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望着「羊」的狼（上）
「他們杯中盛着的酒，名為黃泉釀，是本店的主打酒，同樣是用魂水釀製，只不過是粗釀的劣質酒液罷了。」
「本店雖售地靈泉，可這麼多年來，還沒有那位真的有本事能夠點上一杯。」
興緻消退的酒館老闆，轉頭向四周望去，原本喧鬧的酒館此刻靜悄悄的，對於習慣了喧鬧的環境的他來說，這突然安靜下來的氛圍，真是讓他有些不適應，總感覺身上有些不自在，不禁想感嘆滄桑歲月，周遭環境真的會改變很多。
當年的他，可是一個愛清凈的人，而到了今日，「安靜」於他而言，反而不自在。
整個酒館內的視覺中心，集中在了他這一塊，那幾十雙如豺狼虎豹般充滿貪婪獸性的眼，眨都不帶眨的，正死死得盯着這位坐在他跟前的旅人，他是酒館老闆，對於這群他店內的酒客，沒有人會比他更熟，這一個個的都是死後都不安生的主，隨便在裏面挑一個都是心狠手辣的狠角，動起手來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不然能夠坐在這喝酒的就不是他們了，而是另外一批消散不知道多少年的傢伙了。
今日裏，真是許久未見的熱鬧，這麼大的陣仗真是不常有，這酒館上下，將酒館的那扇通往外界的木門嚴防死守，出口圍得那就一個水泄不通、嚴實不漏風，這破爛不堪的酒館，又何必死守那一扇門，這酒館不是形同虛設，真的想走的話，直接破窗或者破頂就輕易出去了，為何要大費周章走門呢？
這就是初來咋到的狂妄之人，大多都會踩的深坑，沒有人會事先知道，這酒館內其實也是一方天地，這方小天地內自然也有它的法則，而這一法則，就是定下的規矩，想要破窗或是破頂而出？那都是痴人說夢，不撞南牆，就根本不知道南牆有多硬、多厚，而撞過都不會再升起念頭，想去撞第二次，因為腦袋撞破了，牆都不一定會掉灰。
這旅人怕是插了翅膀，也飛不出這酒館，雖然不知道這旅人的城府與底蘊到底有多深，但他能肯定的是，如果這旅人的實力真的強到沒邊的話，那他就不會出現在這裏，要知道這方天地內，就像是一處羈押怨靈們的囚籠，在被分配到這怨靈天內的時候，哪怕某些怨靈生前修為境界不俗，也會被這方天地內存在的天地法則所壓制，一旦被分配到這怨靈天內，那就是龍你得給我盤著；虎你得給我卧著，根本翻不起大浪來，生前的修為境界高低在這裏根本不好使，能說上話的就只有靈體強度的高低，其他一切都是虛的，而生前那些精神力高，元神強的修行者，如果在死後化作怨靈，在這怨靈天內會比，同修為境界的修行者兇悍不少。
回首再看，那位為首的怨靈，膀大腰圓、凶神惡煞，一副凶神樣，別說是小孩看了，哪怕是成年人，也得嚇得尿褲子，手中的那柄九環鬼頭刀舞得虎虎生風，真是嚇死人不償命的主，可這些不過是唬人的把戲罷了，真正在怨靈天內混跡已久的老油條，都不可能被他這點花拳繡腿唬住，他能夠唬住的都是那些剛踏入到這方天地，根本不了解情況的新人，而這些不明狀況的新人，就是他們這些傢伙，最容易盯上的對象，畢竟酒錢總要有人來掏。
可不知道是何原因，這方天地內已經許久未進新人了，這麼多年來沒有新人的怨靈天內，只能瘋狂內卷，今天我們坐在一塊喝酒，明天你可以就變成了我手中的買酒錢，對於這幫被困於怨靈天內的怨靈來說，唯一能夠消遣的事情便是喝酒，而這提供給他們的酒，他們也知道是魂水釀製，但酒能夠壓制他們嗜殺的衝動，他們雖然是怨靈渾身上下充滿了怨氣，可一旦被嗜殺的本性所主導，那麼便會被天降的神火焚燒殆盡，想要在這怨靈天內苟且的活着，就得守規矩。
而這怨靈天內的怨靈酒館便是規矩，想要活命就乖乖的待着，間隔一段時間便以二換一，殺死兩隻怨靈，取其消散后留下的魂水，換一份黃泉釀，這就是他們活下去的方式，不是沒有怨靈想要動歪腦筋，動過歪腦筋的都不可能還存在於此間，早就被滅的渣渣都不剩了，所以有規有矩，規矩大過一切，一切按規矩辦事就不會出事。
今天這位旅人看着就面生，大概率是初來咋到的新人了，而且他身上還帶有罕見的生氣，要知道有生氣的魂水可是稀罕物，能換上十杯黃泉釀，這旅人就是一隻肥到流油的羊，見者都想要啃上一口，不然也不會有這麼多急不可耐的傢伙了，宰了這隻肥羊開了葷，就跟過年一樣，能不用在刀尖上舔血好久，在這內卷到不行的怨靈天內，根本不存在信任，能信的就只有自己，能有這等絕佳的機會，論誰也不想輕易錯過。
如果其他怨靈問酒館老闆，「饞不饞？」
如果他回答，「不饞。」
那一定是騙人的，別說他們饞，就連酒館老闆他自己也饞，雖然他有特殊的手段，可他的本體仍然是怨靈，只要是怨靈對於生氣的渴望，那就是來自於靈魂本源深處的渴望，那種來自於靈魂深處的衝動，往往就會引得降下神火，為了規避神罰，黃泉釀的意義大過天。
但這些可不是他所關心的事，他關心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這地靈泉，他今日裏到底能不能夠賣出去，要知道自從他掌店以來，就還沒開過這地靈泉的張，要是今天真的能夠開這個張，他還真像找個鞭炮放一放，喜慶喜慶，雖然喜慶這個詞，與慘死的怨靈搭不上邊，要知道只有生前有怨念不願意離世的靈體，才會成為怨靈，遊盪在人世間，而那些心中放下不甘的，無論是善是惡皆會被引渡走，迎接他們死後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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