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邪靈「吞賊」

第3章 邪靈「吞賊」

我挽起袖子,朝青石機門的密洞摸去。

這洞竟有一米深有餘。

摸著摸著,摸到一包東西,我心裡一陣高興。

掏出來細看,竟然是個鼓鼓的油紙包。

我剝粽子一樣,一層層地剝,直到最裡層,竟有幾本泛黃、破舊的小冊子。

我隨便翻了幾頁,這小冊子里竟夾著幾張糧票。

再往下翻,翻出一個製作很精美的絲綢布囊。

心想:「師父平常時候,就是個粗枝大葉的酒鬼,怎會有女人佩戴的布囊?」

我更加好奇,我輕輕打開了布囊。

摸摸索索,我摸出一塊玉懷古。

這玉懷古,通體雪白溫潤,透徹如水,一個草書的「墨」字十分顯眼。

一看這上好的貨色,就猜到是個價值連城的好東西。

師父一生盜寶無數,皆換了錢物,救濟給那些揭不開鍋的貧農。

我還是不太明白,唯獨留下這玉懷古。

我里三層外三層,又把它包裹好,揣進懷裡。

心裡想,或許是師父想借這懷古,給我留個念想吧。

我翻開最上面的一本小冊子,只見那再熟悉不過的狂草,瞬間打濕了我的眼睛。

「小犢仔,當你看到這本小冊子時,為師可能已經撒手人間。生死由命,也不要太挂念為師。

「別怪師父沒有給你留下稱心的東西,九張糧票寓意著你將來會走的更遠。

財富、聲望都是虛物,死也帶不得。

那布囊里的玉懷古,是我盜門祖傳的掌門懷古,見懷古如見掌門。」

師父字裡行間的意思,是讓我繼承他的「衣缽」,繼續把盜門劫富濟貧的精神發揚光大。

緊接著,

我又朝第二本小冊子摸去……

只見這本冊子上,寫著《奇門五行術》五個大字目。

而後寫到:

「奇門,為奇門、六壬、太乙三大秘術之首。

八門為:開、休、生、驚、傷、死、杜、景門。

五行有金木水火土。

世間萬事、物,如人,畜牲、鬼神、花鳥、山川、河流、星辰、皆分為陰陽,亦陰陽合和之變幻。

一陰一陽之謂道,孤陰不生、獨陽不長,陰中有陽、陽中有陰。

天高而日起,地下而落日。」

「開門,居西北乾宮,五行屬金,乃八卦之重中之首。

如龍首、天帝……

封門乃逆天大舉,卻可造福塵世。」

逆天大舉,造福塵世?這豈不是有些矛盾?

「萬事論陰陽,陰陽開天地而生萬物,尊循日月之變幻,莫有違天地之意,傷人害己。有違天地逆者,必遭永劫不復。

看了半天讓我頭大,實在不明白這書里講的,跟我盜門有什麼關係。

「封八門」到底意味著什麼?盜門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時候,

我肚子里的饞蟲,卻咕咕叫了起來。

摸了摸口袋裡師父留下的糧票,心想還可以混些日子。

也好在這幾日里,好好讀讀這本《奇門五行術》。

這年頭,吃大鍋飯的年代,再窮就是吃百家飯的乞丐了。

每個鎮上都有一個公社。下屬的村子,被組織成一個生產大隊。

鄉親們那叫一個吃苦耐勞,時刻響應組織的號召,隨時為「生產」而「戰鬥」。

倒是不像我這種遊手好閒的「賊」,整天在鎮上閑溜達。

我在的這個鎮子,叫三悅人民公社。

剛剛鎮上的大喇叭,還播放著《北京的金山上》,我還悠哉悠哉的伴隨著,「***就像那金色的太陽……」哼唱著。

眼瞅著我剛要接下句,大喇叭就「換了頻道」。

一陣「噗嗤噗嗤」的雜音過後,

一個女高音,撇著「魯中音調」的「半成品普通話」,就已經開始陸續傳達工作了。

「喂……喂……噗、噗、噗……

各大隊,注意了!

各位村民注意了!

有件大事,跟大伙兒說一下子。

我和王鎮長呢,剛剛從縣裡開會回來。

今年吶,咱們國家制定了「886」水調計劃,咱們縣裡響應號召,咱們鎮也不能拖後腿啊。

所以啊,經過縣裡領導和專家們的考察研究,最後就定在咱們公社「大窪」那兒,修建個約莫3里地的水庫。

縣裡領導發話了,計劃今年年初開工,年底完成。

這水庫一旦建成了,別說是澆果園、澆麥田,說不準咱也能跟城裡人一樣,吃上那個自來水。

鄉親們,這可是利國利民利縣利鎮的大好事啊。

喂喂!喂喂!我就先說到這裡,下面請王鎮長給大家講話……」

「喂喂!喂喂……」

緊接著一個渾厚的聲音,再次從老榆樹大喇叭里發了出來。

大喇叭里一陣清嗓門的「嗯哼」聲傳出來,原先還在樹梢上成群停歇的烏鴉,一下子飛了個精光。

「嗯哼……剛才劉主任也說了,我呢,也就不多說了,我只說一點,水庫建在咱們公社,那可是咱的福氣!

要不是,我跟縣長一個勁兒的爭取,這水庫指不定就落到對面的南山鎮了!

廢話不多說了,

我要跟大伙兒講最後一點!

這水庫不白建,縣裡領導很重視,縣長也給咱撥了款,還給咱派來三輛挖掘機,一輛推土機。

等水庫建好了,各個大隊每隊獎勵一個「勞動先進號」錦旗」,各家各戶再按人頭多獎勵工分兒,好了,我的話就講到這裡!」

大廣播果真是奏效啊,沒多少時間,大街上就堵滿了人,有拿著鐵鍬的,有拿撅頭的,有推著小車的,嗚嗚呀呀亂成一鍋粥。

我猜,大家都這麼積極,不為別的。

因為今天第一天動工,據說鎮上給免費分發大白饅頭。

這年頭,一年能有一頓肉吃,還是過年那天才有機會吃到。

相比肉來說,大白饅頭,雖然檔次低了點兒,但那也是「奢侈品」。

怕是去晚了,連饅頭味都聞不到。

我倒是對大白饅頭不怎麼感興趣,走著走著,眼前一亮,鎮上唯一一家包子鋪,近在眼前。

「給我來四個韭菜雞蛋餡兒的包子。」我走進包子鋪,一屁股坐在座椅上。

「四個韭菜雞蛋餡兒的包子,四毛。」一個細嫩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桃花的香氣撲鼻。

一個穿著貂皮大衣的女孩,從廚房走出來。

她手上盤子里,盛著四個熱氣騰騰的大蒸包。

這個走出來的女孩,是包子鋪老闆的女兒。

也不知道是誰興起的,或許是她太水靈了,皮膚就像剛出鍋的蒸包,又白又有彈性。

漸漸的,大家都叫她包子西施。

我摸了摸口袋裡的糧票,笑著說:「錢倒是沒有,糧票一大把。」

她朝著我破舊的羊皮襖瞟了一眼,一臉瞧不起我的樣子:

「糧票可以,一市斤糧票正好四個包子」

這丫頭,的確是長的水靈,嫩白嫩白的臉蛋兒,彷彿能捏出水來一樣。

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眨的人心裡直痒痒。

哪裡都好,就是脾氣太臭。

我沒好氣地說:「合著你們這是黑店吶,一市斤糧票?這包子敢情比金條還貴吶!」

「哼!看你這窮酸樣,就知道你吃不起我家包子」

包子西施說著,轉身要走。

我一把奪過她手裡的包子,順勢把兩張糧票拍在餐桌上,說:「還真是狗眼看人低!」

包子西施一看就火了,舉手朝我拍了過來:「哎哎哎!你罵誰是狗!臭要飯的,我……」

就在這時候,街道上傳來的喧鬧聲,瞬間蓋過了我和西施的吵架聲。

「媽呀!快跑……」

「有……有鬼啊……」

聽著街上又吵又鬧地,我和西施對眼一愣,都朝屋外看。

這原本熱鬧的街上,此時是一片狼藉。

包子西施也是個湊熱鬧主,嚷道:「這不是建水庫那幫勞碌命么?剛才還熱火朝天地去建水庫,這不一會兒功夫,咋還把傢伙什兒都丟了?滿大街的跑啥?

這幫窮鬼,剛開春兒,地還沒解凍,整啥水庫。

先前,我阿瑪就警告過鎮長,那建水庫的凹地是聚陰之地。

再說了這幾天也不能動土的,只是這鎮長卻不聽我阿瑪的勸,非說我阿瑪是封建迷信……

哼!你們這幫漢人,就是一幫傻子,活該窮一輩子!」

我一聽急了:「哎哎哎!狗毛大褲衩的瘋丫頭,你嘴咋這麼臭?」

包子西施一聽,原本白的像包子的臉,瞬間紅的像團火:「臭要飯的,你……」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啪」的一聲清響,一個巴掌就這麼硬生生,拍在我的臉上,瞬間只覺得,臉上一陣發麻。

一時間喧鬧的街道上,突然變得異常的安靜。

街上除了丟下的傢伙什,菜攤子,連個人影也沒了。

「快!快放開我,你,你身後有鬼!」

包子西施原本紅撲撲的臉蛋,又一下子變得煞白。

我覺的好笑:「臭丫頭片子,果然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大白天哪裡來的鬼!」

我這話剛一出嘴,卻感覺脊樑上陣陣的冷。

這冷氣,並不像是往日里寒風吹的那樣刺骨的冷,像是有東西插進了我身體里一樣。

「蓁蓁!趕緊放手!」

「阿瑪……臭要飯的,你放開我,拿開你的臭手!」

「阿瑪!你怎麼不分青紅皂白的,向著外人說話!」

包子西施回身一腳,踢了過來,然後嘟著嘴,甩了臉子,朝裡間跑去。

這一腳倒是踢的好,四個包子外加桌子上的蒜瓣、醋罈子,一併炸了鍋。

進來的人,居然是陸蓁蓁的爹,通常大伙兒都叫他陸老闆。

「唉,小哥,對不住了,我這丫頭從小沒了媽,這一身臭脾氣都是我給慣的。實在是……對不住了」

包子鋪的陸通天,滿族皇親後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善人,時常救濟路邊的乞丐和窮苦百姓。

我陪笑著,聽他一個勁兒向我道歉,我心一軟,竟無話可說。

他執意要我坐下,賠償我四個包子。

最後我也不好意思拒絕,一屁股坐回了原位。

陸通天去了廚房,留我一個人在這裡。

心裡想,他心真大,居然留一個賊在他包子鋪。

我閑著沒事,就對著屋子四處走動,四處打量。

這店面雖然跟漢人店面的擺設大致相同,但隱隱中還是透露出滿族文化的氣息。

比如,漢人店面里為了圖個好兆頭,都會在櫃檯處供奉上財神爺,或是關二爺。

而陸通天的包子鋪卻不同。

在櫃檯一處陰森森的角落裡,我發現了一塊特別大的紫色的布,被掛在牆上,像是遮擋著什麼神靈。

我走過去,想一看究竟。

只是沒走幾步,這隱隱約約看到,這櫃檯下,一個不知名的東西來回挪動,我心裡開始發慌,但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就跟前幾步……

突然!一個披頭散髮的頭顱,從櫃檯下慢慢抬起來……

我瞪大了雙眼,嘴巴不停打著顫。

一個穿著清朝古裝的女子,披著烏黑的長發,遮擋著半邊煞白的臉,從略微陰暗的櫃檯下,慢慢地,站了起來。

她一副煞白的臉上,一雙沒有瞳孔的眼睛,死死盯著我,發出一陣陣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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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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