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來了

剛下樓，正好撞見住在他們隔壁的唐亮上樓，差點和張權撞了個滿懷。

等看清楚之後，唐亮才驚奇問道：「權哥，這大半夜的，你要上哪兒去啊？嫂子她……」

「少廢話！趕緊送她去醫院！」張權一邊說著，一邊繼續往樓下沖。

看著江芸有一口沒一口的吐著白沫，唐亮也明白過來事情不簡單，連忙快步跟上。

急診、挂號，護士走了出來，一張確診通知書遞了過來：「病人需要立刻洗胃，誰是病人家屬？過來簽個字，然後去把錢交了。」

張權轉頭問著唐亮：「有錢沒？」

唐亮連忙摸索著兜里，掏了半天，也才掏出百來塊錢出來，忙不迭道：「權哥，我身上的錢全都在這兒了，要是不夠的話，我馬上去借。」

「不夠再說。」

幾乎是腳不沾地的忙活著，交了錢，眼看著江芸被推進了急救室裡面，張權才長出了口氣。

護士經過張權身邊時，還能隱隱的聽見她小聲的議論聲……

「怎麼做丈夫的？竟然讓自己妻子誤食農藥……得虧送來得及時，要是再晚點，恐怕小命就不保了！」

「就這樣還能娶到老婆呢……還真應了那句老話，好漢無好妻，賴漢娶花枝。」

聽到這番話，張權咧嘴，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走，陪我去抽兩口煙。」此刻的張權，急需找一種方式，來發泄自己內心的苦悶。

煙一根接一根的抽著，張權從始至終都沒說話，任憑香煙的辛辣傳入肺部。

耳邊，只有唐亮苦口婆心的勸說著。

「權哥，不是我說你，嫂子多好的一個人啊……不就是生了個女兒嘛？大不了以後再生一個唄。而且冉冉那麼懂事，權哥，你也該知足了。」

「權哥，你不知道這幾年嫂子是怎麼過來的……你成天在外面不是賭博就是喝酒，嫂子一個人辛辛苦苦上班，賺的錢全讓你給禍禍了。」

「權哥……」

唐亮還待再說下去，急診室的門再次打開，打斷了他餘下的話。

張權連忙丟了煙頭，衝過去問道：「護士，她……我老婆怎麼樣了？」

「洗了胃，已經沒什麼大問題了，休養幾天就能好。」護士沒個好臉色，上下打量了一番張權，緊接著又道：「看著人模狗樣的，沒想到這麼沒心沒肺……嫁給你也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聞言，張權又是一陣哭笑不得，恍惚中想起一句歌詞：「為何還喜歡我，我這種無賴，是話你蠢，還是很偉大？在座每位都將我踩，口碑有多壞，但你亦永遠不見怪。」

鄭中基的一首無賴，送給以前的那個張權，再合適不過了。

是啊……以前的那個張權，的確不配結婚，更不配擁有江芸這麼忍辱負重，體貼入微的老婆。

張權沒有反駁護士的話，衝進了急診室裡面。

病床上的江芸已經醒了過來，側頭看到進來的是張權后，那張蒼白的臉立刻撇了過去。

「你為什麼要救我？讓我死了多好？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家不像個家，我沒能力照顧好冉冉，也沒能力讓這個家過得更好，我死了不是更好？」

張權咬牙，猶豫了良久，終於腳步沉穩的走了過去。

重新走進江芸的視野中，蹲下身，緩緩握住江芸裸露在外的手，語氣沉穩而堅定。

「以前的那個張權已經死了！現在的張權，不在乎你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冉冉很可愛很乖，我很喜歡她。」

「可是……她終究是個女兒，是別人眼裡的賠錢貨。」

「我不在乎。」張權深吸了口氣，重複著先前的話語：「以前的那個張權已經死了，現在的張權，不在乎這些，他只知道，絕對不會辜負真心對他的人！」

以前的那個張權不配擁有江芸，以前的那個張權甚至連結婚都不配！

正如張權自己說的，以前的那個張權已經死了……

現在的張權，在看到江芸服毒自殺的那一刻，在聽到冉冉哭泣著，充滿哀求的喊出那一聲爸爸的時候，就已經暗自做下了一個影響他一生的決定！

「江芸，你給我聽好了！」

「你是我張權的老婆，冉冉更是我最愛的孩子，這輩子，我要是不讓你和冉冉過上好日子，我就不姓張！」

壓倒整個家庭的，不止是因為冉冉這個外人眼中的賠錢貨，還有那被張權肆意敗壞，窮苦到揭不開鍋的生活，以及九十年代這個讓人又愛又恨的時代！

張權一夜沒睡，一直在病床旁邊陪著江芸。

一直到天剛蒙蒙亮，感覺到手中握著的柔荑輕輕動了一下，張權連忙睜開眼睛，柔聲問道：「你醒了……有沒有感覺哪兒不舒服？」

江芸搖頭，緊皺的眉頭卻還是沒有舒展開：「張權，我們回家吧，冉冉還在家裡，而且在醫院裡住著，每天可都是錢……我們家真的沒錢了。」

家裡究竟還有沒有錢，張權並不知道，以前錢都是江芸保管著，張權沒錢了找她要就是，要不到就是一頓家暴。

而現在，張權絲毫不擔心錢的事情，他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無賴張權了。

前世中他用了十多年時間，積累了十幾億的財富……如今重來一次，張權相信自己，只會積累更多的財富！

「錢的事你不用操心，安心休息，我先回去照顧冉冉，晚上再來看你。」

「你又要去賭嗎？」江芸在說這話的時候，滿是哀求：「別去賭了行不行？你贏不了他們的。」

「放心，我以後不會再去賭了。」

說完這話，張權站起身，走出了病房……1998年，讓人又愛又恨的年代，我張權……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