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第 21 章

上馬車時沒留心,二公主被暴雨澆了半邊身子,風一吹就能感覺到一絲涼意,接過陸啟遞來的干帕子,她粗略的擦了兩下。

「你……」

陸啟拿著帕子輕輕的印著她後頸上的水珠,動作輕柔得不像個曾經上過戰場的人,他手上有繭,不過比起以前褪了不少,偶爾間劃過人皮膚時,總會讓人受不住的渾身發顫,一股癢意從某處蔓延散播。

阿弗掀開窗帘往外看了一眼,再回頭時發現娘親的耳根已經紅了,她又楞楞的看向陸啟,陸啟神情認真,一絲不苟的給二公主擦著身子。

這樣子好像娘親照顧生病的阿弗哦。

阿弗笑著捧住臉蛋:「娘親跟個小孩一樣,還得陸爹爹來照顧。」

二公主瞪她:「你才是小孩嘞!」

陸啟也笑了,不咸不淡的說:「你娘親本來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孩。」

二公主暗暗瞟了陸啟方向一眼。

「都濕透了,也不知道擦乾淨,生病了可沒人照顧你。」陸啟抓著二公主的手腕,一下又一下的給她擦手心,說到狠話時,掀眸盯了她一眼:「大人沒個大人樣,難怪小孩也教不好。」

二公主:「……」

咦?

「陸爹爹,」小肉手輕輕拽著陸啟的衣襟,小臉滿是疑惑和無語:「你到底是在指責娘親還是罵阿弗啊?」

陸啟:「……」

「噗嗤……」二公主一聽就沒忍住,窩在角落裡笑了一陣后眼裡冒出淚花。

原本還一臉嚴肅的陸啟也樂了。

沒多久,馬車就的氣氛不再冰冷,只剩下獃獃的阿弗,什麼事都沒做,就莫名其妙的叫人擠兌了一通,還被嘲笑了好一陣。

她氣鼓鼓的抱著小腿噘嘴。

倆大人欺負一小孩,真是太不不像話了。

馬車到陸府時,下人們麻利的撐傘接他們回去,二公主身子澆透了,連忙洗澡換了一身衣裳,陸啟雖然沒有淋到雨,但鞋襪叫積水的路面給泡濕了,只有小阿弗最舒服了,一路都是讓陸啟給抱著的,連腳都沒有沾過地。

二公主回頭瞧見大人抱小孩,小孩撐雨傘的畫面時,眉眼處不禁多了幾分柔和。

雖然她常說陸啟因為阿弗不是他親的所以也不看重她,其實打心眼裡清楚,若論這后爹,陸啟當得其實十分的稱職,反而是她這個後娘沒有當好了,她與陸執連句正經話都沒有說上過一句,更別提什麼關心。

發現有人在看自己,陸執也看過去,二公主讓人抓包,脖子躥紅,低頭扒了兩口飯,再抬頭時又往陸執方向瞧了一眼。

夜裡阿弗讓人推著抱了床薄被去陸執處。

少年不似白日里冷秀,因為披散著烏髮,面上多了幾分溫存的柔和。

她力氣小,個子也小,得靠頭頂著薄被,聲音悶悶的:「哥哥,娘親讓我來給你送被子,她說今夜涼,不要受寒了,你快接一接,阿弗快撐不住了。」

「我看你不是來送溫暖的。」陸執一手撈過,解救了小人。

「就是呀。」阿弗紅著小臉喘氣,她的皮膚好到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大概是這些天讓陸家山珍海味養出來的,通透得跟清蒸的魚肉,沒有半點瑕疵,臉頰處有兩顆不知名的小包,淡淡的粉色,很清秀。

「二公主那麼聰明,怎麼生出了你這麼個笨蛋?」陸執彎腰與她對視:「我聽說晚上有大灰狼,專找小朋友。」

看見阿弗臉上的肉抖了抖,瞳孔也隨即縮小,下一秒她卻笑了,仰頭甜甜的說著:「阿弗不怕,因為哥哥會保護阿弗的。而且,大灰狼要抓也是先抓少澤侄兒,他年紀最小,肉又甜又可口。」

陸執笑著伸手蓋住了她的腦袋。

-

阿弗在永安城時交過好多朋友,可都因為她來了恆安城后斷了聯繫,現在好了,她不僅與陳念真、謝依涵處好了關係,外加兩位新朋友,一天天樂呵呵的蹦躂。

小孩貪玩,樂不思蜀。

清晨天色還未大亮阿弗就從床上爬起來了,拽著二公主的手拉她起床:「娘親快點啊,你與人約了聽戲,可不能遲到啊……」

二公主撐開一隻眼睛,長嘆一聲,再一次栽回榻上。

有個貪玩的女兒可真是折騰人啊。

這是這一次約二公主出門的一號人中多了一位人物,最有意思的是那人身上的降紫色外袍與二公主的裙子撞衫了。

阿弗一見面就說:「娘親的衣服跟這位姐姐的好像哦。」

話音剛落,那女人面色更黑。

這女人則是上一次二公主談及過的柳嬿了,她的父親乃當即皇帝的胞弟秦王殿下,只是因為她是小妾生的女兒,打小就不受人待見,這才被嫁入了宮家。

宮家乃皇親國戚,女兒還是當今的皇後娘娘,一向刁鑽,柳嬿入門口沒少看人臉色,也是這些年她前前後後育有三兒一女才逐漸有了地位,只是宮家的主母強勢慣了,縱使她為宮家開枝散葉有功,也掌握不了主權。

今日能出門也是個稀罕事。

看見有小朋友,阿弗想要過去跟他們一起玩,還沒湊過去,肩膀就讓人上手推了一把,推她的人正是宮家的二小姐,眉眼上挑,抱著胸口,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我們才不願意跟你玩呢!死了爹爹沒人疼沒人愛的野草!」

小眼一紅,阿弗咬著下唇瞪他們,二公主那邊看到后將她抱入了懷裡,捏著手絹給她輕輕揩眼淚水,阿弗還是氣不過,抓著二公主的手朝那兩姐弟吼:「我陸爹爹可疼我了!」

宮二小姐冷笑一聲,她不過也就十幾歲,可說話委實難聽:「哎喲,還陸爹爹,你是不是還有大爹爹二爹爹三爹爹呀?你娘親一個晚上得伺候好多人吧?哎呀,我們好羨慕吶。」

「你……」

沒等阿弗衝上去,宮二小姐的娘親柳嬿低頭樂了一下,裝模作樣的捂住宮二小姐的嘴與二公主道歉:「陸夫人見諒吶,小孩子不懂事,您別放在心上啊。」

其他人見狀不妙也在一旁勸和。

二公主也不是個衝動的人,這裡是戲院,若真要動干戈,少不了又要給侯府添亂,忍一時風平浪靜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原本尋常的茶話會因為柳嬿的到來而變得沉默了,看得出來,沒什麼人想要去搭理她,虧得柳嬿自個一個勁的與人搭訕,又是炫耀身上的首飾,又是炫耀自家孩子的功課,引得眾人不滿。

「哎喲,你就是阿弗吧?」柳嬿把視線轉向了正在撕雞腿的阿弗:「長得可真水靈啊,跟你母親一模一樣。」

二公主表示並不怎麼想搭理她。

柳嬿並不覺得尷尬,揉了阿弗腦袋一下,眼珠轉動,別有深意的說:「二公主來咱們恆安也有些日子了吧?不知道這肚子現在可有什麼動靜?」

說完,她自己笑了:「我也沒別的意思,一個女人,要是不生個孩子……」

阿弗疑惑了:「阿弗也是個孩子呀。」

柳嬿一笑:「那不一樣,你不是陸侯爺的種,怎麼能一樣呢。要不然我把之前替我安胎的大夫介紹給二公主?很有用的,我當初也是用了他的方子,懷了對雙胞胎。」

二公主皮笑肉不笑的放下茶杯,戲謔性的掃過一眼因為一個玩具而搶起來的宮二小姐與宮三少爺:「就不勞宮夫人費心了,我這人貪玩,若生了孩子就沒了自由,這種『好事』我寧可不要。若生出的孩子連個人都不會做,那可就真遭殃了。」

話里藏刀,笑容陰陰,聽得柳嬿拳頭緊握,暗自在心裡寬慰自己后,她松下手,笑著說:「其實呢這孩子呀,也不是光靠一兩記葯就能生的,大夫說呀,這孩子與自身的福澤脫不了干係,沒福氣的人,哪怕是吃了千百記葯,那也是於事無補,您說是吧?」

為了不讓柳嬿尷尬,有夫人去搭理她的話:「那宮夫人可真是好福氣啊。」

「姐姐別折煞我了,我這也是上天垂憐,所以五年生了三個男孩一個女孩。」二公主聽得都快要吐了,只是那柳嬿還在沾沾自喜的說:「話說陸侯已經三十八了吧,又常年多病,不知道這夫妻生活……呵呵呵呵,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單純的關心一下。」

感情都在這兒呢。

「陸侯的身體好著呢。」有人搶在二公主前頭開口了:「前些日子我還瞧見陸侯騎馬去衙門找人呢,那身子骨,哪裡是個得了病的人。」

眾人皆震驚:「騎馬?」

二公主沒懂她們震驚的點到底在哪裡,陸啟又不是不會騎馬,至於這麼大驚小怪的嗎?

有人解釋:「早在幾年前陸侯就不再騎馬了。」

二公主驚訝:「為何?」

那人搖頭。

曾經歃血疆場的熱血男兒為何不再騎馬了呢?難不成他的病情已經嚴重到了那種地步?還是說另有隱情?不過,既然他不再騎馬,為何那次又破了例?

奇怪的老男人!

「好了好了,我們先吃東西吧,孩子肚子都餓了。」

婦人的話打斷了二公主的思緒。

阿弗確實是肚子餓了,她原本以為來這裡有小朋友玩耍的,可沒想到……

飯菜一上桌,唱曲的戲子也開嗓了,雖然比不上陸家的飯菜香,可飢餓就是最好的饞蟲,阿弗恨不得能扒五碗飯。

反觀宮家那兩位,吃飯跟吃毒藥似的。

「娘親,阿弗想要吃那個。」阿弗一嘴的米飯,捧著小碗遞到二公主面前。

柳嬿見狀笑著訓自家的孩子:「別跟個沒見識的小乞丐似的,出去了讓人瞅見笑話。」

阿弗頓時感覺口裡的飯菜不香了。

二公主一笑,舀了一大勺飯喂阿弗,若有所指的說:「阿弗,來,多吃點,咱家又不是沒錢,省這點幹嘛?」

柳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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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廢物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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