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第 17 章

秋月份也來了,到了換季的時間,二公主依舊穿著以前在永安街買的時髦款,當時花了她不少銀兩呢,可放在眼下就已經過時了,她起初也沒覺得怎麼,自從與陸荷打過一次照面后。

那日陸荷來陸啟的房間送吃的,陸荷是生意人,而且生意做得很大,常年要在各地之間往來,手裡的新鮮玩意也多,這一次帶來的是吐蕃的瓜果,很少見,不過阿弗在皇宮裡吃過些,瞧見二公主,陸荷笑著說:「公主殿下這身鏤金絲紐牡丹紋蜀錦裙是永安城南市問萃居的吧?當時好難買到呢。」

陸啟便抬頭瞧了一眼。

她倒是很適合紅色呢,襯得皮膚白皙面色紅潤。

二公主有點得意的挺了挺胸,這身大紅色的衣服很稱膚色:「好眼力啊,阿弗,把窗戶邊那盆羅蘭拿來。」

接過花盆她繼續修剪著花枝。

這是陸啟為了讓她打發時間布置的任務。

陸荷捂著嘴一笑:「好看是好看,不過,到底是過時了。」

最後這三個字「過-時-了」陸荷故意放慢了速度。

二公主:「……」

知道什麼叫天崩地裂的感覺嗎?

她現在就是。

懂行的人一定知道這句「過時了」對於一個女人的殺傷力有多大。

年幼那會兒,二公主就沒少因為這事與陸荷起過爭執,只不過那時,她處在上風,現在敗下了陣仗。

阿弗仰著小腦瓜誇陸荷:「陸姑姑的衣服好漂亮啊。」

陸荷的虛榮心得到滿足后揉她的腦袋:「這是今年最新款式的褶緞雲錦,阿弗喜歡啊,姑姑到時候給你捎幾件回來,阿弗每天變著花樣穿。」

阿弗乖乖的點頭,然後又替二公主問:「那姑姑可不可以也給阿弗娘親捎兩件呢?」

陸荷朝二公主方向看了一眼,嘲諷性的說:「二公主身份尊貴,我哪敢給她捎東西啊。」

二公主:「……」

可真的虎落平陽被犬欺。

二公主帶著阿弗離開后陸荷又問陸啟:「兄長要不要也換身行頭?我瞧著你身上的衣服也有些年頭了。」

陸啟擺手:「我用不著。」

男人身外之物上沒有女人看重,他自然也不會懂得這兩個女人暗地裡的攀比廝殺了。

陸荷正欲走忽然瞧見了門外一具陌生的背影,她看著問陸啟:「那姑娘誰啊?」

陸啟抬頭看了一眼:「公主殿下帶回來的,說是無家可歸了。」

陸荷皺著眉頭想:「好眼熟啊,在哪裡見過來著?」

陸啟聽言也盯著玥漓看了許久。

二公主那邊帶著阿弗回到房間后劈頭蓋臉的砸了好幾樣東西,饒是阿弗抱住花瓶說了一句「這個好貴的」她才罷休。

「她得意什麼啊!」二公主氣不過就自言自語的罵:「被夫家給休棄了,回到娘家耀武揚威的給誰看啊!」

話說到這裡就不得不提一提陸荷的婚事了,她與茺州陳氏的大公子因商結緣后就誕下了陳念真,只是陳家的主母一直不喜歡她,她在婆家那邊的日子也不好過,後來,陳老夫人以她生不出男孩為由給陳家納了兩房妾室,家庭矛盾由此一發不可收拾。

要說陸荷這脾氣,與二公主相比,恐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再後來,就在陳念真五歲的時候,陸荷實在是忍不住了,這才與夫家簽下了合離書,帶著陳念真回了陸府。

最有意思的是,在陸荷離開陳家后,那些妾室接二連三的有了生孕,只可惜全是女孩子。

就在一年前,陳念真的父親還來過信,大概意思就是想要勸她回去,陸荷這人心高氣傲的怎麼肯依,像這種,沒在一起之前甜言蜜語,婚後連個愛人都護不住的沒用男人,她算是看明白了。

所以這很多事情是講究運勢的。

二公主在房間里罵了陸荷幾嘴后也就消氣了。

夜裡陸執從衙門回來了,沐浴更衣後來了周南居一塊用飯,走到門口讓蹲在地上看螞蟻搬家的兩個小朋友吸引住了目光。

阿弗狗趴式的跪在地上揉眼睛:「哎喲,我眼睛都要看花了,依涵姐姐,你說它們要搬去哪裡呀?」

謝依涵搖頭,聲音輕飄飄的:「不知道。可能是大樹底下,下雨了,它們害怕。」

阿弗咦了一聲:「它們搶了大樹的家,那大樹怎麼辦呢?」

謝依涵被問住了:「大樹的家很大的,嗯,應該就是這樣。」

「那他們不會吵起來么?」阿弗獃獃的:「就像娘親和陸姑姑,動不動的就要吵兩嘴,阿弗都快煩死她們了。」

「侯爺才煩嘞,你小孩煩什麼……」

白卉布置好飯菜后出去喊她們。

原本興高采烈的謝依涵瞧見陸執嚇得連阿弗的手都鬆開了,都來不及踏腳進屋,她站在外面說:「二公主,我回舜華軒吃。」

書雙插嘴道:「說什麼話呢,小姐,公主殿下都已經吩咐好廚房做好飯菜了。」

陸啟凈了手后說:「依涵啊,要喜歡以後都可以來這裡吃啊,不必拘束。」

「好耶。」阿弗最開心了,拉著謝依涵到自己旁邊坐下:「阿弗以後就有人陪著一塊玩咯,小嫂子,你要吃什麼?」

阿弗的這句「小嫂子」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停住了。

書雙自然是開心的,謝依涵害羞居多,陸啟與二公主只是一時間沒有適應過來,而陸執光從面上看不出來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二公主笑著推她的大腦門:「小孩子瞎叫喚。」

「怎麼不是了嘛。」阿弗嘟著嘴說:「少瑄哥哥是阿弗的哥哥,依涵姐姐當然是阿弗的嫂子嘍,早晚的事嘛,阿弗就要這樣子叫,這樣叫親,嘿嘿嘿嘿。」

外面下起了暴雨,狂風卷著烏雲,想走也走不了。

一堆人在書房裡呆著。

陸啟忽然提到:「依涵,你上過學沒有?」

謝依涵輕輕點頭:「嗯。」

書雙補充道:「我們小姐如今可是廣文私塾里最有名的才女,夫子們都說她在琴藝方面有天賦了,以後必有大器。」

謝依涵為人低調,不讓書雙再說了。

陸啟一笑:「女孩子多讀書自然是好的。」

知道這句話是刻意說給自己聽的陸執只是一笑而過,他靠著書架前漫不經心的翻看著《道德經》,只覺得這一門空幻而深奧的學問在他眼裡虛無得不能再虛無了。

陸啟目光一轉看向了正在啃吐蕃瓜果的阿弗:「阿弗,你之前在永安時學過些什麼?」

阿弗看向二公主,二公主摸了摸鼻子。

陸啟眉頭微皺,瞬間了解:「阿弗,不要看你娘親,看著陸爹爹說,你之前在永安是哪位夫子教的?翰林院的老先生還是新科狀元郎?」

阿弗回:「龐太傅。」

陸啟點點頭:「我在永安時與龐太傅結交過,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人雖然古板嘮叨了些,可學問不假,你跟著他必有所成。跟陸爹爹說說,你都學了多久?」

阿弗咬著唇伸出三根手指然後又縮回一根,最後咬著唇再壓下一根。

「一年?」

「一個月??」

「一天???」

陸啟正欲再猜下去不過讓陸執的一記笑聲給打斷了,靠在書架旁的人笑得胸口震動,滾動的喉結微微低沉,他頭也不抬的盯著手裡的書:「龐太傅去年開始就請辭告老還鄉了,爹爹你以為郡主的太傅就那麼好當?」

阿弗只得把腦袋低得很下。

陸啟也明白過來了,沒有看阿弗,反而轉向看著二公主,二公主讓他這麼一盯頓時惱了:「她自己笨得要死把龐太傅氣得當場吐血關我什麼事?又不是我教唆的,人龐太傅都說了『此女是朽木不可雕也』,我以前再不聽教也沒到這地步啊……」

陸啟瞧她,幾乎是脫口而出:「你沒到這地步?你恐怕更甚!」

二公主小時候確實要比阿弗潑辣,折騰起人來一套一套的,若是讓他現在去教,說不定也會像龐太傅一樣請辭回家,也是虧得當時血氣方剛,才不至於讓她給氣糊塗。

被剪衣服是因為什麼來著?好像是他才受任公主太傅的第二天,還因為這事,他那教鞭抽了小姑娘的手心,這事就鬧到先帝跟前去了,隨後,先帝為了教育好她,特意下了道旨意,以後二公主將全權託付給他,要打要罰都可以。

往事還歷歷在目呢。

二公主頓時啞口無言。

沉默了一陣,陸啟朝阿弗招手:「過來,陸爹爹考考你,看看你的水平怎樣。」

阿弗的一小步比螞蟻都慢。

陸啟隨手翻了頁文章給她:「《百家姓》是入門,你背得下么?」

阿弗搖頭。

陸啟把書給她:「那你照著念。」

阿弗回:「不會。」

陸啟繞至她身前,指了最簡單的一個字:「讀。」

阿弗用無辜且青澀的眼神看著他。

那邊陸執笑出了聲。

謝依涵也忍不住了。

陸啟實在是氣急了:「你大字不識?」

阿弗怯怯的彈出一根縮在袖口裡的小指頭,指著書上的一個字:「這個念『一』。」

二公主擋著臉繼續擦樹葉。

陸啟忍不住又問:「你娘親這些年到底是教了你些什麼?」

阿弗回頭瞧二公主,二公主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阿弗立馬回頭跟陸啟說:「是先生沒教,不賴娘親。」

陸啟氣笑:「你娘親都這麼大人了,竟然……竟然……」

阿弗搖著頭說:「娘親的先生也沒教好她,陸爹爹要問責應該問他去。」

身為二公主曾經太傅的陸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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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廢物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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