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做你的男人

我哦了一下，然後轉過頭來道：「馨姐，你不是平時不喝酒的嗎？」

馮馨的大眼睛往天空之上看去，道：「今天情人節，我高興。」[搜索最新更新盡在www.8jwx.com我便只好帶著她，散著步往酒吧走去。今天的酒吧一條街，可真熱鬧，人流如織，到處都有卿卿我我的情侶在接吻。但有一處似乎還發生了鬥毆，兩個大男人，在馬路中央，鬥雞般的相互瞪著，時不時打成一團在地上翻滾，旁邊一個女生急得直哭，不斷去拉開他們。不過，兩男的似乎打得更加起勁，其中一個疑似情場失意的傢伙，更是打了雞血一般，嗷嗷叫著不斷衝上前。

我也躍躍欲試，這都多少年沒打架了，但一想到身旁的馮馨，馬上收了這門心思。她一旦出手，非把那兩傢伙打殘不可。

還好，她只是在乖乖走路，並沒有像多年前那樣，興奮地拉著我就往前沖。

兩人正走著，馮馨突然道：「你怎麼不說話？」

「呃？」我哦了一聲，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看著我的側臉，道：「剛剛去接誰的電話，那麼久？」

我回答道：「老媽的，她絮叨了半天。」

馮馨嗯了一下，停了一會兒，才道：「她都跟你說了？」

我思維停滯了一下，道：「說什麼了？」

馮馨拉著我的胳膊，在後面踢了我一腳，道：「就是說我們倆的事啊。」

我大腦直接陷入空白，緊張地道：「我們……我們倆，什麼……什麼事啊？」

一言不合，馮馨立即是她招牌式的掐脖子使勁晃，嘴巴里狠聲道讓你裝讓你裝。

掐脖子晃腦袋這招就是從她手上傳下來的，以至於我們財哥幾個一直把它當成老百姓喜聞樂見的「絕招」使，時不時還來場比賽什麼的，看誰晃得好晃得叫晃得有技術含量。

我舉手，連聲告饒，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老媽都和我說了。」

她才沒好氣地放開我，問：「阿姨都說什麼了？」

我剛準備隨口說一句騙你的錢，立馬醒悟到，若是不想有生命危險，最好還是老實答話為妙，便道：「她那個說那個，我們嗯吶的事情，嗯那個……」

馮馨看我那個樣子，頓時有點生氣，伸手一把掐住我的臉蛋，大聲道：「你會不會說話啊！都大男人了，還這麼扭扭捏捏的！」然後，二話不說，給我左臉就是一巴掌。

我疼得倒吸冷氣，撫摸著臉，連退好幾步。

馮馨又走上前來，我轉身就想拔腿跑路，但衣領已被她牢牢擒住。

扳著我肩膀，馮馨兩下把我轉過來，仔細觀察我的臉蛋，道：「咦，好像腫了點。」

我捂著臉，連道沒關係沒關係。

她要我把手放下來，嘟著嘴上前，幫我吹了幾下，問我：「還疼嗎？」

我答非所問，道：「香噴噴的。」她吹過來的空氣可真香啊。

她哦了一下，反手對著我的右臉又是一巴掌，我縮著脖子不敢動彈。

她把我拉到明亮的路燈下，反覆左右看了又看，然後道：「好了，都一樣腫，剛剛好對稱。」

我欲哭無淚中，她一直都這麼暴力。

她拉著我，走到我的酒吧，今天生意超好，喧鬧到快爆棚。把外套寄放好后，馮馨在角落裡找到張小桌子，在嘈雜的音響聲中，大聲喊道：「侍應，來兩瓶最好的酒，動作快點！」

一個侍應生走過來，正準備說這張台已經有人提前預定，就看到我蹲在一邊兒畫圈圈，馬上閉嘴不做聲了。

我擺擺手道：「上吧，上吧，上最高檔的路易十三。」然後，可憐巴巴地對馮馨說，「姐，我這兒最好的就是路易十三了，沒有你想喝的那種酒，等會兒，您別喝得不高興，就又要打我。」

馮馨搖搖手，道：「不打不打。你聽話，我為什麼要打你？」

我繼續蹲在地上畫圈圈，心想：和她結婚？這日子還過的下去嗎？對自己男人都跟自己小孩一樣，還要聽話，我靠，那我能不能要吃奶啊？

馮馨看了一會兒探射燈下五光十色的男男女女，又看了一會兒小舞台上的表演，就回過頭來，瞪我，道：「你還蹲著幹嘛？不快坐過來？」

我馬上連滾帶爬，跑到座位上坐好。想想我在外面，是多麼的牛b，多麼的風光，要什麼有什麼，可現在……，唉，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一會兒，酒上來了，我和馮馨都喜歡喝純的，真正的好洋酒，必須得喝純的，那種美妙的滋味，一旦喝上，唇齒留香，而且對身體還極有好處。只是喝純的，容易醉……

喝了半天，我瞪著通紅的眼睛，把侍應生叫過來，問：「有沒有『愛我就不要打我』這首歌？叫歌手給我唱！唱好了，我給他加工資！」

侍應生連連搖頭，在我耳邊大聲道：「老闆，沒有這首歌。」

我罵道：「那為什麼那個紅毛，剛剛在檯子上唱什麼『不要再這樣打我嗎，難道你手不會痛嗎？』」

侍應生一愣，想了想，才道：「老闆，那是翻唱周杰倫的歌，歌詞是：『不要再這樣打我媽媽，難道你手不會痛嗎？』，不是『不要再這樣打我』。」

我噴著酒氣，瞪著他道：「那你就給我想首歌！老子現在要聽歌，現在就要！」

侍應生看了看我身邊正給台上的表演鼓掌的馮馨，就湊在我耳邊道：「老闆，那來一首張信哲的《做你的男人》好不好？」

我胡亂地點著頭，道：「好好好，快去吧。」

過了一下子，酒吧里就響起一個渾厚的男低音，在話筒里深情地講：「女士們，先生們！現在，由本酒吧的老闆——李煜先生，為他美麗的女友，送上一首張信哲的《做你的男人》！」聚光燈刷地照射在我這一桌上。

全場頓時掌聲雷動，我舉起酒杯，頻頻向各個角落站起來打招呼的朋友致意。馮馨也坐在旁邊使勁鼓掌，望著我，眼睛閃閃發亮。

有人還在起鬨，喊親一下親一下，我怕他們這群酒瘋子到時候真衝過來親馮馨，會被直接打斷狗腿丟出去。便冒著生命危險，摟了一下馮馨的雙肩，她這次很配合，還歪著腦袋靠在我肩膀上，雙手捧心做花痴狀。她一身高檔的衣料，在燈光下出奇有效果，曼妙的身姿如包裹在璀璨發光的星光粉晶中。

音樂響起，一個聲線近似張信哲的歌手，站在台上聲情並茂地唱著那首歌，台下也有很多顧客，在跟著一起唱：

東京、紐約，每個地點

帶你去坐幸福的地下鐵

散步逛街找電影院

累了我就幫你提高跟鞋

塞車、停電，哪怕下雪

每天都有要和你過情人節

星光、音樂，一杯熱咖啡

只想給你所有浪漫情節

讓我做你的男人

24個小時不睡覺

小心翼翼的保持這種熱情不退燒

不管世界多紛擾

我們倆緊緊的擁抱

隱隱約約我感覺有微笑

藏在你嘴角

讓膽小的你在黑夜中也會有個依靠

就算有一天愛會變少人會變老

就算沒告訴過你也知道

下輩子還要和你遇到

當我正得意的時候，回頭一看，發現馮馨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紙筆，正飛速地記著東西。

我就著混亂的燈光一看，很多字，什麼東京、紐約，每個地點，幸福的地下鐵，散步，逛街，電影院，提高跟鞋，每天都過情人節，星光、音樂，一杯熱咖啡，所有浪漫情節，保持熱情不退燒，緊緊的擁抱，黑夜中依靠，下輩子還要和你遇到之類。

然後，她把紙舉到我眼前，不斷晃動，道：「你都要記得喲，這是你今天給我承諾哦。」

我滿頭黑線，心道：我什麼時候承諾過你了，這不都是該死的歌詞嘛。

接下來，本來很好聽的一首歌，馬上在我耳朵里變了味，反反覆復只聽到那麼一句：做你的男人，24個小時不睡覺……。靠，做你的男人，要24個小時不睡覺才成啊！但兩個人24小時不睡覺能幹嘛呀？

借著酒壯人膽，我就道：「那你平時就要給我面子，知道不？」

馮馨張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道：「什麼面子？」

我差點忘了她長年在國外生活，不太記得這些，她出國的時候才十來歲，哪裡會明了這些成人才有的東西。就解釋道：「就是男人的臉面，女人不能總是騎在男人的頭上！說打就打，說罵就罵，讓別人看到了，還不笑話死我？我以後哪有面子跟他們出去喝酒吹牛？」

她哦了一下，疑惑道：「這很重要嗎？」

我氣急，嘴巴離她的鼻子只有兩毫米的距離，沖著她喊道：「很重要，非常重要，重要到不行！」說完又有一陣后怕。

她哦了一下，點點頭，道：「好，我知道了。」並沒有出現預想中的武力威懾。

我在心裡鬆了一口氣，正和馮馨喝著。幾個平時經常來酒吧的朋友，就過來了，每個人拿了一瓶洋酒，道：「煜哥，你說話不算數咯，天天跟我們講來酒吧和我們玩遊戲，天天不見到你人！」然後，說今天要每人和我干一瓶。

我頭昏眼花，連連告饒，道：「兄弟們，我這兩個月太忙了，實在是抽不出時間來，我敬每人一杯賠罪，好不？」

他們幾個人就不同意，起鬨說女朋友幫忙喝也可以，但今天一定是每人一瓶。

馮馨坐在旁邊，開始還看著，看到場面有點亂了，就起身往衛生間走去。我忙一把拉住她，低聲道：「面子！面子！你這時候走了，我就沒面子了。」

她只好無奈地又坐下，和著我一起跟他們喝酒，一杯又一杯，我更加搖頭晃腦，坐都坐不穩。

馮馨平時都不喝酒的，要喝也是和某些行業巨頭碰碰杯意思一下就可以了，今天這場面不是喝酒品酒了，完全就是灌酒，我鼻子里都滿是酒液。

但她為了我的面子，居然真的一杯一杯，直到把那幾個傢伙喝掛掉，才停手。

我頭枕在她彈性十足的大腿上，大著舌頭，道：「你你為什麼要答應我媽這件事？」

她的臉色已經喝成酡紅色，嬌艷欲滴，如同一朵成熟開放的血色玫瑰。她嘴巴里含糊不清地嘀咕了一聲。

我大聲喊道：「我聽不見！」

她把頭低下來，貼在我耳邊，說：「因為，我們是娃娃親，這是我爸爸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心愿了！」

我繼續大聲道：「真的嗎？其實你可以嫁給別人的。」

她笑了，是那種酒醉后，極其白痴地笑，在精明的她身上難得一見的笑，「因為，除你之外，我找不到其他順眼的男人，除非你不要我了。」

我沉默了一下，道：「姐，你如果再年輕十歲，就不會這麼想了，你會找個好男人嫁了的。傳統教育真是害死人……」

她抱著我的頭，道：「不會。其實以前我想等你先結了婚，然後我再隨便找個男人嫁了完事，因為我不想比你先……」

我們倆就這樣，在光怪陸離的酒吧角落裡，相互摟抱著，聽那一首首或歡樂或傷感或輕快的情歌穿心而過，直到十指緊緊相扣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