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層次（今天更新三章）

正當那個爬蟲一樣的傢伙，準備拼起全力，利用胸腹的力量一躍而起，然後，用那把鋒利的湯勺狠狠*插入眼前「仇人」的脖頸時。

從身後傳來紛亂的腳步聲，難得在監獄禁區見到監獄長，帶著十來個武警匆匆走入食堂，他的目光很快落在那個在這裡顯得相當醒目的男人身上，便往那邊直奔而來。[搜索最新更新盡在www.8jwx.com武警乾脆用槍托撥開擋道的犯人，小跑步到艾赤城的身邊，其中為首的一個軍官直接問道：「你是艾赤城？」

艾赤城回首愕然道：「是，您是？」

軍官半句也不多問，直接揮手道：「帶走！」身後便湧來幾個高大的武警，護在艾赤城身邊，把他帶出食堂。

悲催的是，那個像爬蟲一樣的傢伙，還沒來得及實行他蓄謀已久的「復仇」計劃，就被武警們的腳踢到，然後手無力地一松，那隻他寄予厚望的「武器」——小湯勺，就被紛亂的軍靴碰到架子下面的下水道里。據他自己的長期觀察，那下面就是個無比狹窄但有半人多高的深溝，而且直通深邃龐大的化糞池……。尼瑪，又要像狗一樣的磨上一年了，一想到這，他就直接暈死過去。

艾赤城開始還比較驚異，不過他並沒有反抗，而是安分地隨著武警走到一間小房間內，直到有人把他手上腳踝處的鐐銬全部打開，他終於知道，今天是誰來了。

他心緒有點激動，但過了一會兒又平復下去。這六年來，給他帶來的東西太多太多了，即使是在一間空空蕩蕩沒有人沒有書甚至沒有任何一樣尖銳物體的牢房裡，他都收穫良多。

門上的把手轉動，走進來一個帶著金絲眼鏡穿灰夾克的中年人，他抬頭嚴謹認真地看了看艾赤城的相貌，又對比一下手上的資料，再用目光仔細審視一圈房內的物體，只有兩張木質椅子，其他一樣都沒有。

艾赤城看著這個過於謹慎的中年人，看著他一如看到了當年的自己，一樣的謙遜外表下，隱藏著一顆自信滿滿的心。當年看到他時，這個叫小宋的小夥子，可沒有這樣的沉穩，和其他年輕人一樣，有著青澀的一面。

艾赤城笑了笑，自覺地道：「我就是艾赤城，原省委秘書長，夫人方雪玉，女兒艾……佳人。」他似乎極其不願意在監獄里，提到他女兒的名字。

宋秘書看了他一眼，剛準備再開口，艾赤城又把他的生日和籍貫，包括他的身份證明信息一一報出來。

宋秘書點點頭，放下手中的資料，低聲道：「艾秘書長……艾赤城，我職責所在，失禮了。」

艾赤城露出淡淡的微笑，道：「沒關係。六年不見，看到你我很高興。」宋秘書輕輕點點頭，走了出去。

一會兒，那扇門被再次推開，宋秘書跟著一位老人走了進來，老人顯得更疲倦，他揮揮手，道：「小宋，你出去吧。」

宋秘書點點頭，退出后把門輕輕帶上。

艾赤城看著眼前這位老人，平靜的心緒如漣漪般漸起，他走上去幾步，想扶住這位明顯老態的老人，但又礙於現在的身份，硬生生停在老人身前幾步。

「赤城……，六年不見了……」老人擺擺手，然後扶著椅背，緩緩坐下，似乎他此刻心力已憔悴到極點。

「李書記……，我……」一開口，艾赤城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居然沙啞到說不出話來。

省委書記指指身前的椅子，道：「坐吧，慢慢談，我知道你有很多話想對我說。」

艾赤城五十來歲了，曾見過無數世面，也曾風光無限，更是在孤獨的監獄里待過數年，但仍然會在這位老人面前，感覺到一絲壓力和緊張。他低嘆一口氣，這麼多年的修身養性，都白修了，見到這位老者，一如二十多年前，還是會感覺到手足無措。

省委書記像拉家常一般，道：「家裡都還好吧？」

艾赤城點著頭，道：「還好，她們今天還來看過我。只是佳人那孩子，我心裡一直擔心著……」

省委書記淡淡地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哪裡管得了那麼多。就算把他們都扶上天去，說不定摔下來更慘，還不如把這個社會治理好，給天下人人一個公平公正的環境，你的孩子你的子孫後代，才能平平安安，如平頭老百姓一般安居樂業，永享太平！」

艾赤城低下頭去，道：「是，赤城受教了。」

省委書記望著眼前這位非常熟悉的前下屬，他跟隨自己有多少個年頭了？十年？不止，近二十年吧。

省委書記的眼裡漸漸流露出很多無法言表的東西，他感慨道：「赤城，你還是沒有變。」

艾赤城的心裡頓時如被一道激雷擊中，他額頭冒出泠泠大汗。還是沒有變？我還是什麼都沒有變化么？他內心深處構築了六年的精神家園，在瞬間被粉碎得支離破碎。

在那座3k幫的豪宅里，方叔方人傑坐在沙發上，給喬治仔細分析了很久當前的形勢。

喬治開始還平靜地聽著，畢竟在他心裡，很是尊敬眼前這位方叔。別的不說，至少他和老爸一起，從一無所有到一刀一槍靠著流血流汗在印尼打下一片天下，卻把所有好處都讓給他們左家，甘願做一個默默無聞的馬前卒。這份情，誰都不敢不認，包括他——「瘋子」喬治。

但聽到最後，他還是暴躁地站了起來，大聲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該怎麼辦？我又怎麼向父親交待？你說我當年還小，但我現在已經成為3k幫的繼承人了！我就應該把擋在面前的所有障礙全部掃除，把所有不聽話的人全部幹掉！」說到後面，他都有點牙咬切齒。

方叔望著這個不聽話的子侄輩，難得堅持地道：「喬治，這是我們上一輩人的恩怨，還是交由我來處理吧。」

喬治怒道：「方叔！現在外面都什麼樣的世界了，你怎麼還拿老一套來做事情！」他尊重歸尊重，但自十來歲跟著父親在江湖上打打殺殺歷經生死，早已養成他桀驁不馴的秉性。

他繼續壓抑住暴躁，解釋道：「方叔，我們現在有槍有人！大不了我帶著手下直接衝進那幾個傢伙的家裡，把他們全部幹掉，然後抽身走人。這樣豈不是更好更簡單？何必要搞得那麼複雜？！」

方叔長嘆道：「喬治啊，當你越走得遠，站得高，你就越會發現，那些變化其實都是表面。到了金字塔頂的交鋒，還是如同以前，生生死死不重要，重要的是層次，是格局！」

喬治瞪著眼睛，看了方叔半天，終於壓抑住心中洶湧的暴虐戾氣，轉身走到門口，道：「那好吧，你們老一輩的戰爭，我不插手，但我會去解決我們小一輩的恩怨！」

方叔抬手欲阻止，但最終無力放下。

喬治走到門外，冷冷對站著一圈的手下，下令道：「去給我把李煜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