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十一霜雪降,銀裝素裹清。
謝依涵終於來三殿下處兌現她之前的承諾了,三殿下看見她二人時微微擠出一抹笑意,可精神看著很明顯不對勁,三殿下鬱郁不振的原因還不是因為那個荷包嘛,他打聽過了,如今謝昭儀在各家各族中搜集可適齡婚配的女子生辰八字,能不愁嘛,唉……
三人上馬車裡坐著,除了阿弗激動點外,其餘二人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謝依涵忍不住又掃了眼三殿下空蕩蕩的腰間。
「欸?」阿弗忽然激動了:「哪兒是少暄哥哥的宅子嗎?」
謝依涵揭開轎簾:「是。正在裝修,年底就能住進去了。」
阿弗激動:「那是不是阿弗就能看見少暄哥哥了?」
陸執才回來就被皇帝派去了溫州,眼下人不在永安,阿弗上次去陸家都沒見著人。
謝依涵點頭,忽然察覺到三殿下的目光,她看過去,三殿下連忙把腦袋從馬車裡探了出去,本想問一句,那邊阿弗又開口了:「咦?三哥,之前掛你腰上那荷包呢?不是總帶著的嗎?怎麼突然摘了?」
這話算是問出謝依涵的心聲了,她時刻關注著三殿下的回答。
三殿下愣了半秒,才反應過來,笑著回答:「我怕太招搖過市,所以就給摘下了。」
很難察覺的失落從謝依涵眼底劃過,她不動聲色的揭開帘布拍車叫停:「就是這兒了。」
三人齊下馬車。
阿弗仰頭望著高高的瓦市牌匾,下一秒謝依涵已經走在了前頭,像是在與誰慪氣似的。
連忙追上去,她盯著謝依涵,看不出來什麼情緒的臉問:「依涵,怎麼了?」
謝依涵停在一家賣古琴的店鋪前頭:「這裡有賣。」
三殿下噢了一聲,著實是被謝依涵搞懵了。
進去后不懂行的兩人乖乖跟在謝依涵後頭,謝依涵在陷入琴海后心情方才平復些,很快就恢復了那個得體溫柔的謝小姐。
她取來一把古琴撥了撥又敲了敲,轉身給三殿下讓開道兒:「您瞧瞧這把怎麼樣?」
三殿下哪裡懂,湊上去掃了一眼,歪頭盯著謝依涵:「這事你做主就成。」
謝依涵看都不看他,放下古琴就往外走:「再去別地看看。」
三殿下連忙把琴安置好,牽著阿弗屁顛屁顛的跟上去。
逛了好幾家謝依涵都不是很滿意。
三殿下去東南沿海都沒這麼累過。
阿弗也快廢了,要不是有兩口臭豆腐撐著她,她一定走不下去了。
終於趕在黃昏之前三人抱了把古箏走。
三殿下為了要感謝謝依涵替自己挑琴,特意帶她們去了永安最有名的一品堂吃東西,金燦燦的魚酥餅一口一個,鮮味在口裡爆炸開花,什麼煩惱都拋在了腦後。
「好好吃哦。」
阿弗一有吃的什麼苦都會忘了。
三殿下見她吃得那麼開心,殷勤的過去問謝依涵:「你還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謝依涵久居深宮,難得出來一次,肯定沒吃過這裡的東西。
事實上也是。
她輕聲回:「殿下做主吧。」
三殿下挪到她旁邊,把菜單拿給她看:「我哪裡知道你喜歡吃什麼,你自己看看,想點什麼跟我說。」
謝依涵不過腦的脫口一句:「阿弗喜歡吃的就知道。」
說完,她自己都懵了,然後故作鎮定的改口:「殿下不必費心了,依涵不挑食。」
三殿下微愣:「你……不開心?」
謝依涵紅了臉,聲音也弱了:「沒有,只不過今日逛得有點疲憊,說話難免沖了些,還請三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你說的話我都放在心上了。」
謝依涵瞳孔震驚。
三殿下連忙改口:「我的意思是,你今日是幫我,我怎麼能不放在心上。」
看著馬車緩緩駛入皇城時。
站在宮門口處的三殿下揣著袖口嘆了嘆氣。
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謝依涵回到芷蘿宮時,皇帝也在,吃著燉好的枇杷露,謝昭儀使喚她過去也吃一碗,說是對嗓子好。
謝依涵接過坐在一旁小口嘗。
謝昭儀不知道是在看些什麼,用紅筆圈了圈,眉頭緊鎖:「我聽說你今日是跟三殿下出去玩了?」
謝依涵放下玉碗擦嘴:「三殿下想買琴,又不懂行,這才帶上我的。」
皇帝驚訝:「他何時喜歡這玩意了?」
謝依涵恭恭敬敬的回:「不知道。」
謝昭儀拿著書去給皇帝看:「你來看看這個,溫丞相的小女兒,今年正好十四,才情容貌都是上佳。」
皇帝認真的瞧了瞧:「你看著辦吧。」
聽這對話差不多就知道這二人是在幹嘛了。
謝依涵起身行禮:「依涵就不打擾皇上姑姑談話了。」
皇上叫住了她:「你等會兒,既然提到了婚事,你與陸執的事……何時有動靜啊?」
「……啊?」
謝昭儀放下書:「如今陛下也問起了,你有什麼想法,不如都說出來。」
謝依涵細聲說:「不是說了少暄哥哥孝期在身……」
皇帝抬手:「這不算。」
謝昭儀有了皇帝撐腰語氣也嚴厲了:「你與陸執打小訂婚,又從小就住在陸家,如今到了適婚的年紀,陛下都發話了,由不得你耍小孩子脾氣。」
皇帝抓著謝昭儀的手搓了搓,眼神里讓她說話溫柔點,畢竟謝依涵還是個小孩,膽子又那麼點大。他說:「陸執那邊朕負責去講,若是他敢對不住你,朕就砍了他的腦袋,你只管點頭就是了。」
謝依涵緊張得直摳手指。
皇帝又講:「朕準備給三殿下在宗親貴女中挑選一位良妻,皆時你們的婚事就一塊給辦了,也讓永安城的百姓跟著熱鬧熱鬧。」
謝依涵激動得雙眸含淚:「姑姑是在替三殿下選妻?」
謝昭儀倒是沒有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如實的說:「是啊,三殿下如今也二二了,陛下說他動了娶妻的心思,這不,讓我替他好好選選。」
忽然想到些什麼,謝昭儀轉頭看皇帝:「你前些日子說三殿下有中意之人了?」
「這朕還沒問過的,明日一問便知了,如果真有,朕且看看那女子是何許人也,假如身份還算過得去,就滿足了他,如果……那就讓他納個妾。」
不知不覺濕了眼眶,謝依涵匆匆忙忙的從殿內退出去。
「她這是怎麼了?」
謝依涵一出殿甩開伺候的宮女太監捂著嘴鼻跑沒了影。
宮女太監們怕出事就把此事上報了謝昭儀,要是到這一刻謝昭儀還反應不過來那就是真的蠢了。
盯著手裡的選妻畫像,謝昭儀百般不是滋味。
難不成她喜歡三殿下?
阿弗是在夜裡被人抱著吵醒的,意識還沒清醒就聽見有人趴在她身上哭,上手一抹,全是淚水與汗。
她爬起來。
謝依涵喃了一句「阿弗」就撲進了她懷裡。
阿弗當即傻眼。
「依涵,你有話好好說,別哭了別哭了,阿弗給你做主昂。」
謝依涵捏著手絹擋嘴,淚水汩汩,才哭了一會兒,眼睛泱泱發紅,原本細膩的聲線可憐極了:「阿弗,原來他取了荷包是因為他要娶妻了,那他還跟我說那樣曖昧的話,嗚嗚嗚嗚……」
阿弗整個人還是懵的。
謝依涵倒是不需要她聽懂什麼,她只是需要一個宣洩口而已,而阿弗這種不記事又不會轉腦子的人,正合適不過了。
「他若是動了娶妻的打算,就不該與我……他跟全天下的男人一樣,都壞的透透的……」
阿弗有意識的拍打著她的後背,打著打著困意上來,她仰頭打了個哈氣:「不哭不哭……」
謝依涵根本就擦不幹淚水:「我一直在等他親口跟我說喜歡我,可是已經整整四年了,我已經等了他整整四年了,現在他都要娶妻了,他還是不來找我。」
「那你就去找他。」
阿弗揉了揉眼睛。
謝依涵傲嬌:「才不要,就該他來找我的,如果他不來找我,我死也不會過去找他。」
阿弗實在是撐不住,重新躺回床上,困意使她閉上了眼睛,可是責任感推著她繼續,行屍走肉般的講話:「依涵,你這樣不成,萬一他永遠不敢過來呢?這樣你不也……」
謝依涵撐起身子擦淚:「他若一直不來,那就是不喜歡我;他若是很喜歡我,早就應該過來了。若他不喜歡我,我何苦枉費心思在他身上?既然是他喜歡我多一點,那就應該他主動過來。我是女孩,我要矜持。」
阿弗翻身又打了個哈欠:「好難想哦。」
謝依涵看她:「你還沒有長大,自然沒有這種煩惱。」
阿弗立馬轉過去瞪她:「我就小你一歲。」
謝依涵掃視她全身上下的一馬平川:「噢。」
阿弗:「……」
看在她說的有幾分道理的份上就不跟她計較了。
謝依涵哭夠了后也不想了。
阿弗拉著她一起躺下,語氣溫柔充滿希望:「那我們就再等一等好不好呀?」
「萬一他還是不來呢?」
「那阿弗就去找他。」
「有什麼不一樣嗎?」
「阿弗把他找來跟你表白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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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就是要傲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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