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六十章 論道滄雲
九天之上,漫天虹霓伴着霞光。
於無盡祥瑞雲朵之中。
一座巍峨宮殿,赫然浮現在方劍眼前。
雲霧為牆,虹霓為瓦,霞光作梁,神華為柱。
大殿四周,圍繞着濃郁的大道之力,闡述著天地至理。
每一道氣息,都蘊含着乾坤玄妙。
才看到那宮殿。
方劍就覺心神寧靜。
腦海中有無數感悟浮現。
穩定了三百餘年的境界,居然就那麼挺進了一絲。
實在讓方劍心中震驚不已。
這宮殿。
方劍不是第一次看到。
但是親身降臨,他才知這宮殿是何等的震撼。
「有所感悟?」
葉湛察覺到方劍體內劍氣爭鳴,不由開口問道。
方劍點了點頭道:「我的劍道與這周遭大道之力,產生了一些共鳴。」
葉湛笑了笑道:「無妨,有所感悟,停下就好。」
「不必着急。」
方劍閉上雙目細細感受周遭大道之力。
等待了半刻鐘,方才睜開眼眸道:「前輩,我們繼續前行吧。」
葉湛有些驚異道:「這麼快就消化了?」
「看來你的劍道已經無限接近本質了,若能窺破極限,你便以劍成帝了。」
……
「哪是那麼容易看破的?」
「不過略有感悟而已。」
……
方劍笑道。
葉湛搖了搖頭,對於方劍的謙虛有些無奈,道:「那繼續走嗎?」
「行。」方劍點了點頭道。
葉湛推開以金光凝聚的雄偉殿門,領着方劍進入宮殿之中。
穿過雲霧所化的長廊。
方劍來到了一處花園之中。
玉石欄桿盡頭。
一少女趴在亭閣的護欄上。
她身着粉色長裙,一頭長發散披在肩頭。
雲帶輕翻,青絲微盪。
雖說僅僅是一個側面。
但是其絕世面容,足以傾倒萬丈紅塵。
女子身軀柔軟,趴在欄桿上,臉上帶着幾分慵懶。
盡顯女子柔弱之美。
最讓方劍驚異的是,這女子就那麼隨意得趴在護欄上。
無論是飄忽的青絲,還是輕飛的雲帶。
都給人一種渾然天成之美。
纖長的玉指無力垂落在護欄旁,其上便是枕着那張傾倒紅塵的盛世美顏。
一舉一動。
盡顯大道至理。
彷彿整個世界都在配合她一人!
方劍看着那女子,下意識得吞了一下唾沫。
葉湛淡笑,輕語道:「不必緊張。」
方劍點了點頭。
努力讓自己不那麼緊張。
但是掌心依舊有細汗冒出。
「雲兒,人帶來了。」葉湛帶着方劍,來到了涼亭之中,笑着開口。
那女子緩緩轉過身來。
狹長的丹鳳眼,透著萬般玄妙。
方劍心中咯噔一聲。
整個人好似被這一眼完全看穿。
「丹帝,鎮虛帝,陣帝,驚塵帝,斬龍帝,萬岳帝,器帝……」
「十三人,你居然和七人有干係。」
「看來你便是他們選中的小傢伙了。」
……
女子看着方劍,眼中露出了幾分滄桑。
不過隨後。
她便又將目光落向了涼亭外,不再多發一語。
「我來介紹一下。」
「這是鄙人道侶——滄雲。」
「也就是你們口中的蒼天。」
……
葉湛打破尷尬的氣氛說道。
方劍微微一怔,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道侶?蒼天?
這是幾個意思?
這一刻。
他突然知曉了三百年前洛遠囂的調笑。
原來……
逆天真的是靠的腰力!
微微一愣之下,方劍連忙抱拳,就要施禮。
「不必了。」女子淡然開口。
方劍只覺全身都被無形力量所掌控,那就要彎下的腰,竟然不聽他使喚了。
言出法行。
這便是蒼天的力量嗎?
強如自己,在她面前居然連行禮都做不到。
女子伸出手,在護欄下輕輕一盪,隨後心不在焉道:「你想成為大帝?」
「是。」方劍點了點頭,道。
「你想成帝我可為你提供四條路。」
「去老雜毛,額……你們口中的帝葬境,搶一絲世界本源之力回來,我助你將其煉化,可成帝。」
「煉化葉湛帶回來那具屍體體內的世界,也可成大帝。」
「我直接給你一道世界本源之力,助你成帝。。」
「去星空吸納力量,自己演化世界本源之力,憑自己的力量踏入帝境。」
「你選哪一種?」
……
女子話語平靜,輕靈話語如流水緩緩淌過方劍心底,讓他心神無比寧靜。
「這四條路所成帝者,可有什麼區別?」方劍思量一翻,而後開口道。
「自是有區別。」
「老雜毛快不行了,以他的世界本源之力,成就帝者,實力低微。上古諸帝便是如此。」
「煉化屍體體內世界,你能瞬間邁入大帝之上,後果便是之後的道路無比艱難。」
「我的本源之力較為平和,於前兩者比會好一些,但是終究受制於我的境界。」
「最後一法。」
「則是賭。」
「以道源境入星空,若不成帝,你會死。」
「若成帝,只要別學鎮虛那般作死,自然是前途無量。」
……
女子淡淡道。
方劍沉思半餉,皺着眉頭開口道:「若去星空,成帝幾率有多大?」
「三成吧。」女子白皙的手掌撈起一縷雲霧,任由雲霧在指間如飛沙般流逝。
三成!
這個幾率讓方劍心中有些恐懼。
但是想到鴻蒙劍中的秘密。
他還是忍不住問道:「何時可以動身?」
「隨時。」女子將指間雲霧灑去,目光再度落在了方劍身上,有些疑惑道:「你真不怕死?」
「怕!」方劍毫不猶豫道,不過旋即便又道,「可是怕又能如何?這世界上追究有些事情要自己去承擔,就算內心如何恐懼,也只能硬著頭皮去抗下。」
「你也是這般想的嗎?」女子仔細打量了一下方劍,隨後將目光落在那深邃的眼眸中。
在那如黑寶石的眼眸中。
女子似乎看到了昔日那無比熟悉的目光。
可惜……
縱使她掌控此方天地。
一道目光便可毀滅一方境域。
但是。
昔日故人依舊無法再度顯露在這片世界。
當初的回憶。
終究只能在她腦海中,成為永恆的畫卷。
想要再見故人哪怕一面,於她來說都是奢望。
「你信這世界有輪迴嗎?」
突然。
女子看着方劍,有些茫然道。
方劍愕然。
他從未想過,一個矗立在萬靈頂端的生靈。
會對自己問出這句話。
「前輩都疑惑,晚輩如何能解?」方劍不由苦澀道。
身為滄雲的意志。
問他一個修士,這世界有輪迴嗎?
這世界有沒有輪迴。
這不是你一言決定的事情嗎?
你要輪迴。
這天地便可有輪迴。
女子搖了搖頭道:「你是否在想,我為滄雲意志,只要我想便可有輪迴?」
「不是這般的。」
「諸天萬界中,沒有一方世界存在輪迴。」
「這世界有的只是一條河。」
「一條可以埋葬一切的時間長河!」
「它源頭不知從何起,盡頭不知哪處終。」
「它淌過諸天萬界。」
「一切生靈死後,都將歸於那條河。」
「縱使我為此界意志,對於這條河,依舊無法觸及。」
「你說有沒有可能。」
「有一尊無上存在,坐在那條長河源頭。」
「就如我這般,俯視着諸天萬界的眾生。」
「是打是殺,全憑一念?」
……
女子話語透著幾分蒼涼。
顯然。
對於遠古之事,她未曾忘懷。
對此。
方劍表示理解。
那種事情,若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無論過去多少歲月,都不可能忘得了。
最好的朋友,為了保住自己。
以一人之力連殺十二位好友!
這是何等的凄慘?
即便方劍作為旁觀者,對此也是感到無比悲涼。
更何況這女子本就是獨剩得的那一人。
「若真有那麼一人。」
「以晚輩的脾性,無論付出何等代價,都要將其取而代之。」
……
方劍面容鎮定,話語十分平靜。
是打是殺,全憑一念?
他絕不允許其存在世間。
「若代價是親朋好友盡數死去呢?」女子慵懶的話語再度傳出。
方劍微微一怔。
不過旋即便道:「那便讓這世間存在輪迴。」
女子笑了。
笑顏如雲似霞,令得整個天空都是灑下了萬道虹霓。
「好一個讓這世間存在輪迴。」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
「親朋好友死去,全因你觸及那禁忌存在。」
「歸根結底,終歸是你害死了他們。」
……
女子偏著頭,繼續發問。
方劍陷入沉思。
葉湛在一旁,不發一語。
女子依舊倚在護欄上,靜靜等待着方劍的回答。
過了不知道多久。
方劍面露微笑,坦然道:「若無法跳出那條長河,他們最後不是還是會死?」
「為了他們能徹底跳出那條河。」
「縱使短暫分別,又有何傷?」
「不過一段時間不見而已。」
……
「人力有窮盡。」
「縱使你能端坐那條時間長河源頭。」
「又豈知自己不在另一條長河中?」
……
女子看着方劍,緊蹙黛眉,滿是無奈道。
方劍沉默。
這是一個無解之局。
當你跳出一條河,便會發現自己身處另一條河中。
如此綿綿不絕,永無盡頭。
大帝體內可演化世界。
鎮虛帝一人便造就了魔域。
那會不會所謂的諸天萬界,亦是一人的體內世界?
而那人,又存在於另一人的體內世界。
如此推演下去。
便永遠無法端坐那條所謂的時間長河源頭。
可是……
這世界真的是永無盡頭嗎?
不!
有盡頭!
最初的那片天地絕不會是誰的體內世界。
在那世界中。
亦不會存在有生靈端坐時間長河源頭,掌控天地眾生。
那方世界。
將是一切的源頭。
方劍無法想像出那是一片怎樣的世界。
但是那種世界,絕對是存在的!
或許。
在那世界中,存在着一切不可能和一切不合理。
「河不河無關緊要。」
「我關心的是,有沒有人可以干預那條長河。」
「這方是我最初之念。」
「前輩。」
「你被自己的執念迷障了。」
「只要無人可以干預那條河,於眾生來說,便是平等。」
「斯人已逝,還望節哀。」
「若是鎮虛還在,他不會想看到如此狀態你的。」
「況且。」
「他那般作為,也不單單是因你一人而已。」
「那是他的自己的選擇。」
「而你只是恰好得出現在了他的選擇之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