龍聞言眼角一抽,「我憑什麼相信你?」

展峰看向老煙槍,「有他在,他知道得最清楚。」

浪得龍目光一聚,瞪得老煙槍打了個冷戰:「聶老四,有安全屋這事,你怎麼沒說?」

老煙槍慌忙解釋:「我就聽馮大眼兒提過一次,沒有確定的事,我也不能隨便說啊。」

浪得龍轉過身看向展峰:「都這個時候,還不忘保護手下,我很欣賞你的為人。要不是你是警,我是賊,我覺得咱倆興許還能成為朋友,不過很遺憾,你偏偏給自己尋了條死路。你說得沒錯,道九確實幫了我們很大的忙,但身為江湖中人不講江湖道義,死罪可免,活罪卻是難逃。我可以答應你不傷他性命,但為了防止他日後亂說,我要留下他的雙手和舌頭。」

展峰見最後一個籌碼也沒能起到效果,只能歉意地看向呂瀚海,「道九,對不住了!這次,是我害了你!」

其實展峰能說出剛才那些話,呂瀚海很是感激涕零,他也知道展峰盡了力,甚至都打算替他一死,更知道今天這個坎自己很難邁得過去。徹底的絕望,卻讓呂瀚海有些輕鬆起來,他勉強扯出個似哭非哭的笑容:「展護衛,我道九渾渾噩噩過了一輩子,也沒幹過啥驚天地泣鬼神的事,今兒命數到這兒,怪不得任何人。你也犯不着替我求情,這幫人嘴裏說什麼江湖道義,實際上都是些不擇手段的虎豹豺狼。浪得龍,有種就給我個痛快,等到了下面,我兄弟也好有個伴。」

浪得龍冷哼一聲:「沒看出來,你還是個硬骨頭。道九,你以為這是在拍電視劇?行,既然你嘴不,那我今天誰的面子都不給,保證讓你死個痛快!」

「呂瀚海!」展峰終於有些生氣了,「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犯什麼渾!」

呂瀚海也不理他,閉上眼睛挺起胸膛:「來啊老煙槍,看在相處的情分上,往心臟上扎,千萬別來第二刀,老子怕疼!」

浪得龍把半臂長的三棱刺刀遞給老煙槍:「今兒這兩個人就交給你了!」

可能是因為呂瀚海剛才那句話對老煙槍有些觸動,他看看呂瀚海,卻手握刺刀,走到了展峰面前。

祠堂外院落寂靜無聲,沉默帶着某種死亡的意味。

「或許,終於可以就此解脫了……」這樣想着,展峰嘴角竟然有了一抹笑意。

老煙槍的刺刀高高舉起,望着展峰詭異的笑容,他手一哆嗦,刀尖竟從心臟滑向下方。

「噗!」刀柄刺入腹部的那一刻發出了一聲悶響。

身後的呂瀚海掙扎著嘶喊:「展峰!展峰!展峰!」

老煙槍微微一驚,拔出刺刀,幫眾們屏息凝視,等待着老煙槍那致命的第二刀。

生死存亡之時,房檐上射出的一發子彈,穿透了老煙槍持刀的右手。刺刀應聲落地,老煙槍抱着手大叫着縮成了一團。功夫堂的金手反應最為迅速,手持雙刀剎那間擋在了浪得龍身前。

見展峰的腹部血流如注,房檐上的嬴亮已然紅了眼,他手握微沖對着祠堂地面就是一頓掃射,子彈濺起的火花,逼得眾人連連後退。

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警察使用警械和武器條例》,在嫌疑人沒有武力升級的情況下,嬴亮不得持槍傷害對方性命。我國對槍械管理非常嚴格,幫眾使用的是冷兵器,因為這個,就算嬴亮恨不得殺死這些人,他也不能違反原則。所幸在火力完全壓制住的情況下,幫眾本着好漢不吃眼前虧的態度,開始抱頭鼠竄起來。

嬴亮端著槍,朝展峰和呂瀚海的方向快速移動,眾幫眾跟嬴亮就像是磁極相斥,他走到哪裏,這幫人就反方向退到哪裏。大部隊沒有趕來前,嬴亮必須時刻保持警惕,確定人群中無人持械,他掏出匕首割開了捆綁呂瀚海的繩索。掙脫后的呂瀚海連滾帶爬地跑到展峰身邊,嬴亮端著槍給他打起掩護,展峰脫離束縛的一瞬間,便直挺挺地栽倒在地,這猛烈的撞擊讓他腹部的傷口又噴出了一股鮮血。

呂瀚海使勁打了他兩耳光:「展峰,你醒醒,千萬不能睡!展峰!」

嬴亮的目光始終不離准心缺口,大喊道:「道九,這裏有我,你快把展隊帶走!快點!再遲展隊就沒命了!」

呂瀚海長這麼大,從沒這麼驚慌,他神經質地重複道:「不會沒命的,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嬴亮的額頭滲出了汗珠,他現在手裏只有一個彈夾,剛才那一通掃射已用光了大半子彈,這個祠堂中有上百號人,萬一對方以死相搏,只怕還沒等大部隊趕來,他們三個就要交待在這裏。

嬴亮怒吼:「道九,你聽我說。」

呂瀚海猛地看向他,醒過神來:「聽,聽你說,我在聽你說,你說,你快說!」

「你先給展隊止血,然後把他平著抱出去!快點!」

呂瀚海連忙把上衣撕扯成條綁在展峰的傷口上,接着他抱起展峰,吃力地往院外走去。

「展護衛,你聽我說,你可不能睡!」呂瀚海喃喃地說着。

因為失血過多,展峰面色蒼白,他只能強忍着不適擠出一絲笑容。

「王八蛋,還有臉笑,今天九死一生,你他媽得給我加錢!」呂瀚海氣得恨不得咬他一口。

看呂瀚海快要走出院子,嬴亮放下槍口,轉身就朝門口的方向跑去。宗祠建在破舊村莊裏頭,只有一條狹窄的泥巴路供人進出,就算大部隊趕來,所有車輛也只能停在一公裏外的「村村通」上。此時已是深夜,沒有路燈,四周伸手不見五指。宗祠作為賊幫議事地,眾賊進這裏不帶槍械理所應當,可出了祠堂,誰也不敢保證他們不會拿出什麼兇器來。雖說制式槍支不好買,可仿製槍在國內也有它自己的銷路。村子裏橫七豎八地停放着多輛摩托車,這些車上有沒有槍,嬴亮完全不能預測。這種敵暗我明的危機情況下,只要對方有一把槍,他們三個人就是必死無疑之局。

呂瀚海早就受了重傷,喘氣時都帶着一股血腥味。他雙手死命地拽著展峰的衣物,奮力抱着他往前挪。可是泥巴路足足有一公里遠,就算是不負重的情況下,普通人也要走上十多分鐘。

在排除危險之前,嬴亮也不敢把槍交給呂瀚海,萬一交接的一瞬間被靈活的賊幫人偷襲,結果不堪設想,所以只能是呂瀚海往前挪一步,嬴亮持槍往後退一步。

從踏出祠堂到現在,已過去了五分多鐘,除了微弱的呼吸聲,呂瀚海已感覺不到展峰的任何反應。他的手腕一直頂着展峰腹部的傷口,時不時湧出的一股溫熱告訴他,展峰的五臟六腑可能都已被戳穿流血,他能不能活下來,就得看他的命到底硬不硬了。

「展護衛,你大爺的,瞧把你舒服的,不能睡,給老子醒過來!」

從戰術上講,嬴亮希望呂瀚海趕緊閉嘴,可望着看不到頭的泥巴路,他知道再這麼磨蹭下去,展峰必死無疑。嬴亮顧不上這麼多,終於把微沖遞給呂瀚海:「展隊給我,你來斷後!」

呂瀚海接過槍。「肌肉亮,不管咱們平時有什麼恩怨,今天一定要把展峰從鬼門關給拉回來!我求你了!」

嬴亮雙眼微紅地說:「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呂瀚海看過一部叫《戰狼2》的電影,他記得裏面有這麼一段獨白:在戰場上,一旦戰友把槍交給你,那就意味着他們把身家性命全押在了你的身上。

在賊幫潛伏了這麼長時間,呂瀚海心裏清楚,瓢把子身上都有槍。在祠堂中無人反擊,是因為浪得龍規定議事時不得攜帶槍支。畢竟榮行都是些不守規矩的賊人,萬一擦槍走火後果不堪設想。現在眾賊早就出了祠堂,要是有人伏擊,他們三個人沒有一個能走出這個村子。呂瀚海不懂戰術,但捨生忘死的江湖故事他倒聽說過不少。為了給展峰爭取活命的機會,他只能視死若歸,把自己變成肉盾遮住二人了。

見嬴亮已抱起展峰朝前方跑去,他站在原地扣動扳機,打出了第一梭子彈。

「砰砰砰」,身後三聲短促的回擊,驚出嬴亮一身冷汗。他從聲音就可以聽出,對方使用的是仿五四式手槍,他不知道呂瀚海有沒有中彈,此時的他只能抱起展峰拚命地離呂瀚海遠一些,再遠一些。

「篤篤篤篤篤……」沒過多久,呂瀚海又開槍了。

他剛剛暴露位置不久,又來一波無疑是在玩命了。跟嬴亮推測的一樣,呂瀚海第二次開槍后,反擊的槍聲明顯比之前密集了許多。泥巴路上沒有掩體,要想躲避子彈,就只能趴在田埂上。從賊幫的火力判斷,他們是想限制呂瀚海的行動,等眾賊把呂瀚海團團圍住時,再一舉拿下。這也就是說,如果在這之前大部隊還沒趕來,呂瀚海必死無疑!

雖說專案組屬公安部直屬,但調用大批警力仍然需要層層彙報,在得到指令后,還要集結調度。這也是司徒藍嫣要讓嬴亮先趕過來的緣故。嬴亮受過嚴格的特戰訓練,反應迅速身手敏捷。他從市局出發到把展峰救出,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鐘。要知道這是單兵作戰的極限時間,等群體集結不知要慢上多久。

司徒藍嫣和隗國安都經歷過大場面,嬴亮剛走沒多久,他們就第一時間把值班特警拉上了車,為了預防有人受傷,隗國安未雨綢繆,在出發前還撥打了急救電話。

就在嬴亮還差50米就要到達村村通主幹道時,他的耳機里傳來嘈雜的響聲。

「喂,嬴亮!喂,嬴亮!」

嬴亮頓時大喜:「師姐,沿着水泥路往前開,你馬上就能看到我!」

「情況怎麼樣!」

「展隊快不行了,呂瀚海在後面,有人持槍圍他!」

通話內容,隗國安聽得是清清楚楚,情急之中坐在副駕駛的他對着司機罵道:「還磨嘰什麼,快加油門!快加油門啊!」

特警司機反應迅速,油門踏板被一腳踩死,輪胎快速摩擦地面發出刺耳聲響。

「師姐,師姐!」

「我在!」

「我還有20米,你們加快點速度,展隊快撐不住了!」

司徒藍嫣難得地罵道:「說什麼破嘴話,一定能撐得住!」

四周一片黑暗,隗國安的臉快貼在了擋風玻璃上,用他靈敏的視覺觀察著周遭。

「篤篤篤篤篤……」

「前面有槍聲!」隗國安大叫起來。

特警把近光改成了遠光,高瓦數的汽車大燈,把水泥路照成了一片白晝。

嬴亮終於跑到了路邊,隗國安第一時間發現了他:「快停車!」

刺耳的剎車聲打破了深夜的寂靜,嬴亮來不及解釋,拉開車門把展峰塞了進去:「師姐,鬼叔,聽我說,快把展隊送到醫院,呂瀚海還在裏面,給我一把槍我要回去救他!」

特警從車上拿了一把微沖扔過去:「兄弟快去,增援馬上就到!」

嬴亮單手接過:「兄弟,這裏危險,你們趕緊掉頭,救人要緊,這裏交給我!」嬴亮說完不管其他人有什麼反應,轉身衝進了村莊!

此時子彈已經打完,呂瀚海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趴在地上等死。他耳朵貼近地面,聽到了逐漸清晰的腳步聲。孤立無援的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被賊幫的子彈射死。

「篤篤篤篤篤……」

突然射來一梭子彈,讓形成包圍之勢的眾賊慌亂起來。

嬴亮大喊:「賊幫的人你們聽着,我們是特警支隊,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趕緊繳械投降!」

「篤篤篤篤篤……」說完又是一梭子彈。

嬴亮說話時雖故意改變了嗓音,但呂瀚海還是能聽出來他是在唱空城計。本來只有一把微沖,現在又多出一把,此刻眾賊不得不考慮起一個哲學問題:「是生存,還是毀滅!」

嬴亮打完第一槍,又快速地閃到另一邊,開了第二槍。因為兩次開槍之間間隔較短,這樣很容易給人造成一種集體開火的假象。不得不說這招有奇效,原本距離呂瀚海不到10米的眾賊在聽到多次槍響后,發動摩托車四處逃竄起來——畢竟誰也不敢挑戰還有子彈的微沖和特警。

展峰被抬上了救護車,大部隊終於在這一刻集結,因為抓捕條件不成熟,90%的賊幫幫眾,還是在當晚逃脫了追捕。

不過值得欣慰的是,老煙槍那一刀並沒捅到要害,經過近十個小時的手術,展峰總算挺過了這一關。而呂瀚海果真是個打不死的小強,才住院三天就滿血復活了。公安部直屬專案組組長差點被江湖幫派捅死,這不管放在哪裏都不是一件小事。刑偵局局長親自下發密電,要求不惜一切代價把賊幫連根剷除。

在時機成熟的前提下,省廳聯合市局異地調用千餘名警力,對賊幫成員展開地毯式的抓捕。馮磊的線人,一手造成這個結果的老煙槍被定為頭號人物,列在了抓捕名單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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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滴水:特殊罪案調查組(全2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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