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酸楚
()--第二天天氣轉晴，小倩一清早便出去了。夢坐在火爐邊看了一會書，剛要找機會將他準備搬回知青宿舍的決定告訴張老師，翠ā來了，她是來為夢換yà的。翠ā去年初中畢業，回鄉后便跟在陳醫生後面學徒，近陳醫生為回城的事正在奔忙，全大隊的醫務工作便落到她的肩上了。
翠ā為夢換好yà后被張老師拉住喝茶。當聊到陳醫生回城的事時，翠ā問張老師：「您也是大學生，現在正在落實知識分政策，您怎麼不活動活動想辦法調回北京呢？」張老師道：「我和陳醫生不同，他是因為政治運動被趕回家鄉的，我則是因為自願回來，不在糾錯之列，再說我也不想回北京。」
過了一會，話題轉到小倩身上。翠ā轉過臉對夢說：「夢哥，小倩在清河經常受人欺負，你這麼厲害怎麼不去幫幫她？」
「什麼？」夢不明白她話的意思，還以為是因為他和她哥哥曾經為小倩打過的那次架，她現在故意說反話報復。
張老師卻擔心了，忙問：「小倩在學校怎麼了？」
「也沒有什麼，」翠ā笑着解釋說：「我哥哥昨天回來，聽他說，上個學期清河鎮上幾個小痞經常來sā擾小倩——不過，沒有關係，只要夢哥去清河一趟，事情就解決了。」
張老師說：「你叫他去打架？他tǐ有傷……」
翠ā笑了：「不，根本不用打架，他只要往清河鎮街上一站，把姓名一報，那些小痞就變的乖乖的了。()--」
張老師看了夢一眼說：「他有這麼大能耐？我不相信。」
「姑媽，這是真的，」翠ā道，「我ūn節前到住在城關的姨媽家去了幾天，知道夢在城裏名氣可大了，人稱張大俠，打遍全縣都無敵手，縣城一帶的小流氓聽到他的名字就發抖，至於清河鎮上那些小痞，是怕他怕的要命……」
夢打斷她的話：「你胡扯什麼！」他的臉已經紅了。
翠ā剛想回話，小倩從外面回來，一進én就說：「翠ā姐的聲音就是大，老遠就聽見了，你在說什麼啊？」
翠ā笑道：「正說你呢。」
「背後說我幹什麼？肯定不是好話！」小倩說着回頭瞥了夢一眼，臉上lù出嫌惡之sè，「走，到我房間里說話去。」拉着翠ā的手離開了。過了一會，她們手挽手從西廂房出來，小倩對張老師道：「姑姑，中午飯我不在家吃了。」
張老師：「你到哪……？」
翠ā代答道：「小倩中午飯在我家吃，今天是我哥哥的生日，他後天就要參軍去部隊了。」
「那你早點回來，回來幫我裝訂教材。」張老師囑咐侄nv。
「好！」小倩一邊答應着姑母的話一邊和翠ā走出房間，走到én口的時候，她斜睨了夢一眼，嘴角lù出了一絲冷笑。()--
出了房間好一會兒，還能聽到她們高亢的說笑聲，似乎在說翠ā哥哥的什麼事。小倩的聲音比平時大了許多，並且拖着嗲兮兮的嬌音，顯得異常做作。
「她這是故意的，是想讓我難受，可是我不在乎呢。」夢努力安慰自己，可心裏總有一股酸痛在往上面涌，壓都壓不住。他起身對正在忙着油印的張老師道：「今天外面天氣好，我出去透透氣。」張老師抬頭看了一眼道：「你的傷還沒全好，不要走太遠的路。」夢答應着走出了én。
外面已透著濃郁的ūn天來臨的信息：路邊璀璨嬌黃的迎ūnā迎風怒放，枯草下面正悄悄的長出碧綠的嫩芽，整個山野都在速的轉青……
夢的心為之一振，渾身突然有了力氣，受傷的tǐ也變的靈巧了，他沿着山道越走越遠。
現在他爬上了娘娘山，在半山腰一塊突出的岩石處停下來，這裏可以享受到溫暖的陽光和清和諧的ūn風。他一邊休息一邊欣賞著周圍的景sè，站在這裏整個烏石鎮一覽無遺——突然他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小倩、翠ā、還有文娟，她們一起走進了一家帶有大院的農舍，這是翠ā家。屋裏出來兩個小伙，其中一個是翠ā的孿生哥哥，他們在院裏說了一會話，然後一起進了屋。
夢心裏剛剛沉下去的酸痛又涌了上來，痛的難以忍受——他用拳頭在自己的腦袋上打了一下，「不是已經說要徹底的擺脫這個『墮落之源』了嗎？既然這樣，那就隨她去和別人好吧，讓她下賤去吧，你犯不着跟在後面犯酸。」他對自己說。
ūn天有一次徵兵。自己這次為維護集體財產受傷，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也許可以利用這個作為資本去爭取一下。如果能夠遠離這個地方，時間一長就會逐漸的把她忘卻——對，就這麼去努力吧。這樣想着，他的心情開朗了些。
太陽已經到了正北，該是吃中午飯的時候了。他起身向山下走去，可走到梨樹林中那個小園前，他輕鬆了點的心又沉重起來。
飯菜都已經擺上了桌，張老師正等着他，「你出去的時間太長了，再過一會不回來我就準備上山找你呢。」她看了他一眼，又說：「你臉sè不太好，可能是太累了，吃過飯去睡一會。」
夢笑了笑，沒有說話，吃飯的時候他也語言稀少。見他心思重重的樣，張老師以為他還是為前一天的事情，寬慰道：「你還在為昨天的事不活吧？倩兒的話都是胡扯，我不會相信的。」
夢沉默了一會說：「我沒有為昨天的事不活，只是——姑姑，我準備下午搬回知青宿捨去住，天氣現在已經不太冷了。」
張老師楞了一下，說：「天氣怎麼叫不太冷？今天早上小溪里還結冰呢，你要走準是為倩兒對你的態度，這個我可以說她……」
「不是因為她……」夢囁嚅道。
「不是因為她是因為誰？」張老師說，「倩兒這些日對你的態度我都看不下去了，這個我會去說她。你和倩兒都是我的孩，她能住這裏，你也能住這裏，你完全不需要看她的臉到這裏她有點動感情了，眼睛裏閃動着淚光。
夢低聲說：「這我知道。」
「那你還吵著要回去幹嗎？」
「那，我就再住幾天。」
「這就對了，等你傷好了，就是想住這裏我還要趕你走呢。」張老師含淚笑道。
夢被她慈母的心腸深深的感動了，久久的不能平靜。
張老師洗刷完餐具回到堂屋，對還處在感動中的夢說：「你妹妹表面上雖然對你冷若冰霜，但心裏卻不是這樣，你受傷的那個晚上她就像丟了魂似的，為了防止出意外我看了她一夜，還有那次因為和王東生打架你被關起來，她也是成天不吃不喝，直到你沒事放出來……她內心其實非常惦念你這個哥哥。」
「這個我知道。」夢低下了頭，沉默了一會說：「姑姑，您放心，今後無論小倩對我怎麼樣，我都不會往心裏去，我永遠都會像對親妹妹一樣對她。」
張老師本來還想和年輕人多談談侄nv的一些事，但他的話卻讓這個話題結束了。
這時小倩從外面回來，見了他們一言不發，低着頭從旁邊走過，進了自己房間。張老師見侄nv臉sè難看，好像有事情，便跟了過去。一進房正見侄nv趴在án上哭泣，以為她是為翠ā哥哥參軍走了而難受，勸了一勸，侄nv哭着搖頭，張老師問哪又是為什麼？侄nv只是哭，沒有回答。請記住的網址，如果您喜歡凡夫寫的《寂靜的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