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返程歸家

第四百零七章:返程歸家

對於天子司馬紹的疑惑,李峻可以回答,可以按照史書所記錄的慘狀描述給司馬紹。

可是,他會信嗎?

不僅是司馬紹不會信,就是整個建康的人都不會信,誰會相信這樣瘋言癔語呢?

因此,李峻覺得自己做過了努力也就可以了,接下來的旦夕禍福只能是各憑天命。

寬闊的江面上,四十艘戰船緩緩西行,漸漸地將建康城拋在了身後,成為了一個微不可見的黑點。

樓船的甲板上,劉離攬住司馬英槿的肩頭,望著視線之外的建康,輕聲道:「公主,你知道嗎?我每天都好害怕,害怕你不要劉離了,害怕你不會走出那座皇城,害怕你會成為別人的妻。」

說著,劉離將司馬英槿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繼續道:「我每天都在安慰自己,讓自己不要亂想,讓自己安心,可見不到你,我真的很慌。」

司馬英槿輕撫著劉離的胸口,將頭靠在劉離的胸前,柔聲道:「傻瓜,我不是什麼公主,我也不想做什麼公主,妾身只想做你的妻,這輩子是長余的妻,下輩子也是呢!」

劉離笑了起來,摟緊了自己的愛人,輕聲道:「我和大將軍說了,大將軍也答應等到了梁州,他會替咱們補辦一個最隆重的婚宴,會讓所有的將軍們做迎親的人,我要風光地娶你進門。」

司馬英槿笑道:「那...咱們的府邸在哪裡呀!妾身聽說你爹爹在雍州任刺史,你會到長安輔助父親?還是說要留在梁州呢?」

劉離搖頭道:「這個...大將軍倒是沒有說。」

「長余,在哪裡都無所謂。」司馬英槿將頭在劉離的胸前蹭了一下,輕聲道:「無論大將軍讓你到何處,妾身都會陪著你,咱們夫妻二人不分開的。」

此刻,司馬英槿真如她自己所說,不再想做什麼公主了,只想陪在劉離的身邊,做一個相愛相守的女人。

正因如此,她認同了李峻,對李峻也改了稱呼。

主船的船艙內,李峻正在與裴太妃說著話,裴瓔也陪坐在一旁,將剝好的枇杷果擺在果盤中,送到了裴太妃的身前。

「阿姐,您既然跟著二郎到梁州,以後就不要再回建康了。二郎知道阿姐不是窮奢極欲的人,必然也不會貪戀那點虛無的權勢。」

李峻拿起一個枇杷果,遞給裴太妃,笑著繼續道:「等阿姐到了梁州,若想住在家中也可,若想自己住的話,二郎就給您建個府邸,離家近一些,瓔兒也能常陪你您說說話。」

裴太妃接過枇杷果,輕咬了一口,笑道:「二郎,你與阿姐說實話,為何不讓阿姐再回建康呀?就因為天子的偏心嗎?」

李峻笑著搖頭道:「並非如此,咱們姐弟一場,二郎敬您,不想阿姐再遭受磨難,至於其他人...」

李峻收起了笑容,淡淡地說道:「人有生死,不避禍福,他們與我無關,我也自然不在意他們的將來。」

裴太妃望著李峻,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只是轉頭對裴瓔道:「瓔姑娘,阿姐想住你家,如何呀?」

裴瓔用錦帕擦了擦手,攬住裴太妃的胳膊,笑道:「那就太好了,家裡人多,也熱鬧,住在一起也能多有照應,瓔兒還真擔心阿姐要自己住呢!」

李峻打趣地笑道:「阿姐,為何不與二郎商議呀?那可是二郎的府宅呀!」

「算了吧!我可看出來了。」裴太妃點了一下李峻的額頭,笑道:「別看你在外邊威風八面,家裡應該都是瓔姑娘做主的,你也要聽她的話。」

說著,裴太妃壓低了聲音道:「看看你那三夫人李秀,多能殺人的女將軍,比阿姐當年還心狠,可見到我家瓔姑娘,還不是乖乖地聽話!」

「哈哈...」

李峻笑著站起身,口中說道:「阿姐果真是睿智呀!慧目見真諦,一眼就能看出誰才是真正掌權的人。」

說罷,李峻對著裴瓔玩笑道:「夫人,郎君想要離開片刻,欲與屬下商討返程事宜,不知夫人准否?」

裴瓔笑著揮手道:「准啦!去吧去吧!」

裴太妃看著嬉鬧的夫妻二人,心有羨慕,又略帶感傷,最終還是怡然地笑了起來。

★★★

此次返程,騫文與荀灌並沒有將李峻等人直接送往梁州,而是在荊州的江陵城作別。

之後,夫婦二人率戰船沿水路南下,返回交州。

李峻等人在江陵城留住兩日,李峻與荊州刺史陶侃在酒席間談及了建康之事,陶侃也反對流民軍過淮水,並對蘇峻等流民帥的行事深感憂慮。

不過,陶侃不屬強權豪門之列,也不願意摻和朝黨的紛爭,故此也只能是搖頭苦笑,期盼天子能做出睿智的選擇。

兩日後,在穆君逸的護送下,李峻一行人離開了江陵城,由水路途徑魏興郡進入梁州,返回了南鄭城。

李峻這次外出,時間達數月之久。

不僅是家中的三個孩子想爹爹,就是守家的二夫人宋褘見到夫君時,也是淚眼婆娑,不住地說著挂念的話。

入夜,李峻哄睡了三個孩子,來到了宋褘的房間。

看到宋褘正在彎腰整理床鋪,李峻從后摟住了宋褘,在她耳邊柔聲道:「今日一進門,小孩子哭,你也跟著哭,羞不羞呀!」

宋褘轉身摟住李峻,一邊親吻,一邊喃語道:「妾身就是想念二郎,才不管別人怎麼看呢!姐姐和兩個妹妹都在二郎身邊,唯獨妾身不在,妾身怕二郎忘了宋褘。」

李峻將宋褘抱了起來,迎合著宋褘的激情,輕聲道:「不準瞎說,我如何會忘了家妻呢?二郎永遠都不會那樣做,傷了你的心,如同奪了我的命一般。」

在李峻的心中,自己的女人只有姐妹的大小,沒有妻妾之分,所以都會稱之為妻,這也得到了裴瓔的認可。

久別勝新婚,一番雲雨自不必說。

潮紅未退的宋褘伏在李峻的身上,纖纖玉指撥弄著李峻的嘴唇,笑道:「二郎,妾身聽說你帶著姐姐和三妹面見天子呢!天子還給她們好多的封賞,真是讓妾身羨慕呢!」

李峻捏著宋褘的臉蛋,笑道:「那有什麼好羨慕的,都是拿咱家的東西做人情,你要是喜歡,我給你封賞。」

說著,李峻故作威嚴地說道:「李宋氏,朕封你為南鄭縣君,食邑三千戶,賞朝服珠冠。」

「還...還有什麼來著?」李峻翻著眼睛想了想,又趕忙繼續道:「還有,務必要替朕多生幾個龍子龍女。」

說著,李峻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宋褘也笑著親了李峻一下,配合地小聲道:「李宋氏謝陛下隆恩,妾身一定會讓陛下如意。」

宋褘知道李峻是在說玩笑話,自己也是在說著戲言,但她的心裡總有一種感覺,自己的二郎不輸於任何人,哪怕是天子。

天下有多大,宋褘沒有走過,不清楚。

天子的威儀是個什麼樣子,宋褘也沒有見過,也便更不清楚。

但她知道,二郎終有一天會站在最高處,以君臨天下的姿態面向世人。

若是有那一日,自己還會守在二郎的身後。

這是一種榮耀,也是一種幸福,是萬千女人都可望而不可即的幸福。

若有那一日,二郎的心會變嗎?

宋褘深情地望著李峻,輕輕地搖了搖頭。

二郎不會變的,永遠都不會。

★★★

月色如水,李府沉浸在了寧靜中。

在距離李府不遠的一處宅子里,一對多年未見的母女正抱頭痛哭,泣不成聲。

羊獻容沒有想到女兒司馬英槿會來梁州,心中的自責讓她覺得無顏面對女兒,而對女兒從未放棄過的思念,則讓她緊緊地摟住了司馬英槿,放聲大哭了起來。

羊獻容清楚女兒所受的苦難與凌辱,她經歷過的一切,女兒都曾遭遇過,甚至比自己所承受的還要殘酷,遠遠不是一句苦命所能表述。

「英槿,娘親對不起你,娘親也一直在找你呀!」

羊獻容不住地撫摸著女兒的臉頰,不停地說著,淚水也止不住地從眼眶中傾瀉而出。

「娘,女兒沒事了,英槿回來了,終於又回到娘親的身邊了。」司馬英槿亦是哭泣地說著,緊摟著渾身顫抖的母親。

寢房的門口,劉離一直站在那裡看著痛哭流涕的母女,而劉熙則站在他的身側,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劉熙不知道該如何勸慰娘親,以及這個素未謀面的異姓姐姐。

「皇后,劉離給您見禮。」

最終,劉離擔心母女二人哭得太久會傷到身體,只好以見禮的法子,打斷了這一重逢后的悲情。

「劉將軍,這裡沒有皇后,只有羊氏。」羊獻容止住了哭泣,抹著眼淚要向劉離還禮。

劉離見狀,趕忙跪在了地上,叩首道:「劉離拜見岳母,小婿與英槿私定終身,未能得岳母的應允,還請岳母恕罪。」

於此同時,司馬英槿也來到劉離的身側,一同跪在了羊獻容的身前。

之前,羊獻容曾聽李峻說過,是劉離救了女兒,也說劉離一直護在英槿的身邊,她以為劉離只是在履行當年的諾言而已。

她並不知道這二人會有如此的情意,更沒有想到劉離會娶飽受凌辱的英槿為妻。

如今,若用寄人籬下來形容羊獻容母子的處境有些不妥,但她在西境確實要依仗李峻,也一直都靠依附李府而活。

對此,羊獻容的心中有戚然,卻也無可奈何。

同時,李峻的念舊以及李家人的仁義,也讓她打消了諸多的顧慮,暫時也就藏起了那份戚然。

劉家在西府的地位,羊獻容早已知曉。

劉離的父親劉沈,如今在雍州任刺史,掌轄雍州諸事。家中的姐姐劉凝之在西府錦署為女官,與李峻的大夫人裴瓔情同姐妹。

另外,劉凝之的夫君,也便是劉離的姐夫,是冠軍將軍郭誦。

郭誦是何人呀!

他可是李峻的親外甥,是西府軍的副帥,而且他的弟弟是建武將軍郭方,正是這兄弟二人替李峻掌管了整個西府軍。

由此,劉家深得西境王李峻的信任,在西府中的地位極高,也有著極大的權勢。

羊獻容覺得女兒英槿若是嫁給劉離,在西境就無須仰人鼻息,而自己與熙兒也算真正有了依靠。

這是女兒的幸福,也是家中的幸事。

正因如此,當羊獻容聽到劉離的話后,再一次淚流滿面,上前扶起了劉離與女兒,流淚地笑道:「我哪裡會不應允?你們能相敬相愛,正是我所求,也是英槿的福分呀!」

劉離聞言,趕忙擺手道:「岳母,您可別如此說,這應該是劉離的福分,公主不嫌棄劉離,願意下嫁劉家,劉離必定生生世世都要與公主相廝守。」

羊獻容抹淚笑著,沖著劉熙一招手喚道:「熙兒,還不快來拜見你心念的長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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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末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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